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鸢从昌平伯府出来后便消失了,尘卿不眠不休寻了两夜最后在荒山的一处寒湖中找了虚弱的快要昏死的柒鸢。 尘卿想要拖着柒鸢离开时,柒鸢醒了过来,她的眸子锐利的如同寒星,她挣脱出了尘卿的怀抱,戒备而警惕的退了几步,“走开,不要出现在这里。” 她的过错还没有清洗干净,她不能让尘卿看到她这么狼狈的一面。师父说过她只有保护别人表现的像普通人那样才会有别人喜欢她。 现在她很在乎尘卿,她不想让他知道她的这一面。 尘卿看着自己空荡的怀抱,一时之间心脏传来细密的痛感,他退了几步,软下了声音,“柒鸢,你已经失踪了两天两夜了,你该回来了,阿荨她们很担心你。” 柒鸢被冻的有些麻木的头脑清醒了一些,她在心里算了一下,两天两夜那便是二十四个时辰,她的惩罚已经够了。 柒鸢看了一眼尘卿,“你怎么找到这里?” 尘卿指了一下不远处的马,“你消失了这么久,连马儿都跑了,不过还好这个傻东西还记得路。” 尘卿见柒鸢有了要走的意思,连忙伸出了手。 柒鸢避开他的手,瞥见尘卿落寞的神色,哑声解释:“这水凉,你身子虚弱,受不住会生病。” 尘卿这时候也顾不得在柒鸢跟前装那没脾气的面人了,他抱住了柒鸢,将人拢在怀里,“你也知道凉,我受不住,你便能么,真将自己看成是铁打的身子了。” 柒鸢怀疑尘卿的体力能否抱得动她,可是直觉告诉她这时候最好不要开口。 柒鸢没有说话了,乖乖的窝在尘卿怀里,一般这个时候尘卿会说些许多有意思的事来逗她开心了,可这会儿他竟然没有开口。 柒鸢沉静了好一会儿,才看着尘卿,有些不确定的问:“你生气了么?” 尘卿低下头,看到一向强大凌厉的少女此刻像是一只无害的小兽,他忽然就不气了,他没有敷衍的回答道:“本来是气的,可是这会儿看见你惨兮兮的,便一点都不生气。” 尘卿抱着柒鸢前行,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他是不气了,如今心里只剩下怜惜。 尘卿将柒鸢抱到马上,没有急着离开,先是从包袱里掏出一个盒子递给柒鸢。 柒鸢有些惊喜,“是桃花糕啊,前一日是栗子糕,今日是桃花糕,那昨日是什么呢?” 柒鸢平日里不喜欢吃饭,每日里总用糕点敷衍自己,尘卿便与柒鸢约定好,只要她好好吃饭,每日便做一道不同口味的糕点给她。 尘卿用自己的披风裹紧了柒鸢,骑马下山,瞧见柒鸢亮盈盈的眼神,无奈而又纵容的道:“是芸豆糕,昨日做的不新鲜了,等回去了,做新的给你。”
第38章 离开 柒鸢在荒山寒潭中呆了两夜,归途中除了勉强打起精神同尘卿说上几句俏皮话,一入府便虚弱的晕倒过去。 尘卿令人从太医院请了太医,要齐彻看着亲自去熬药。 他站在柒鸢的床榻旁,素色的纱帐在光下折射出明明灭灭的薄光,他那俊美绝伦的面庞染上了几道暗影,令人看不透神色,只有昔日那双温柔多情的眸子露出寒冰似的暗芒。 齐彻端了药来,本想亲自去喂,没走几步,便见自家王爷端走了药碗,拿着一方叠好的帕子,细致体贴的喂柒统领喝了一口药,柒统领吞了药眉头蹙了起来,王爷眉目里竟也浮上一层痛色。 齐彻不禁恍惚,当年王爷南征北战之时,军中的老油条不愿听受少年王爷的指令,便以王爷貌若女子来讥讽,王爷闻言按捺不发,平静的带着多舌的老将打入敌营,血战三日。 大捷回营之时,王爷身负重伤,盔甲染血,军医替其处理伤口双手打颤,生怕在那具体无完肤的身体上再添伤痕,王爷却始终神色安然,生生抗过拔箭洗毒之痛。 尘卿喂完了药,齐彻接过药碗,退下时瞥见王爷眸中无法掩饰的深情,心底蒙上了一层暗影。 王爷蛰伏在市井,为的便是麻痹云家,日后终归要回宫中,如今云家行事张狂屡屡受挫,小皇帝也生了警惕之心。 观如今的形势来,云家与昌平伯结亲,狼子野心已经昭然,王爷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 然而柒统领一病不起,叫王爷如何能安心离去。 云家一日不除,与王爷沾上关系无异于成了明晃晃的靶子,王爷脱身离开,便不能对柒统领实情相告,如何离开也变成一个很棘手的问题。 柒鸢昏睡了整整一日才堪堪养回了些精气神,她醒来将近天亮,一睁眼便看见一旁撑着脑袋歇息的尘卿,尘卿的觉很浅,柒鸢一动他便醒了。 柒鸢的身子一连几日没有进食,尘卿张罗了一些清粥,见她吃光,这才分出神:“阿鸢,大夫来问你诊过脉,说你思虑过重,损了气血。” 柒鸢闻言,撑起了身子,轻描淡写,“约莫是探查福康巷子的线索费了些神思。” 尘卿点了一下头,垂眸替柒鸢盖好被子,幽声道:“可是大夫观你脉象,说是经年累月,阿鸢入解冤司也不到一年。” 尘卿的声音低微而又轻柔,即使话中带了些锋利刺探,可他太过小心翼翼,反而让柒鸢生出些许愧来。 莫婆婆说过,既是夫妻,便该风雨同舟,尘卿的小身板自然抗不过云家的连番陷害,云家之时他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可是她消失了两日,这是铁板上的事实,也不好什么都让他知晓,否则他也会不安。 柒鸢整理好头脑中纷乱的思绪,停顿片刻,开了口:“尘卿,你可曾听过肃州之事?” 肃州是边关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城,地处偏远,寸草不生,百姓不到万人,在边关的城池之中,只能算作平庸。 尘卿摇了摇头,示意柒鸢继续说下去。 柒鸢的声线很稳,没有丝毫的起伏,像是在说别人的事,“肃州城池很小,又在西北荒地,百姓稀少,在众位官员眼中,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城。” “可是没人知道肃州与方州隔了一座险山,只要用上铁钉和绳索,不到一日便能赶到方州。” 尘卿心中变得凝重,面上却没有显露出来。 方州可是边关要塞,直通南地,方州若破,敌军便可长驱直入,踏上大齐的疆土。 柒鸢知道尘卿只是商人不懂形势,便讲的更明白了一些,“肃州虽然不怎么起眼,若有贼人占了肃州,攻下方州也只是几日的功夫。” 这些事情柒鸢也是入了解冤司之后,才有了门路调查清楚的。 她原本以为自己家破人亡、愧对师父嘱托不过是父亲遭奸佞蒙蔽,现在看在肃州那场大乱不过是别有预谋,而这做棋的人正是云家。 柒鸢没有打算让尘卿卷入云家的是非之中,所以她隐去了云家,想了想便说道:“肃州的守将是我父亲,我从小拜在师父门下,为的便是做一个像父亲那般的人,为此从小便兢兢业业,不敢有一日懈怠。” 柒鸢说到这里,心脏闷闷的跳了一下,她的心绪变得低落,“可是我没有做到。大乱之中,跟着我习武的小徒弟们被贼人抹去了脖子,就连爹娘也死在敌人刀下。” 尘卿无声的靠近柒鸢,摸了一下她的脑袋。 剩下话不必柒鸢开口,他也猜到了。 柒鸢生来资质不凡,又是守将之女,自然从小被人寄予厚望,扛了不少担子在身上。 肃州被贼人控制,她没有选择苟且偷生,而是带着幼妹逃到京城,不会说贪图京里的风光,那么便只可能是她要复仇,她要用敌人的鲜血告慰那些无辜惨死的人。 可是她要面对的敌人很强大,远远不是只用武功便能制服,她想对付的是一个盘踞在大齐祸乱百姓已久的世家。 柒鸢没有再说下去了,尘卿也没有再追问了,柒鸢刚刚好起来,他不想让柒鸢陷在痛苦的回忆里,便对她说:“阿鸢午膳想吃些什么?柒荨与莫婆婆炖了鱼汤给你。” 想到吃食,柒鸢心情好了些,她记起来尘卿之前说的几道清甜可口的点心,郑重其事的道:“鱼汤是要喝的,点心也不能少,算上昏迷的几日,尘卿,你已经缺了好几道新的口味了。” 柒鸢的声音变得忧心忡忡,“难道你想不出新的东西,成了书上说的什么江郎才尽。” 尘卿笑着摇了摇头,拉开一旁的木柜子,取了一本,柒鸢只看见书封上写了饮食二字,尘卿翻了一下,她看到了尘卿密密麻麻的朱红色的批注,呆呆的问:“这是何物?” 尘卿有些得意,“这可是我遍寻了整个大齐,才汇成的最好吃的几道糕点方子,那批注是我与几位糕点师傅共同研制。” 柒鸢想到尘卿书案上堆叠如山的账册,再看看他手上这本明显用了心血的书册,忽然之间心情变好了不少。 柒鸢病了三日,解冤司里积了不少公务,病稍微好转之时,石田便苦着脸上门求助了,难怪老大平日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放着那些公文还有复杂难解的案子,这谁能高兴的起来。 解冤司里的安大人知道柒鸢病后,也让人探望了几次,可是话里话外都是催她当值的意思,这日齐彻刚巧来寻尘卿,撞上了安大人派来的人。 “尘卿,解冤司里的公差紧要,我身子已经好了差不多了,这几日你也操劳了许久,在府上好生歇息。” 待看见柒统领顾不上养病,前去当值之时,齐彻偷偷瞥了一眼王爷乌青的面色,默默同情了一下安大人。 柒鸢离开后,尘卿冷冷的看了一眼安大人递来的帖子,将他的名字记了下来。 他手下怎么能如此不体恤下属的统领,此刻的愤懑不平,怜惜柒鸢劳累,全然忘了他派任务才更能称之为残酷。 “肃州的事调查的如何?” 那日听了阿鸢所言,他总觉得有些事依旧模糊,便派人去细细查探。 齐彻听到王爷发问,想到所查的东西,忽然有些难以启齿,可是对上王爷的目光,他还是硬着头皮道:“肃州之事确与柒统领说的无异,只是个中还有些许曲折,我们的人寻到了柒统领的同门。” 尘卿微微抬起了眉毛,不知为何有些紧张。 齐彻胆怯的说着他听来的东西:“据柒统领的同门所说,柒统领从小资质不凡,成了肃州一位隐士高人的关门徒弟,可是柒统领锋芒太露,在师门惹了不少妒忌,便有人借用柒统领的性子说事,说她是山中精鬼所化,嗜杀嗜武,乃不吉之人。” 尘卿的手猝然攥成了拳,齐彻依旧说着:“后来柒统领的师父为了护住她,让她成了门中弟子的护卫。可是那些弟子早被妒意蒙蔽,故意做危险之事,诱柒统领帮助,事后假惺惺说上几句感谢的话,转头又做更凶险的事。” 尘卿另一只手上的笔断成了两截,齐彻看了他一眼,忙跪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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