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卿的声音发苦:“继续。” “师门之中有人猜到弟子受伤,柒统领手腕上戴的珠串便会被柒统领的师父碾碎一颗,然后对柒统领施加惩罚。” 齐彻伏在地上呲了一下牙,“那帮人本意是想害死柒统领,幸好柒统领实力太强,没能如了他们的愿,可是他们贼心不死,在柒统领下山之后,追到肃州又传了些许谣言。” “柒统领的父亲怕谣言扰乱民心,便让柒统领前去剿匪、训练兵士,用以平息谣言,可那时柒统领还未及笄。” “后来肃州被云家安排的人鼓弄出了一场大祸,柒统领所认识的人死了大半。” 剩下的事就如柒鸢所说的相差无几了。 齐彻说完,尘卿便沉默了下去,良久之后,他从自己怀中掏出一颗血红的珠子,哂笑,只是那笑里染上了讽刺,“就是这些珠子让柒鸢在荒山了度了两日两夜,查到是谁做的?” 齐彻犹豫的说,“从肃州逃到京里的除了柒统领,便是霍家兄妹,霍绣在福康巷子出现之后便没了踪迹,属下猜测此事是霍绣所为,只是一时之间还没有找到证据。” 尘卿道:“查!柒鸢警惕性极高,能在她眼下扔出珠子,之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绝对不是霍绣那样的女子能做到的。” 齐彻领命,将要退下之时,他停住了,犹豫了片刻,还是大着胆子说道:“王爷,昨夜宫中忽然传出陛下中毒的消息,何太医诊过那毒不是大齐所有,他猜测是南地的巫蛊之毒。” “王爷,云家已经出手了,我们现在要走么?” 尘卿捏了捏眉心,示意自己知道了,齐彻退下之后,他负手在窗前站了一会,随后写了一封书信,让人送了出去。 即便齐彻不问那一句,他也是要走的。 他不是优柔寡断之人,现在已经到了最好的时机,他不会白白错过。 之所以没有下令,不过是想等个万全之策,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等来了。 现在已经来不及寻找对柒鸢下手的人了,既然一时半会抓不住小人,那便让阿鸢再强一些,强到那些人不敢对她动手。 云家给小皇帝下了巫蛊之毒,想来福康巷子的毒也与巫蛊逃不了干系,阿鸢是个聪慧之人,只要跟了线索,她一定寻的出真相。 与此同时,云家。 因为云依依与昌平伯亲事告吹,府上已经低迷数日,云家家主在临窗的矮桌上摆了一盘棋,手中捏着一颗白色的棋子在空中停了片刻,缓缓落了下去。 云家家主抚着胡子,看着棋局,露出了一个释然的笑。 云家对大齐的掌控不是一两天,云家先辈用鲜血和汗水换来的权力早已经笼罩了大半个大齐,近来云家出现意外于大局而言,不过是洪流之中的一颗沙砾,无伤大雅。 云家朝中党羽遍布,云氏女蕙质兰心贤名在外,将小皇帝迷的神魂颠倒,不谦虚的说,云家如今已经有了无可动摇的地位,那个位子对云家而言不过是指日可待。 云家家主正畅想着,忽听门外的管事急躁的声音,他有些厌烦的皱了一下眉,冷声斥道:“些许小事便失了体面,成何体统。” 云家家主想到宫中那些伶俐乖巧的内侍,暗暗摇了摇头,与那位比起来,云家的下人终究少了一些从容与机灵。 他等了一会儿,准备在管事上来禀告之时将人劈头盖脸骂上一顿,但是他没有听见管事的脚步声,只听到木杖敲在地面上的咚咚声。 云家家主心跳漏了几下,抬起头便看见来人满头银发,身姿虽然佝偻,可那份岁月积淀的气度与风华叫人不可忽视,“老,老太爷。” 云家家主连忙起身,态度恭敬,来人已经很年迈,仅从门外走到屋中,便已气喘吁吁,云家家主却一点不敢小觑。 这老人家与他这种坐享其成的政客不同,他可是为云家开疆破土的老一代的功臣。 云家老太爷任云家家主搀扶着,坐到圈椅上,手里的檀木拐杖重重的敲了一下地面,“云镜,我膝下无子,当年在宗族之中过继你来,是看你进退有度,现在看来是我糊涂。” 云家家主云镜听见此话,脸上谦卑讨好的笑有些挂不住了,他试探的出声,“您说的可是依依与昌平伯亲事告吹一事?” 老太爷瞥了云镜一眼,眸子微合,像是睡着了似的,云镜知道老太爷这是在等他回话。 他思量了几下,说出自己的看法,“老太爷,昌平伯这事是让我们面子上难看,不止昌平伯一事,浮香楼、拉拢顾家一事也中途遇阻,可是这未尝不是上天的警示。” 老太爷鼻孔哼了一声。 云镜继而又说道:“这些年我们给皇家留的体面太多了,以至于让有的人忘了大齐当年到底是谁打下的,老太爷,宫中已经传了消息,云妃有孕了,小皇帝身上也被中下了蛊,他日后无法再有子嗣。” 老太爷闻言睁开了眼,他定定的看了云镜一眼,“云家守了几代的清正的名声在你手中要成为乱臣贼子?” 云镜察觉到老太爷话中的威亚,可是这一步棋他已经想了许久了,“老太爷何必在意顾家、昌平伯之流,我们不需要再拉拢他们,南安王生死未卜,云妃诞下皇子后,只要除掉太后,云家便可真正无碍。” 老太爷忽然出声:“你可算过,有几成胜算?若云妃生下的是个女儿,朝中清流自会过继其他子嗣。” 云镜冷静下来,“云妃只会诞下皇子,小皇帝身上的蛊虫已经种下,待太医察觉,也是云妃诞下皇子后,眼下云家只用静候佳音。” 老太爷的目光在云镜身上停留了很久,末了叹了一口气,从身上掏出一个密信来。 “依你的计划,云妃有孕期间云家绝不可再出乱子,这信上所说可是真的?” 云镜接过了密信,呼吸瞬间凝重。 老太爷看着云镜额角渗出的冷汗,“这便怕了?” 云镜心中不安,却不动声色将信折好,“老太爷放心,福康巷子的事便是解冤司捅破了天,我也会压下去。” 老太爷目光幽远,说了一句但愿如此,便颤巍巍的离开了。 老太爷走后,云镜惴惴不安的叫来暗卫查探送信之人,一个时辰后,暗卫回来禀报说解冤司三日前已经动身前往潭州。 三日前,现在派人赶过去已经来不及了,潭州!解冤司半年前不过是一个不入流的巡街的小队,这会怎么这般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现在竟然连潭州也寻到了。 暗卫统领见云镜一言不发,心里正胆战心惊,忽然老太爷门下的小童子跑了过来,“大人,老太爷那里又收到神秘人的一个锦囊。” 云镜手指哆嗦着打开锦囊,奇异的安定了下来。 原来前去潭州拿人的是那位柒统领,还真是冤家路窄。 云镜沉吟了片刻,对着暗卫下令:“解冤司统领柒鸢的家眷何在?抓起来。” 只要是人便有软肋,女人惯常心软,柒鸢再厉害又如何,一个身世低微的小统领,他只要动一动嘴,便能叫她功亏一篑。
第39章 告别 柒鸢带来的车马一连行了三个日夜方赶到了潭州边界,此次她带来的皆是自己部下之中最信任的人,她们全都乔装成了商队,一路低调行事,没有惊动任何城中的守将。 这日,石田带着几个兄弟正在城门外排队接受士兵检查,柒鸢坐在马车,身上穿着平日鲜少穿的衫群。 这次她的身份是商队里面的大小姐,之前入城之时石田等人会塞给士兵过路费,因而在过城门之时总会多些便利。 然而在潭州城,石田奉上过路银子,士兵却仍旧依令行事,带着兵器来到了她的马车前。 “车上是何人?”一位留着八字胡的士兵不客气的用长矛敲了下马车。 石田连忙跑了过来,好声好气,“官爷,里面的是我们商行的大小姐,她前日染了风寒,受不得风。” 说着石田又掏出沉甸甸的一包银子递给了士兵,“官爷行行好,我们大小姐可经不得吓。” 士兵用探究的视线将石田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下,哼了一声,便转过身子,石田松了一口气,然而在他来不及反应之时,士兵忽然用长矛挑开了帘子。 士兵拨开石田望了过去,只见一位好似冰雪凝成的美人端坐在马车里,眉目清冷,却极为美貌。这女子穿了一身素色纱裙,清风拂过,女子的裙摆散了些许,似是一朵青莲。 微风拂过了女子额前的发丝,女子抬起了眼,眸子好像冰湖一般。 柒鸢用帕子掩住面,轻轻咳了一声,“官爷有何吩咐,小女子只是一位普通的商人,官爷有令,小女子自是不敢不听。” 士兵面上难得露出几分不好意思,若不是上头有令,他自己也不愿意难为天仙似的美人。 可是潭州城从一月前便接到了京中的密信,加强守备,对入城之日严加查探。 潭州算不得繁盛之地,往日风平浪静,从来没有强盗奸人闯入,守城的士兵总是惫懒行事,直到前几日被知县骂了一遭,这才严苛了起来。 “这位姑娘不必担忧,例行公事罢了,还请姑娘从马车上下来。” 柒鸢在石田的搀扶下从马车上走了出来,士兵扔下长矛登上马车打开了马车上几个箱子仔细的翻找起来。 柒鸢的手瞧瞧放在了腰侧,摸到了染了毒的银针,她平静的注视着士兵的动作,在士兵的手摸上马车底部的暗格时,她无声的靠近士兵身后。 暗格里藏着她们行动时要用的兵器,若是被人发现,她也只能速战速决,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柒鸢正要动手,一个面目和善的老者走了过来,“张大人,这位姑娘是我家主子的贵客,这马车上装的都是女儿家的私物,张大人通融一下,日后来我们倚红楼,我给大人免了酒钱。” 士兵停了手,望见来人,先是一惊,旋即下了马车,“原来是齐管家,您老人家已经开口了,我也不能不给您面子。” 士兵态度大变,对着柒鸢行了一个礼,吩咐众人即刻放行。 柒鸢让石田等人不要冲动,老者的身份不明,可是他及时出现,替她们解了围,可见不是坏人。 果不其然,柒鸢等人入城之后,老者走到柒鸢跟前,竟是唤了一声夫人。 柒鸢破觉莫名其妙,老者却解释:“夫人有所不知,潭州地处偏远,城中人也不多,那些士兵对生面孔一向小心警惕,要入潭州城,提前打点,再有熟人引荐,才可少上许多麻烦。” 老者见柒鸢对城中之事不甚了解,便要引着柒鸢到落脚之处,“潭州简陋,昨夜主子已经到了,这会儿正在宅中等你。” 主子?听到此刻,柒鸢忽然想起了在龙泉山庄时那位殷勤的管家,她看了老者一眼,心里忽然多了一个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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