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身后,立刻围过来几名身强力壮的男子,紧随其后往前挤动。 崔文行最后瞥了一眼一旁,瑟瑟发抖的儿子崔文行,含泪爱怜安抚道:“不要怕,一下子便过去了,不会感到有多疼的。” 崔远之自打下狱后,人有些神志不清疯疯癫癫的。他之所以全身发抖,是因为认出人群中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的眼眸刹那猩红,发疯叫嚷道:“苏木,苏木,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苏木……” 刽子手凶巴巴喝道:“叫吧,也叫不了几声了。”说着,便将崔远之身后插着的罪由牌抽掉,如同丢弃废物一般扔在了地面。 接着一众死囚的罪由牌,纷纷咣当落地。 也不知是人之将死的恐惧,令崔远之神智突然清明起来,挣扎着哭喊道:“我不要死,不要死……”后颈一重,被粗暴压到砍头的木橛之上。他满眼惊恐,眼睁睁看着瞌上眼准备赴死的父亲崔文行。 刽子手手起刀落砍掉崔文行的头颅,热血飞溅糊住了糊住了崔远之的双眼。 人群爆发出一阵唏嘘声。 崔远之张口欲言,一瞬间人首分离,就此命断。 唏嘘声落,鼓掌欢呼声此起彼伏:“狗官,贪官,杀得好。” 头戴帷帽之人回身欲走,方一动双臂便被左右之人捉住胳膊。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便被套上绳索捆绑押走。 围观的百姓以为是官府潜伏四周,捉拿到了漏网之鱼又是一阵雷鸣喝彩。 观刑台上的宁郡王神色慌张起身,径直上了恭候他的马车。 马车上,头戴帷帽之人正在挣扎扭动。 宁郡王抬手取下对方的帷帽,露出庐山真面目。 如花美颜,正是江木槿。她娥眉含嗔,怒道:“王爷这是作何?” 宁郡王亦恼火道:“为何不告而别,弃我而去?” 马车忽然辗转向前,晃得江木槿撞到了宁郡王的胸膛。 宁郡王一双手背起了青筋,顺势将她抱紧,有些低三下四道:“既然你不喜欢本王,为何还要招惹本王。有了那一夜,本王如何能将你忘了。”说着口吻化为委屈,又道:“莫非那日缠绵之时,你所言的情话,全是虚情假意不成?” 江木槿被他勒得有些喘不过气来,深知她不开口这个愣子绝不会松手。犹豫片刻,反倒埋怨道:“你想困住我,明知我不愿留在王府做一个相夫教子的女子。” 宁郡王腾出一只手,勾起江木槿的下颚迫使二人四目相对,郑重其事问道: “你就真的这般狠心绝情?当真没有一丝动摇过?” 江木槿不敢与那双炙热深情的眼睛对视,垂下睫羽避开硬着心肠回道:“强扭的瓜不甜……” 宁郡王早有预料,江木槿会有这般言辞。惩罚般重重覆上红唇,蛮横撬开齿关与之纠缠。 几番下来,江木槿发狠咬破他的唇,令其吃痛挪开了唇。 二人气息凌乱,江木槿枕在宁郡王臂弯里。朱红沾染上血迹,宛若盛开的绯花般冷艳。 宁郡王凝着花容,痛苦道:“好,本王不再强求你。”言毕,便将江木槿扶到对面坐稳。 宁郡王的双眼发寒,撇过脸不再看江木槿。 江木槿的心中酸涩,她对宁郡王怎会毫无情意。只是她不想与皇室有一丝瓜葛,故作冷漠道:“既然不强求,为何还不松绑,放我离开?” “是陛下要见你。”宁郡王侧过身子,几乎要背对江木槿。 江木槿察觉他的疏离,虽然难过,又不得不假装不在意,反问道:“是为了江婉莹吗?” 宁郡王探手抓住轩窗泄愤,嘲讽道:“没错,谁让你们姓江的都薄情寡义呢。我就算了,陛下绝不是能随意玩弄之人。” 江木槿被怼得一时语塞,无言反驳。宁郡王说的没错,江婉莹离开的理由与她一般无二。皆是怕沾上皇家,不知何时便死于非命。 宁郡王余光偷瞄到江木槿面上似有为难,劝道:“你若不肯说出悦妃娘娘的下落,陛下绝不会放过你。” 江木槿茫然不解望着宁郡王,问道:“陛下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为何非得江婉莹不可呢?是要寻到她,治她个重罪不成?” 宁郡王猛地回眸,讥讽道:“难道在你二人眼中,我们皇室子弟皆是见异思迁的伪君子?更是冷酷无情的嗜杀者不成?我若是,何必与你讲道理,强抢了你便是。” 越说越气,又强压下火气。耐着性子,好声好气继续劝道:“到了陛下面前,你最好实话实说省得吃苦头。” 江木槿没有丝毫犹豫,回道:“我答应过婉莹妹妹,绝不会出卖她。” 宁郡王哀叹一声,说道:“你可知,悦妃娘娘失踪后,陛下忧思成疾大病了一场。听说夜夜要服用安神药,方能勉强入眠。” 江木槿不知陛下对江婉莹的情意,不过听闻这般难免动容吃惊。 以她了解的陛下,处事沉稳,喜怒不形于色。男女之情方面,确实不晓得是哪般。莫名其妙起了攀比之心,恍然问道:“那你呢?我走以后,你又是哪般光景?” 提及此事,过往的回忆纷沓而来。 宁郡王红着眼,自嘲道:“你走以后,京城闭城,任何人不得自由出入。我想去寻你,可陛下委于重任于我。我日日煎熬着,盼着暗卫早些将你寻到。夜不能寐,我便只能练剑,练到累趴下为止。想我一个鳏夫,还有两个半大的儿子,贵为郡王又如何,还不是被人弃如敝履。” 江木槿也非无情无义之人,这些时日她曾时常念起宁郡王。其实她看到斩首崔文行的告示,反正大仇已报原可以不必回京城。可心中多少盼着,在偷偷远远见一面宁郡王,这才乔庄赶回了京城。 她默不作声,依旧是退缩,不敢回应这份情感。 宁郡王见她不语,不想再自取其辱,亦跟着噤口不言。 一柱香后,二人到了勤政殿。 勤政殿的宫门外,崔美人身着素衣,跪地哭喊着:“陛下,妾不能出宫为父兄收尸,求陛下开恩,莫要妾的父兄曝尸荒野,陛下……” 恰逢,郝守信听到动静出来,瞅着哭嚎的崔美人也怪可惜的,动了恻隐之心劝说:“崔美人,回去吧,我朝律法有规定,无亲属收尸者,官府自会帮忙处理的。” 崔美人哭腔悲呛道:“官府处理不过是草席裹身,随意扔到乱葬岗去。”接着便不理会郝守信,冲着宫门又喊道:“陛下,不能如此卸磨杀驴啊,陛下可还记得您的皇位,是如何坐稳的,陛下……” 郝守信被这些大逆不道之言吓到,慌里慌张招呼人过来: “大胆,胡言乱语,来人啊,将崔美人拖下去。” 江木槿冷眼瞧着被拖走的崔美人,与宁郡王一道迈过勤政殿的宫门槛。 崔家没落,独留一个失宠的女儿在世。虽说天道好轮回,崔美人亦要饱受抄家灭族的痛楚,仍令江木槿心中难以自已生出一丝同情。 宁郡王不知对方的心思,锲而不舍开口劝道:“木槿,陛下面前最好实话实说……” 江木槿阴阳怪气打断道: “怎地?王爷,难道是担心陛下会杀了我?” 宁郡王停下脚步,神色矛盾更多的是无可奈何。他一向笨嘴拙舌,明明担忧江木槿惹怒陛下,恐有性命之忧。可他一片真心,就这般随意被江木槿践踏。 可望着那张让自己魂牵梦萦的娇容,他溃不成军败下阵来,叹道:“既然你心如明镜,看来是已有对策。走吧,莫让陛下等着了。” 江木槿双手仍被捆着,宁郡王拉上绳头牵着她去往议政厅。 议政厅内,萧景飏听闻消息自是翘首以待。迫不及待免了宁郡王二人的礼,望着跪在地面不肯起身的江木槿,问道:“江木槿,悦妃,她如今身在何处?” 江木槿不顾礼数直视天颜,那双眼眸中的焦急令她错愕不已。 陛下一向沉稳,更是喜怒不形于色,鲜少这般流于表面的急躁。 是欢喜,即将得知江婉莹的消息,终于可以一报天子被弃的屈辱。还是真真如宁郡王所言,陛下对江婉莹情根深种。 江木槿迟迟不应声,萧景飏立时洞悉对方的顾虑,信誓旦旦保证道:“你放心,朕向你承诺,绝不会伤害悦妃分毫。” 江木槿垂首,大胆劝道:“既然陛下不会伤害她,又何必执着于寻到她。陛下更不必忧心,她过得如何。如今她过得逍遥快活,还是莫要打扰她了。” 这些话彻底激怒萧景飏,将他燃起的希望浇灭。 “你不肯说,要遵守你与江婉莹之间承诺。既然你们都想要自由,朕偏不会如你们所愿。来人啊,将木槿关入内狱。” 宁郡王惊得下跪,替江木槿求情:“陛下息怒,江木槿亦是为了信守承诺,并非有意冒犯陛下,请陛下宽恕……” 萧景飏眼下宁郡王不成器,呵斥道:“你还在为她求情?她弃你而去之时,可有想过你会如何痛苦。来人啊!” 这时,有人应声疾奔而入。 来人却是汪宁。 自打他知晓身世,花了足足半个月方才接受。本想浪迹天涯,一路寻找姐姐江婉莹的下落。 最后还是听从汪君远的劝说,一人之力怎敌得过万人合力。让汪宁回京借助皇城司之力,寻找江婉莹的踪迹。 汪宁回京后,听闻陛下与宁郡王的计划。度日如年盼着三月初一,擒到江木槿便可知姐姐的下落。 汪宁一面行礼,一面心急询问:“陛下,可有我姐姐的消息了?” 萧景飏气头正盛,怒指江木槿道:“她不肯说。” 汪宁对于幼时的记忆,模糊有了些许印象。他认出了跪在地面的江木槿,屈膝下跪求道:“木槿姐姐,我是江崇宁,江婉莹的亲弟弟。看在幼时两家的交情,求木槿姐姐告知我,我姐姐的下落。” 江木槿听得一愣一愣的,据她所知江婉莹的弟弟早死在流放充军的路上。 萧景飏并未告知宁郡王有关汪宁的身世,对方亦是震惊不已。 她不信,鄙夷道:“怎地,硬的不行,来软的。少拿这个诓骗我,汪指挥是皇亲国戚,怎会是旁人的亲弟弟。” 声落,殿门外郝守信通传道:“陛下,汪国舅求见。” 一有江木槿的消息,萧景飏便派人去国舅府宣召汪宁。汪君远放不下心便一同入宫,只是汪宁心急如焚脚程又快,这才比他先到议政厅。 汪宁忙起身迎到汪君远身前,焦急道:“父亲,木槿姐姐,她不肯信我所言,您快与她说说当年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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