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怀砚看了一眼,“过于花哨贵重了些,还是收起来。” * 陆怀砚来到晚翠院,晚翠院没了女主子后,这段日子一到晚上也没人来点灯,黑灯瞎火的。 陆怀砚随口唤来路过的小厮,让其将屋内屋外的灯点亮。 灯一点着,视野明朗起来,不过十数日罢了,院子里已生了些杂草。 来到屋门口时,陆怀砚抬眸望向一旁的轩窗,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唯有数只乱飞的飞蛾。 压下心中那抹淡淡的异样,陆怀砚进入屋内。 屋内也是空荡整洁一片,器具陈设摆放得整整齐齐,根本不像是有人住过的痕迹。 陆怀砚往梳妆台走去,台子上放着一个质朴的妆奁匣子,没有任何花纹雕刻,就那么放在梳妆台的正中间,仿佛就等着人去打开。 陆怀砚垂眸,长指勾住小铜锁轻轻往外一拉,匣子被打开,里面的东西少得可怜。 匣子里只剩下最后一捆灯草,还有三支成色、外形差不多的玉簪。 看着这几支玉簪,他眸光晃了晃,依稀记起这好似是前些年送给云梨的生辰礼,她没带走。 不过这几支玉簪都未经过他手,都是言聪去铺子里选的,然后他只略看了一眼便让言聪送到晚翠院。 云梨的生辰他未曾放在心上,倒是想起以往云梨,每当他生辰快要来临时,总会来到他身边低声询问他想要个什么样的生辰礼。 那时他怎么说的呢。 好似都是让她自己拿主意。 鬼使神差地,陆怀砚又来到衣橱旁,将衣橱打开一看。 云梨的衣裳都还在衣橱里,还散发着淡淡的青梨香,那是云梨身上才有的香气。 突然,他视线又往下一瞥,在看到最下方婴孩穿的小鞋、小帽时,目光彻底僵凝住。 而后他缓缓阖上衣橱,取了灯草走出去。 回到松雪斋后,他看了看言聪,若有所思道,“她的衣裳、饰品那些都未带走,或许并非真的想和离。” 可转瞬他又想到她让他写和离书时,话语间的决绝,也不像是作伪。 可是既然都打算要离开,又为何不将属于她的东西全部带走。 言聪想了想,“或许少……或许云姑娘并不喜欢这些,所以才没带走。” 言聪对云梨的称呼让陆怀砚一顿。 那些簪子值少钱,他隐约记得父亲在世时对他说过云家的一些情况,并不富庶。 可他当时过于愤怒不满,一句也没听进去,让他和云梨成亲,是父亲临终前的嘱托。 也罢,都过去了,日后她与陆府再无瓜葛。
第33章 凝霜接到吩咐后,隔日便回了一趟陆府。 秋意渐浓。 松雪斋,亭外烈日当空,亭内一片沁凉。 陆怀砚端坐着,脸上神情让人难辨喜怒。 府里的人都知道,每当陆怀砚露出这种神情时,便是有事发生。 气氛过于静谧,凝霜垂首侍立,以为陆怀砚察觉到什么端倪,掌心溢出冷汗。 凝霜脑中又浮现出那日满地的血色拖痕,都说枉死的婴孩怨气最重,她有些心神不宁。 陆怀砚总算开了口,“平日是你送的安胎药!” 闻言,凝霜回过神慌忙回道,“是奴婢在长水街叶氏药铺拣的。” 说完,凝霜才反应过来方才陆怀砚问了什么,当即又惧又慌。 她带着哭腔跪在地上,急切道,“难道公子怀疑少夫人滑胎一事是奴婢所为公子,少夫人为人亲和善良,待奴婢也很好,奴婢断不会这么做,公子。” 陆怀砚眸色沉沉地凝着她半晌,视线扫过她紧握成拳的手,冷声道,“你做没做,我会派人去查清楚。” “若你此言非虚,自会相安无事,否则等待你的便是牢狱之灾。” 说完,陆怀砚态度又变得温和不少,垂眸问,“她这段日子身子如何!” 凝霜低声道,“瘦了许多,常常在梦里哭醒,醒来也不太爱说话。” 闻言,陆怀砚心中蓦地涌起一股淡淡的闷滞感,他沉声道,“照顾好她,需要什么,让人来府中取。” 待凝霜一走,陆怀砚对一旁的言聪道,“她在撒谎,你去叶氏药铺问问清楚,除了安胎药以外,她还有没有买其他药,亦或者有一些奇怪的举动。” “以防万一,你再拿着她的丫鬟小像跑一趟城内大小药铺仔细问问。” 言聪道,“若还是查不出呢公子!” 陆怀砚,“若查不出便派人盯着她,总会有露出马脚的那一天,云梨滑胎一事与她脱不了干系。” 言聪有些好奇地问,“公子是如何知晓她在撒谎的!” 陆怀砚眸中利光闪动,冷嗤一声,“答非所问,心神恍惚,自是心中有鬼。” * 临出府前,凝霜被采杏一把拽到隐蔽处,采杏的语气算不上好,“姑娘要见你!” 栖霞院。 秦若音正对镜描着细细的眉,看到镜中凝霜的身影后,她扔下螺子黛。 “那么急着出府作甚回府竟也不知会我一声,怎么,这段日子与她朝夕相处,倒生出了主仆情谊来不成!” 与虎谋皮必为虎所噬。 凝霜此刻方明白这个道理,可为时已晚。 凝霜恭敬道,“奴婢不敢。” “啪”一声,清脆的掌掴声响起。 秦若音尖锐道,“贱婢,什么不敢,你心里是不是早就倒向她了,不过是碍于你父母,你才对我虚以逶迤的。” 秦若音心里一直憋着一股气。 自陆怀砚生辰过后,秦若音就很少看见他,早出晚归的,每回寻理由去见他,都被他推脱掉。 今日凝霜回府,正好拿凝霜出气。 凝霜跪在地上捂着脸欲哭不哭,什么也不敢说。 秦若音来到凝霜身边蹲下,伸手轻轻拍了拍凝霜的脸,她叹了口气,语气又变得柔和至极,与方才判若两人。 “哎,今日我心情不太好,相信你能谅解,对了,我听采杏说,她看见有人给了你一封信,那信是写给你的!” 凝霜下意识握紧袖中的信,挣扎一番后,最终如实道,“不是,是有人写给少……” 秦若音瞪她一眼,凝霜才改口道,“是写给云姑娘的。” “拿来我看看。”秦若音理所当然地开口。 凝霜试图说服秦若音,“姑娘,不过是封家书,没什么可看的。” 秦若音眯眼看向她,“遮遮掩掩做什么,别让我说第二遍。” 凝霜不得不将信递给她。 秦若音扫了一眼信封上几个有碍观瞻的字——阿梨亲启。 她嘲笑一声,“这字未免也太丑了些,不过也是,像她们这样的乡野人,会写字都已经很了不起了。” 说着便直接揭开信的封口,取出信大摇大摆地看了起来。 那信未用火漆封口,而是用米粒封口。 看完信后,秦若音悠悠勾唇,“原来是兄长有难啊,啧啧,可真惨呢。” “行了,那就把信给她看看吧,兄妹情深真让人感动啊。” 直到出府后,凝霜都不敢相信秦若音什么也没让她做,也没任何吩咐。 这让凝霜更加害怕。 * 凝霜回来时,云梨斜坐在窗边,云鬓斜绾着一支素雅的木簪,侧颜安静又美好。 正在缝改衣裳,她瘦了很多,从前的衣裳太过宽大,行走起来拖拖踏踏,有些累赘。 而且她再过些日子就要离开上京了,不再是陆府的三少夫人,出门在外行走,衣裳也很容易弄脏。 凝霜将信递给她,“姑娘,有您的信。” 云梨放下针线,唇瓣颤抖,心里瞬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委屈和伤心。 如今会给她写信的只有阿兄。 幸好她还有阿兄,太久没笑,都快忘了如何笑了,她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肯定是阿兄写的。” 她接过信,看过信封上熟悉亲切的字迹后又哭又笑,自言自语道,“阿兄还和以前一样,字又大又方。” 云梨的注意力全在信上了,也没留意这信早被人拆开看过。 直到云梨脸上的神色越来越凝重,凝霜才缓缓开口问,“姑娘,可是这信有问题!” 云梨并未回话,她抹抹脸上的泪水,心急如焚,阿兄遭人构陷入狱,生死难料,她得快些救他出狱。 可她在上京又不认识什么权贵,眼下只能寄希望于陆怀砚,希望他能看在四年夫妻的情分上,着人去查探清楚,救阿兄出狱。 云梨紧紧抓着凝霜的衣袖,“你能不能回府帮我带个口信给夫……陆公子,说我邀他在茶肆见一面。” 凝霜视线落在她纤细颤抖的手指上,“好,我会帮姑娘将话带到,我即刻就回府。” 云梨朝凝霜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多谢你!” 凝霜走后,云梨一直枯坐在窗边,一坐便是一整夜,直到第二日快至午时,凝霜从陆府回来。 云梨满含期待地问,“怎么样,陆……公子他同意了吗!” 凝霜咬唇摇摇头,满脸悲色,“公子让我回你,说既然已经和离了,便不用再见面。” 仿佛一瞬间被抽干力气,云梨跌坐在椅子上,她想不通,他当真如此绝情。 但阿兄那边不等人,她顾不得伤心,忙道,“我写封信给他,你千万要将信送到他手中。” 凝霜看着忙来忙去的云梨,无奈又痛苦地应下,“好。”
第34章 天还未亮,凝霜便带着云梨的信回了陆府,想赶在陆怀砚上值前将信交给他,怕碰见秦若音和采杏,她没敢走正门,从后侧门进的府。 凝霜捏紧手里的信,这回,她想真心实意帮云梨一次。 谁料一进门,凝霜一惊,看见采杏从阴影中走出来。 采杏好似早料到她会来,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来了,那么早,是按姑娘说的那样做的吗!” 凝霜将袖中的信往更里面推了推,忐忑不安道,“已经按姑娘的吩咐说了。” 采杏瞥瞥她,“她怎么说的让你回府转告给陆公子,让陆公子帮忙救她阿兄!” 凝霜犹豫了一瞬后,打算瞒过去,“她什么都没说。” 采杏讥冷一笑,“那不可能吧,自己的阿兄难道就这样不管了!” “凝霜,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随我去见姑娘吧,只有在姑娘面前你才会老实。” 这时,凝霜偏头看见陆怀砚刚出府,正往马车走去,心中踌躇不决,要不要上前把信转交给陆怀砚。 采杏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慢悠悠地威胁,“你可要想好了,是现在随我去见姑娘,亦或是非要去做不该做的!” 凝霜无力地垂头,“我随你去见姑娘。” 栖霞院。 秦若音刚醒,正坐在镜前一边梳着发,一边逗弄小木床里的婴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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