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曦月终于没死命抠自己的手后,小喜子松了口气,“这么大火,您进去也是送死啊!” 一个“死”字让曦月心脏颤栗,一巴掌甩他脸上,“狗奴才,你咒谁死?” 小喜子白白净净的肉脸上五根手指印赫然在目,他又左右开弓扇了自己好几个耳刮子,“公主息怒,奴才说的是自己呢!” 挂在门首上的牌匾被火舌烧了半截,重重砸在地上,黑色的牌匾烧得只剩下一个严字。 几声呜咽夹在惊呼声中,“严公子,严公子找到了吗?” 曦月被她哭得一阵烦躁,冷声喝道,“闭嘴!” 哭泣的少女被她吓了一跳,认出她的身份,惊得“呀”一声,“公……公主。” 曦月冰冷的眼神扫过去,“再哭就割了你的舌头。” 少女俏脸煞白,赶紧捂住嘴,不敢再出声。 几名官兵从里面抬出一具尸体,曦月冲上前去,却在看见焦尸的惨状后,恶心得干呕起来。她匆忙移开眼,抬手向着尸体的方向指了指,命令小喜子,“去看看,是不是严倦。” 小喜子嘴上应着,心里却在叫苦。烧成这样,哪还认得出来谁是谁! 他颤巍巍走上前去,让官兵停下来,手伸在鼻尖前扇风,像是闻到了烧焦的恶臭一样。看一眼,立刻把目光缩回来,不确定,又勉为其难再看一眼,才回到曦月身边。 “公主,不像是严公子呢!” 曦月攥紧的拳头松开了,“你怎么看出来的?” 小喜子压着嗓子,细声细气得说,“那具尸体身量不高,严公子要高得多。” 说话间,官兵又抬了另一具尸体出来,小喜子又去看了,仍不是。 小喜子捏着鼻子向官兵打听,“还有别的尸体吗?” 官兵摇头,“就只找到这两具。” 曦月松了口气,“这冤家,去哪儿了呢?” 小喜子借机恭维,“严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严倦所住的别苑失火的消息,夜间才传入宫中,武惠帝和大臣在前殿商议一天,谁来接替盛威空出来的位置,也没讨论出个所以然。偏殿中气氛凝重,太监们屏息敛气,噤若寒蝉。 陪武惠帝用膳的是正受宠的丁美人,平日里娇滴滴的解语花,今日都不敢说太多话。 武惠帝食不知味,刚放了筷子,管事太监邓怀恩走进来,“陛下!” “有事就说!”武惠帝接过丁美人递过来的锦帕擦嘴。 邓怀恩小心翼翼道,“狄羌大公子住的别苑,今儿走水了。” 武惠帝手上动作顿住,“人可有大碍?” “只找到两具尸体,一个是伙房的厨子,一个是负责洒扫庭院的下人。” 武惠帝对小国派来的质子并不重视,配备伺候的人,也是敷衍了事,别把人冷着饿着就成。 刚开始他没当回事,小太监拿热帕子给他擦手,武惠帝感到疲乏,顺道擦了个脸,脑子清明了点儿,一下子就感到不对劲了。 “人还没找到?” 邓怀恩犹豫下,答道,“禀陛下,派人找了一天,大公子和他带来的小书童都未寻到踪迹。” 武惠帝神情骤冷,“狄羌长公子,朕还有印象。第一次上殿觐见时,朕就觉得便是潘安在世也不过如此了,长得这么招摇,说不见就不见了?就没人注意到?” “这位公子,在民间”,说到这里,邓怀恩顿了下,“风评不是很好,平日里喜好流连花街柳巷,好些贵女都为他争风吃醋过。按理说,这位公子并不是深居简出之人,但至少有三天,没人见过他。” 邓怀恩说得极其隐晦,狄羌大公子在民间哪知止风评不好,就差没被传成专门勾人魂魄的男狐狸精了,好些大臣家的闺女都被他迷得神魂颠倒,大臣们恨得牙痒痒,也不敢拿他怎么样。 “再命人继续找,若明天还是没有消息,就派人去狄羌要说法,一个弹丸之地的小小质子,也敢如此目中无人,反了天了。” 武惠帝对严倦的风流韵事不感兴趣,没往心上去,给出一个简单粗暴的处置办法,就把这事揭了过去。 天刚擦黑,韩东向容琰禀报严倦的事。 容琰昨晚一夜没睡,本以为回到府中能够沾床就睡,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干脆起来看书。韩东来时,他刚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来。 “世子,严公子住的别苑失火了。” 容琰闻后脸色不变,“他那个人,心眼多得数不清,偷回狄羌,怎么可能不给自己善后。” 韩东点点头。 容琰跟着又道,“就不知道在京州留了什么后手。” 严倦抵达狄羌时,三个月已过,正值寒冬,狄羌的季节不似大熠那般四季分明,寒冬腊月也仍温暖如春。故而狄羌人从来不需要棉衣御寒,严倦穿着一件秋天穿的长袍也未觉得冷。 狄羌的建筑多为宝塔状,严倦的宫殿也不例外,外墙颜色以银红、亮金为主,塔尖上立着一只金色的飞鸟。 殿内陈设和他离开狄羌时相比,没有太大变化。 西面是一排书架,足足占据一整面墙。角落里立着一个一人高的纯金花瓶,瓶身上刻有马蹄莲和巨蟒。全屋采光最好的地方,是东面的那扇窗,严倦特地命人在窗前摆了一张雨花石书桌,桌面被下人擦得闪闪发光。 四面墙上都贴满了淡蓝色的水晶砖,阳光从门窗照进来,就会折射出璀璨的蓝光。 狄羌的房屋风格热情外放,和大熠的内敛雅致全然不同。 殿外站着一堆内侍,严倦只允许管事的跟在身后。 管事是含光殿的老人了,严倦还是他看着长大的,看着自家小主人就笑得合不拢嘴。 “大公子没怎么变,瞧着身体看着还比从前壮实了些,老奴日日担惊受怕,怕大熠的皇帝亏待您,让您饿着冷着可怎么办?毕竟子陵公子,哎,瞧老奴这嘴,大喜的日子,非要提一些煞风景的事。” 管事口中的子陵公子,就是上一个派去大熠为质的王子,严倦同父异母的亲弟弟。在京州染了天花,没挨过去,死的时候刚满十四岁。 严倦一向亲缘淡泊,所以当管事提起他这个短命的亲弟弟时,他的神情一点变化都没有。 “我家小花呢?” 管事回道,“在笼子里睡觉呢,大公子现在去看吗?” “算了,还是等它醒了再去。赶了三个月的路,快被捂出馊味了,还怎么去招惹姑娘?找身干净的内衫来,我先沐浴。” 严倦熟练得往后殿走去。 王宫中共有两处天然温泉,一处在狄羌王的行宫内,一处在严倦的寝殿里。大公子穆子缨,是狄羌王的第一个孩子,也是长得最像狄羌王的孩子。继承了狄羌王十成的美貌不说,连狄羌王的风流多情也一并继承了去。 所以,纵然狄羌王对严倦那强势跋扈的生母厌恶至极,也没有恨屋及乌迁怒长子。严倦吃的穿的用的,都是众位王子中配置最高的。 管事手里托着一套干净内衫,侍立在一旁。 “王专程命人设了晚宴为公子接风洗尘,公子别泡太久了,当心误了时辰。” 严倦两臂摊开,慵懒得靠在池壁上闭目养神。 “派人去给图蓝达传个信,让他明日入宫来见我。” 管事应了声“是”,将干净内衫放在凸出水面的一颗大石头上,弯腰收拾严倦扔在一边的脏衣裳。一样圆形物事从杂乱的衣裳中掉出来,池光晃着有点刺眼,一触地又吱溜溜得滚向池中。 严倦听见叮一声响,没隔多久,又是“叮”的一声,听着比刚才那一下小声很多。 他蓦然睁眼,“什么东西掉进来了?” 管事一脸惭愧,“好像是一枚金手镯。” 严倦:“……” 帮着主人来折腾他的?
第47章 两年未见的长子回来,狄羌王的高兴都显露在脸上,为了迎接儿子,特地把软禁着的王后放出来参宴。换上狄羌服饰的严倦俨然成了全场瞩目的焦点,前来敬酒的人络绎不绝。 当地人嗜酒,狄羌盛产瓜果,故而酿的都是果酒,不醉人,严倦连喝了两轮,目色清明,一点醉意都看不出来。 穆子楚的生母银珠夫人就坐在下首的第一位,位置比宠冠后宫的昭明夫人还靠前。 银珠夫人头脸小,眉眼单拎出来不算精致,但凑在一起就说不出的和谐,她的眼睛生得很漂亮,深黑色的眼珠聚着一线光亮,蕴藏着无穷的吸引力。就算是严倦这个迷惑过无数人的蓝颜祸水,也没扛住她的魅惑眼波。 严倦暗想:这样一个美人,在狄羌王宫中当了十年的隐形人,母后可真是大意! 他端起酒离开座位,朝银珠夫人走去,桃花眼中含着笑意。“听闻母后身体不适时,是银珠夫人帮着打理后宫内务。后宫内务琐碎繁杂,从前母后累病了也不敢歇息一天,现在有银珠夫人帮忙分忧解难,母后的病想必也能快点好起来了,这杯酒敬夫人!” 银珠夫人微笑起身,翻转手腕,轻抖衣袖,笑声清脆飒爽。 “妾身从前无事一身轻,什么也不沾,每天不晓得有多逍遥自在,自从接管了后宫内务,一天下来除了吃饭睡觉,剩下的时间都用来处理杂务了。以前美容觉管饱,现在一天只能睡三个时辰,这种日子难为王后过了这么多年。这下好了,大公子回来,王后心里一高兴,病准全好。大公子可得多哄王后高兴,妾身好早点儿把沉甸甸的挑子给卸下来呀!” 严倦那番话本来是为了提醒狄羌王这些年来,自己母后便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希望借此唤起他的丁点怜惜。不想银珠夫人借力打力,顺着他的话反诉了一番苦。 后印想来拿回来,恐怕还没这么容易。不过既然他回来了,也是迟早的事,只是少不得要费些功夫。 严倦饮下杯中酒,又活络得客套了几句。 第二杯酒敬的是自家老父亲,“父王,儿这次回来瞧母后脸色还是很差,想来身体还需要调养,不如让银珠夫人再辛苦两个月,等母后身体完全养好了再重新接手也不迟。” 狄羌王软禁王后,对外给出的说法是王后重病缠身,不宜再管王宫内务。那时他在气头上,被银珠夫人的浓情蜜意哄得找不着北,便直接将后印给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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