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绯色心衣,便让她有些力不从心。也不知为何,全身发软无力。四肢百骸如遇火炽,烫得她双腿一软,支撑不住瘫软下来。 仓皇间,她碰翻了案几上的花瓶。 咣当一声巨响,花瓶碎裂声惊动门外的宁郡王。 他叩门而问,并不敢推门而入,急得大喊:“苏姑娘,你怎么了?” 苏木软绵无力伏在地上无法起身,撑着一口气骂道:“王爷好生卑鄙,竟然利用幼子向我下药。” 宁郡王面红耳赤,急得一脑门子热汗,叩门又道:“苏姑娘在说什么?什么下药?” 苏木咬牙忍耐,难以自已地呜嘤出声。她心知肚明,自己这是中了合欢散。艰难去抓外衫,想要遮挡住春光外泄。 宁郡王脑子一热,再冷静不了蛮横将房门推开。 入眼见,屏风一旁碎了满地的花瓶残片。顾不得多想,冲向屏风后。 苏木将外衫捂在身前遮羞,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惊恐嘶吼:“不要过来。” 宁郡王强行将她一把抱起,不明所以道:“苏姑娘,中了什么毒,本王这就去请郎中来。” 奈何身上无力,苏木贴在他厚实的胸膛,羞怒交加费力启齿恐吓道:“是合欢散,萧景荣,你若敢对我行不轨之事,陛下,陛下定不会饶恕你。” 宁郡王面色如潮,将苏木放置床榻上。 “王爷,崔侍郎求见。”下人突然在门外,奏禀。 宁郡王亦没好受到哪里,手背上青筋暴起,蠢蠢欲动的邪念磨得他即将把持不住。可仍顾念着苏木,将青色幔帐扯放下来遮住玉体横陈。百爪挠心的药力,让他破口大骂发泄:“让他滚,本王没工夫见他。” 下人见宁郡王衣衫不整,以为坏了主子的好事,唯唯诺诺应声告退。 宁郡王撩开幔帐,说了句:“苏姑娘……”呆若木鸡,定在原地。 苏木气息急促,拼尽余力手持一把短匕,抵在宁郡王心口处。 可是药力作乱,手腕一软短匕垂落到床边。连带她人扑倒,将要摔下床去。 宁郡王伸手相拦,碰到一团软绵。脑子发懵,一把将苏木抱在怀里。 门外,崔远之吵嚷而至: “王爷,为何避而不见?” 宁郡王用仅存的理智,怒斥道:“管家呢?今日死哪去了?任谁都敢硬闯郡王府了。” 苏木计上心头,伸出玉臂揽上宁郡王的肩头,媚声劝道:“王爷,莫要为了不值当的人,扫了雅兴。”她是真的再没力气,任由身躯紧贴在宁郡王怀里。 幽香怡人,宁郡王红了眼,抱紧苏木倒进幔帐内。 眼前香艳的一幕,被崔远之尽收眼底。他妒火攻心,气得牙根发痒却又无可奈何。 他在府中左思右想,打着商议大事的名头想要见一见苏木。 王府下人回绝,崔远之自然不甘罢休。连唬带吓,硬闯到了后院厢房。 王府的下人眼见王爷发火,不再顾忌崔远之的身份。一群人一拥而上,将其拖离赶出了王府。 幔帐内,宁郡王推开苏木,捡起短匕。一咬牙,发狠划伤自己的手臂。皮肉分开一道口子,鲜血横流,血腥味立时四下弥漫。 皮肉之痛勉强与药力相抗,宁郡王恢复一些理智,催道:“快,将本王的手脚绑了。” 苏木吓得娇躯发颤,“你,你要做什么?我手脚无力,如何捆得了你。” 宁郡王烦躁怒吼一声:“夫人,你放心,本王绝不负你。”言毕,发疯一般冲到房外,钻进了漫天大雨中。 雨水浇湿全身,寝衣贴身显出健壮如牛的身躯。无处释放的炙热,与大雨一冷一热,水火不容互相抗争着。 手臂上渗流不止的血水与雨水混合,在宁郡王脚边落地围圈。宛若血咒祭祀,得以镇压邪魔。 床榻上的苏木悬着的心放下了,瘫倒在枕上。张口死死咬住锦衾,缩卷着身子忍着蚀骨剜心的药力折磨。 她一个在烟花之地待过之人,对于这合欢散甚是了解。只消熬过一个时辰,便可药力消散。 白皙的额间热汗淋淋,青丝被濡湿大半。望着立在雨中如同石雕的男人,心底起了异样之感。 她难受,大雨中的男人与她一同难受。这一个时辰,似乎没有那么难挨。 乌云流散,晴日破云而出。 残阳金光,余晖将退,夜幕渐临。 苏木一袭桃色齐胸襦裙,与一名背着药箱的郎中从房内出来。 苏木命管家随郎中去抓药,而后折返入了房中。 宁郡王面色潮红,唇瓣惨白,瞌眼躺在床榻上。额间敷着湿帕,手臂上的伤口早已包扎好。 苏木拿起铜盆上搁置的另一条巾帕,将帕子浸湿拧干,换掉宁郡王额上暖热的巾帕。 郎中说,宁郡王服用了血气上涌的药物,致使血流不止失血过多。又淋雨了风寒入体,现下发起高热。 宁郡王喃喃梦呓:“夫人,我,我没有喜欢苏木姑娘,没有,真的没有……” 苏木被他逗得噗嗤一笑,眼神中含着几分欣赏。 想不到这个宁郡王,真的是个名副其实的情种。原以为对方只是装作情深意长,平日里贴身伺候的皆是男仆。 今日之事确实怪异,她已悄悄问过小世子,姜汤是后厨备好的。管家也不知被何人下药,昏睡不起一个多时辰。 苏木怀疑宁郡王府里混进了,不知是崔家还是慕家之人。为了不打草惊蛇,她并没有继续盘问下去。准备待宁郡王好些了,与其共商以后再做决定。
第110章 月朗星疏, 一颗流星飞驰滑落。 地面军营士兵井然有序,来回巡逻。 阿清端着一盆热水,准备进入谢忠勇的营帐内。 帐口一左一右的亲兵守卫也未阻拦, 一人反倒贴心为阿清撩开帐帘。 谢忠勇坐在长案后, 手持孙子兵法看得出神。 阿清走近些, 娇声细语笑道:“大将军, 烫烫脚, 早些就寝吧。” 谢忠勇回神,抬眸看向阿清。军营不准有女人, 若非有陛下的谕旨, 他都不知如何与众将士们解释。 谢忠勇放下书籍,大大咧咧道:“当真是女大十八变,五年未见, 今日本公子险些认不出来, 阿清,你了。” 阿清也不害羞, 乐道:“大公子, 是觉得阿清变得好看了吗?” 谢忠勇直来直去回道:“确实是漂亮了不少。” 说话间, 阿清已然端着热水放在谢忠勇脚前,蹲下身子熟练去为谢忠勇脱靴子。 一只脚的乌皮长靴拉下一半, 谢忠勇猛地拽住靴口, 略有扭捏笑道:“阿清,这不是在家中你不必伺候公子, 何况你是我妹妹的贴身女使,公子我, 自己来便可。” 阿清伸手去掰谢忠勇的手,调侃笑道:“公子忘了, 在做大小姐的女使前,阿清是公子的贴身女使。从前公子连沐浴都是阿清伺候,公子这全身上下,阿清哪一处没看过。” 谢忠勇五年从军去了边疆,阿清唯恐被双亲随便婚配一个下人小厮。恰逢谢怀玉入东宫,便求了谢从善让阿清作为陪嫁随大小姐入宫。 谢忠勇手松了又紧,面上尴尬笑道:“说到底你是个未出阁的姑娘,男女有别的道理你当懂得。” 明明是拒绝,阿清听了却甘之如饴,羞笑道:“公子,当阿清是女人了。也是,阿清已是双十年华,换作常人早便嫁作人妇了。” 阿清手上一使劲,硬生生将长靴拔了下来。一股子酸味直呛鼻腔,谢忠勇极其不自然憨笑:“这是军中,凡事没有家中讲究,还是公子我自己来吧。” 谢忠勇自行脱去另一只长靴,揪下两只长袜,将一双大脚泡进了木盆中。 阿清并没有嫌弃,挽起袖子伸手去为谢忠勇搓脚,依旧明朗道:“从前在家中,公子哪次练完功不是一身臭汗,阿清,早就习以为常了。” 谢忠勇爽朗大笑:“倒也是,都是自己人,我也不见外了。” 阿清笑意更浓,俯首为其擦脸。 谢忠勇望着一袭枣色练武服的阿清,不免一阵感慨。 五年前稚嫩的小丫头,如今出落的十分标志。杏圆的双眸不再是青涩,有了女子的娇柔。樱唇上染了胭脂,红润饱满。 须臾间,阿清为他擦干双脚。端起木盆起身,一刹那丰姿尽显。 谢忠勇愣愣瞧着阿清笑盈盈,脚步轻盈退出了营帐。 谢忠勇去了屏风后,宽了一身沉重的墨色甲胄搁置在甲胄木架上。 一旁有放置墨刀的兰锜,另有一书架,一衣匣,一张罗汉榻。 雪缎锦袍被强壮的身躯,撑得满满当当。 他躺在榻上,打了个哈欠便闭上了眼眸。 一阵窸窣脚步声,谢忠勇耳目极佳,下意识一个鲤鱼打挺坐起,喝道:“谁?” 屏风上映出女子的曼妙的身影,接着阿清怯懦的声音传来:“公子,是我,阿清。” 谢忠勇绷紧的心弦一松,欲去榻旁抓兵器的手臂缩回来,口吻严肃嘱咐道:“阿清,这里是军营,全是些如狼似虎的大老爷们。你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入了夜,千万记得不要随意走动。” 说话间,阿清绕过屏风,到了谢忠勇榻前。 阿清不似方才那般开朗,有些害怕道:“阿清怕极了,公子,让阿清留在您账中吧?” 谢忠勇神情复杂,语气略慌道:“大小姐,可知你到我帐中之事?” 阿清低眉顺眼,回道:“是大小姐默许的。” 谢忠勇急忙下了榻,情绪激动一手抓起阿清的手腕,质问道:“这么说,你我之事大小姐全都知晓了?” 阿清赧颜又道:“大小姐只知阿清钟情公子,其余之事概不知晓。” 谢忠勇松开阿清的手腕,一脸愧疚道:“你可怪我?” 阿清壮胆扑进谢忠勇怀里,哽咽道:“阿清不怪公子,阿清自知出身低微,如何能配得上公子。” 谢忠勇抬起手想要去抱阿清,手掌握拳又将手臂垂了下来,自责道:“不,阿清,终究是我对不住你。不如,我认你做干妹妹,来日定会让你风光大嫁。” 阿清泪流不止,难过道:“可是,我早就是公子的人了。公子倘使不是嫌弃阿清的身份,为何阿清只求做个妾室,公子也不肯?” 谢忠勇硬着心肠道:“那夜是我醉酒犯下的错事……” 阿清倔强哭着打断:“不,一切都是阿清自愿的,公子没有错。我知道,公子心里藏着一个人,不然也不会为她日日买醉。”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172 首页 上一页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