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奴直起腰肢,冲元晟温柔笑道:“将军,就寝吧。” 元晟满眼皆是江婉莹的影子,如坠五里雾中。由着执念驱策,一手勾住细腰将人贴近自己。 花奴羞得不敢看元晟,一副楚楚可怜被人欺负的样子。那夜为了公主主动献身,可眼下不同。她本就倾慕于他,更像是面对情郎一般。 元晟寻到红唇,重重覆了上去。衣衫尽落,重重叠叠纠缠不清。 东厢房内,兰凝霜辗转难眠。这几日,花奴一直催促她,向元晟坦白一切。若是没有身孕,她定然毫不犹豫。可如今偏偏有了这个累赘,当下还不是时候。 她烦躁坐起下了床榻,移步到了朱窗前。 入秋之夜不爱叫的寒蝉,有气无力哼鸣着。 夜风微凉拂面,兰凝霜幽怨叹了口气。隔窗相望,看向书房。 书房里的烛光未灭,或是元晟尚未睡下。 明明同在一个屋檐下,想见却不敢见。她恨极了腹中这块肉,却又不得不留下来。只要元晟认定这是他们的孩子,她才有把握与之商议大事。 寒蝉噤声,若有似无飘来几声嘤咛。 兰凝霜仔细听去,貌似是从书房内传出。花奴伺候元晟沐浴,已过了半个时辰。 难道是花奴? 兰凝霜勃然色变,腹间有些绞痛。她捂住腹间,开了房门出去。 她不信花奴会做出这种事,率先去了花奴的房内。 推开房门,借着今夜满月的银辉,走近床榻前。 一束月光穿过窗棂,宛如一盏夜明灯照亮昏灰的房内。绵延向前,斜斜落在床榻上。 青白的月光,将平整的被褥映得甚是孤冷。 欢愉之声此起彼伏,如同冰冷的暴雨砸进骨子里。 兰凝霜瑟瑟发抖,腿脚不听使唤。像个跛脚之人,一步一步艰难挪向书房。 不足五丈的距离,好似她这一生坎坷不平的路。每一声入耳的轻吟,如刀锋利酷似凌迟。 她面上淌落着冷汗,下唇被银牙咬得没了血色。眼中有恨,却无泪。 她定在书房门外,轻轻一推便能分晓。也不知为何迟疑不决,呆呆愣在原地。 推开门与他哭闹,是要将花奴赶尽杀绝。还是就此忍下,收了花奴为侍妾。眼中的迷茫散去,气愤填膺占了上风。她愤然抬手,挥拳砸向房门。 千钧一发之际,到底是强忍住了。 万一不是花奴呢? 兰凝霜松开硬拳,轻轻将房门推开一条缝。 顺着门缝看去,男女正颠鸾倒凤不知有多快活。 那张霞光满面的脸,真真是花奴。 这二人何时勾搭到了一起,为何她一丁点察觉都没有。且不说元晟也不是好色之人,花奴的样貌又非出众。 一夕千念,思绪混乱,不知从何理起。 她蹲下身子,蜷缩着抱紧自己。 明日待她审问过花奴,再下决定不迟。 也不知过了多久,书房内寂静下来。 片刻后,花奴娇软的声音响起:“将军,其实公主她心里很苦。请将军,务必要善待公主。” “我心中有数。”元晟的语气有些冷漠。 “将军,公主她心中,真的一心一意都是将军……” 元晟不耐烦地打断花奴,为兰凝霜说好话:“够了,夜深了,歇着吧。” “那花奴,回自己房中了。” 花奴欲起身,被元晟按下,“今夜就宿在这里吧。” 花奴虽想到终是不敢,怯声道:“不了,万一被公主撞见了,可不得了。” 想起兰凝霜,元晟便满腹怒火,喝道: “不准回。” 花奴吓了一跳,缩了缩肩头不敢再动。 花奴畏畏缩缩的样子,再次勾起他的怜爱。收起戾气,温和道:“别怕,有我在呢。” 他的温情脉脉如同一张网,牢牢将花奴束缚住。花奴抱住元晟,感慨万千道:“花奴对不住公主,花奴永远会记住公主的恩情,还有自个低贱的奴婢身份。” 花奴越是这般,反反复复激起元晟的保护慾。 元晟拍着她因动情发抖的肩头,安抚道:“公主定不会怪你的。” 花奴弱弱嗯了一声,当真是筋疲力竭,依着元晟睡了过去。 元晟有些浑浑噩噩,兰凝霜在她面前这般,他只会觉得对方假惺惺在装模作样。 如今到了花奴这里,没有一丝怀疑对方的忠心耿耿。 他闹不明白了,头一回尚且厌恶至极。这一回,怎就对花奴起了怜惜之情。 想到事情了结,这对主仆定会身首异处。不该有一丝忧愁寡断,错付情意。 他将花奴推到一旁,翻身背对合眼入眠。 兰凝霜听得书房再无动静,踉踉跄跄似散了架般,狼狈折回东厢房。 朝华宫。 院中的凉亭里,萧景飏与江婉莹依偎赏月。 萧景飏睡不着,又逢月色宜人。萧景飏为江婉莹裹上披风,抱着昏昏欲睡的她前去观月。 好在这几个月,江婉莹读书识字,耳濡目染多少理解文人的风雅。 “月仙坠凡尘,星君送朱陈。” 江婉莹半梦半醒,似乎看到了她父亲与母亲吟诗作对的场景。 萧景飏从前对花前月下嗤之以鼻,如今有了重情之人方知是他偏见。
第121章 庭院灯火通明, 正中摆放着画架。 慕娴妃仰首望天,持笔画月。 明明是满月,宣纸上却是一弯残月。 贴身宫女过来, 劝道:“娘娘, 都四更了, 该歇着了。明日还要早起, 去向太后娘娘请安呢。” 慕娴妃冷笑道:“明日不去请安了。” 宫女不敢多问缘由, 静静候在一旁。 慕娴妃蹙眉,有些不满意自己所做之画。扔了笔, 将画纸撕了个稀碎。 宫女胆战心惊拾起笔, 不解道:“娘娘这是作何?这可是您费心画了一个时辰的。” 慕娴妃一想到,陛下今夜又去了朝华宫。心中嫉妒,又无处发泄。她可不会学崔淑妃, 登门入室教训。偷鸡不成蚀把米, 反倒被降了位份。 尽管皇后每日精心打扮,她瞧得出皇后似乎身子有恙。奈何太医院的嘴巴一向严谨, 探听不出来半点消息。 最让她恼火的是, 皇后与太后竟然有意让她哥哥的女儿入宫为妃。 这些日子她请安之时, 皇后总是提起此事,让她不厌其烦。 陛下子嗣无望, 她的侄女嫁与宁郡王才是明智之选。即便如今过继不成子嗣, 待侄女诞下男丁,再过继与她也不迟。毕竟养个没血缘的子嗣, 不如有血亲这层关系牢靠。 可偏偏这个宁郡王,是个二愣子痴情种。一心只有他那个亡妻, 说什么要为亡妻守丧六年再娶。 尚有三载之久,她哪里耗得起。 慕娴妃的柳眉倒竖, 气冲冲回了寢殿。 宫女急忙尾随而入,却听慕娴妃对其吼道:“你说,这都过了三个月了,陛下为何还不腻烦?那个低贱的再醮之女,有什么好的。” 宫女自然向着自己的主子说话,尖酸刻薄道:“娘娘,何必与那种水性杨花的女子计较。奴婢可听说,她从前在元家早就爬上了元将军的床。被元将军之母发觉嫌弃,赶出了侯府。哪曾想这个狐媚子,走了哪门子狗屎运,遇上了陛下,使尽浑身解数勾引上了陛下。” 慕娴妃多少有过耳闻,仍有疑惑,“但是江美人,明明是太后接进宫里的。” 宫女不以为然道:“娘娘您也信,若是太后选的人哪有疏远不喜欢的道理。你瞧太后,连请安都不让江美人去。奴婢猜测,太后不过是为了陛下的颜面,故意说人是太后选中的。” 慕娴妃对于这些闲言碎语不感兴趣,不耐烦道:“如今说这些又有何意,人已入了宫,何况她圣眷正浓。即便她生不出孩子,难保陛下不会鬼迷心窍,让她来做皇子的养母。” 宫女小心翼翼回道:“娘娘,您忘了,良妃娘娘尚未回宫。说不定陛下属意的是良妃呢。论家世,论资历,良妃娘娘更有胜算。” 提起谢良妃,慕娴妃着实疑惑不解。陛下为何准允良妃久不回宫,这都一个多月了。 慕娴妃坐到妆奁前,吩咐道:“明日,传话出去。让哥哥去打探打探,谢家有什么动向。” 宫女立即上前伺候脱簪,“奴婢明白。” ———— 几日后。 皇城司狱,鞭笞声此起彼伏。 八名囚犯被锁链捆绑在拉肢架上,口中勒着布条,以免有人咬舌自尽。身上皮开肉绽,没一处好的。 受刑者起初声嘶力竭地哀嚎,最终熬不过刑法昏厥过去。 莫峥嵘不动如山坐在正前的公案上,扬手冷厉道:“拿水泼醒,继续行刑。” 这八名西昌国的细作,五日前被莫峥嵘秘密抓捕下狱。 日夜审讯,愣是无人开口。 若非要活的证人,不能下死手。不然受了五日刑,这些人早死八百回了。 莫峥嵘的手下听令,纷纷往囚犯脸上泼去凉水。 一个大腹便便的男子醒转过来,凌乱的发丝遮挡住他的面容。沾水的湿发,有一缕黏在干裂发白的嘴皮上。嘴皮微动,从喉咙里发出虚弱地哼哼唧唧。气息奄奄,加之嘴被勒着,压根听不清楚在说些什么。 行刑的人按例询问:“若是招供,便点头示意。” 男子拼尽全力,艰难地点了点头。 那名皇城司的人兴奋喊道:“莫大人,这人愿意开口了。” 莫峥嵘闻之亢奋,如同一支离弦之箭,疾步如飞到了跟前。 这名男子正是那日兰凝霜,在兵部不远处的茶楼所见之人。兵部总共四名细作,这男子是余下的其中一个。 莫峥嵘摘下男子口里的布条,恶声恶气,喝道:“快说。” 男子重重喘了两口气,气咽声丝道:“我等,皆是十年前,由前罪臣梁王,引荐于崔文行。向其受贿买官,得以安插在贵国朝廷,十载之久。崔文行很是狡猾,当年许与我等的皆是六品小官。若非这几年,通过受贿他儿子崔远之,方得以升上一级。可惜啊,蛰伏这么久,我朝还是吃了败仗。” 莫峥嵘懒得听他感慨万千,命人让其签字画押。这一份证词,足以捉拿崔家父子。 莫峥嵘看着证词,满意笑道:“将此人送回牢房,好生看管。其他人,继续严刑拷打,直到肯说为止。” 颜府。 还剩三日,便是汪祺与颜安霖成婚之日。府内早已张灯结彩,处处见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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