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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怎么出现在这儿？” “嘘，别说了...” 男人虽然坐在轮椅上，可那周身肃杀阴沉的气场压得人快要喘不过气来。 幽暗的黑眸紧盯着跪在地上的王猛，眼底杀气迸射。 在场所有人全都站起身，温夫人连忙想要出来迎接。 却没想到，男人直接略过她，来到沈攸面前。 待瞧清楚她眉眼间不愉的神色时，耐心彻底告罄。 谁也没看清他手上的长剑究竟是如何出鞘的。 只是寒光乍现。 下一瞬，锋利刀锋就抵在王猛的脖颈边。 出口的声音低沉，却足够每个人都听清，“是你假冒本官，妄当沈大姑娘的前夫婿？”
第37章 废掉一只眼 “是你假冒本官， 充当沈大姑娘的前夫婿？” 这句话一出，在场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什么意思？” “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大家的目光在褚骁和沈攸之间来来回回，皆是不可置信。 褚骁手中长剑仍旧抵在王猛脖颈间， 微一用力，立刻见血。 王猛连忙举起手， “这位爷， 小的不敢了。” “小的不敢了...” 他口中说着不敢了，可实际上偷看向沈攸的目光依旧贪婪且下作。 然而下一瞬。 ——“啊啊啊啊！” 杀猪般的嚎叫声响彻园子。 王猛捂着眼睛， 血迹从五指指缝中渗出来， 趴在地上打滚。 在场所有人皆被吓了一跳， 不少胆小的小姐姑娘更是软了腿跌坐在圈椅上。 始作俑者褚骁冷冷睨向王猛，语气森寒，“再敢用这种眼神看她， 坏的不止是一只眼睛。” 褚骁有如今的地位，皆是一身军功换来的。 上过战场杀过敌、手刃过仇人的男人， 若是不收敛那点点嗜血的阴戾， 便是如现在这般吓人。 临安城中这些娇生惯养的王公贵族，即使平日里知晓褚骁为人狠厉严肃， 却从未见过此等场景。 血溅在花园里，那抹红比复色牡丹上的红还要更加艳丽。 温夫人仅是看一眼，就几乎要晕过去了。 褚骁漠然看向属下，“把人带回去。” “是。” 沈攸秀眉微蹙，小声提醒他， “别让他死...” 这个王猛定然是受人指使才会来勇安伯府， 留他一命才能审出幕后之人。 褚骁收回长剑， 转头看向沈攸时，眉眼间的寒沉消散大半， 低低应了句，“好。” 陈秋蓉怔松惊愕地看向沈攸，木然开口，“...大姑娘...” “国公爷是你的前夫婿？” 这句话问出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其实适才这一切已经足以回答，但众人仍旧屏息凝神地盯着他们二人，想要从他们口中得到确切的答案。 听到陈秋蓉的话，沈攸身子微僵。 之前，她一直努力掩藏着自己与褚骁的关系，不想让旁人知晓半分，也不想再同他有多余的瓜葛。 却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宣之于众。 她抿紧了唇，心中百转千回，那双漂亮的眸子里情绪极其复杂。 园子里是死一般的寂静，复色牡丹的花香之中夹杂着淡淡血腥气。 十分诡异。 一片寂静中，坐在轮椅上的男人转过身，冷冷看向主座上的温夫人。 “今日这赏花宴便到此结束，温夫人以为如何？” 左右赏花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温夫人为女儿挑选郎婿的目的也已经达到。 再赏下去，也没什么必要。 温夫人猛地回神，看向褚骁的眼底还带着些微惊恐。 她咽了咽口水，努力端出自己伯府夫人的姿态，“...那便、如镇国公所言。” 一出闹剧，以王猛被带走、伯府下人抖着腿拎水清洗花园血迹收场。 直至离开勇安伯府，众人都还心有戚戚然。 沈攸落在众人最后，褚骁推着轮椅，跟在她身旁。 从刚才到现在，她都没有开口，那双漂亮的杏眸里蕴着纷乱情绪。 迈出伯府门口时，前头马车旁传来一道温和的男声。 “沈大姑娘。” 沈攸抬眸看去，姚亦谦正好走过来，朝她拱手作揖。 “今日匆匆一面，与沈大姑娘相谈甚欢，若是有机会，不知姑娘可否赏脸？” 话音一落，旁侧一道凌厉森寒的视线直直射过来。 姚亦谦尽量忽视掉那视线，平和笑着。 沈攸一愣，回以一笑，朝他微微颔首，“多谢姚三公子，不过...” 姚亦谦给她留下的印象确实不错，但眼下她的注意力全集中在今日这件意外之上，生不出别的心思。 姚亦谦明白她的意思，却也没有放弃，“无妨。” “沈大姑娘可先处理好自己的事，姚某不急。” 话已至此，沈攸没再拒绝。 “如此，那姚某就先回去了，”话落，姚亦谦转身，上了自家马车。 另一边。 沈香凝站在侯府的马车旁，目光一直落在沈攸身上。 旁边的丫鬟提醒道，“二姑娘，上马车吧。” 夫人还在马车里等着呢。 沈香凝知晓沈攸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这才收回视线，在丫鬟的搀扶下，踩着马凳上了马车。 马蹄声踢踏，逐渐离了伯府门前的大道。 这一处只剩褚骁和沈攸。 自始至终，他的视线没有离开过她。 适才她对着姚亦谦绽开柔和笑颜的那一幕，深深刺入他眼中。 那双漆黑的眸子里除了烦躁之外，还有挥之不去的黯然和躁动。 “沈攸...” 沈攸回眸看他一眼，“国公爷，走吧。” 王猛被他抓回刑查司，虽是以冒充朝廷命官的名义，但究竟他是受何人指使，她也很想知道。 来时陈秋蓉单独一辆马车，沈攸和沈香凝一辆马车。 眼下沈香凝和陈秋蓉一起回去，沈攸自然而然来到沈家另一辆马车旁。 褚骁目光一直跟随着她。 沈攸不说话时一直抿着唇，辨不出她是否在生气。 他明白她不想让其他知道两人的关系，可今日事发突然，虽不算是无奈之举，却也多少藏着他的私心。 但说到底，他不愿她因为这些事而烦恼忧心，更怕她生气。 更何况，他来了才知，原来这赏花宴上还有个姚亦谦在。 姚亦谦此人他听说过。 是国子监祭酒家的三公子，表面看起来确是个谈吐有礼的公子。 难不成，沈攸如今喜欢这种类型？ 思及此，男人眼神骤冷。 他让一旁的牧庚拿来拐杖，跟在沈攸身后，直接上了马车。 “你...” 沈攸坐在软垫上，一抬眸便看到他高大的身躯挡住了车帘掀开时的光亮。 她目光不自觉落在他伤了的那条腿上。 褚骁径直靠坐在车窗旁，膝盖离她仅不过半臂距离。 察觉到她的视线，低声道，“不用担心，我的伤无碍。” 沈攸淡淡移开眼，“你怎么又上我的马车。” 褚骁看着她，“关于王猛，我想你应该有话想和我说。” 一说到正事，沈攸也不想再纠结他上自己马车的事，直接道，“到了刑查司，麻烦镇国公借我些笔墨纸砚。” “你想怎么做？” 沈攸在这件事上完全信任他，“王猛若是受人指使，那肯定同那个人见过面，无论见面时那人作何打扮，总归是有些特征的。” “我心里有个猜想，需要验证一下。” 褚骁点头应道，“好。” 前些日子他亦派了人出去探查，若是顺利，应当也是这两日就能有消息传回来。 到时，沈攸便不算是没有证据可依。 说完正事，车厢内陷入一阵诡异的安静之中。 沈攸眼眸微敛，不知在想什么。 卷翘的眼睫在眼睑处投出小小的阴影，发髻上的步摇随着马车的行进而轻轻晃动。 车窗帷裳被风拂开，有日光倾洒进来。 落在那步摇之上，晃进他眼底。 褚骁看着她的目光没有半分收敛，幽深浓烈。 “沈攸，”他斟酌着开口，“适才的事，对不起。” 他道着歉，却半分不后悔，可也怕她生气，怕她因为这件事而更加想要同自己划清界限。 他心底其实清楚，在伯府园子里，沈攸并非没有办法处理好王猛这件事。 或许需要费些手段和时间。 但她终究可以做得到。 他的出现反倒打乱了她的计划。 马车帷裳撩起的光线忽明忽暗，映照着男人眼底那复杂拉扯的情绪，静静地等待沈攸开口。 沈攸抿了抿唇，想起适才在伯府园子里，他刺向王猛右眼的那狠厉果绝的一剑，低声道，“我知晓你是在帮我。” 王猛那样的人，若是不叫他吃些苦头，即使今日在园子里她澄清了，日后想也安宁不了。 褚骁现在直接把人抓起来，反倒是省事了。 刑查司是什么地方她知道。 冒充朝廷命官的罪名也不算无中生有，左右王猛在那里头少不了得受刑。 于她揪出幕后之人，是有利的。 一想到这儿，沈攸心里头的杂乱思绪稍稍理清了些。 然而下一瞬，褚骁道，“那姚亦谦...” 她倏地抬眸看向他，眼神干净坚定，并不避讳在他面前承认正在与姚亦谦相看这件事。 褚骁喉结艰难滚了滚，“沈攸，能不能不要和他相看？” 又来了。 又是这种委屈巴巴的语气。 沈攸唇边勾起抹温和的笑，正欲冷冷回他一句“不能”时，倏地想起自己待会儿入了刑查司还有求于他。 她清了清嗓子，道，“眼下要紧的是王猛的案子。” 褚骁期待的眼神终是落了空，挺拔的脊背缓缓靠在车厢壁上。 车内无人再开口。 只有外头车轮滚动的声音传入内，伴随着路过闹市时的喧嚣叫卖声。 沈府的马车ⓌⓁ宽大，两人之间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他能嗅到独属于她身上的淡淡香气。 不知过了多久。 车厢内再度响起男人低沉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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