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啊!” 郝守信应声而入:”陛下,有何吩咐? 萧景飏卷起圣旨向前一递,郝守信行过来双手接捧。 “你去礼部,让礼部速速昭告天下。” 郝守信不知圣旨内容,瞧着陛下心情甚好,多嘴问道:“陛下,这圣旨上的旨意是?” 萧景飏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得意道:“传晓天下,封悦妃江氏为朕新后。” 郝守信惊得手腕一哆嗦,险些将圣旨脱手跌落。双膝跪地,惶恐谏言道:“陛下,这不合乎规矩啊!即便要立江氏为后,亦要待先皇后国丧满三载才是。” 萧景飏的眼光寒厉,刀向郝守信斥道:“什么规矩,朕的旨意便是规矩。还不快滚去传旨。” 郝守信连滚带爬狼狈起身,捧着圣旨到了门外。 萧景飏的怒火未散,陡然间想起什么来,自言自语道:“还是不妥,朕得亲自去接她,方能彰显诚意。”又急急起身,大呼道:“莫峥嵘,给朕进来。” 莫峥嵘隐隐闻见陛下训斥郝守信,本就胆战心惊生怕殃及自身。闻见疾言厉色的呼喊,火急火燎冲进了殿中。 落日坠山,暮色荒荒。 皇宫西门口,萧景飏一袭靛青色对襟窄袖长衫,乘在一匹汗血宝马上。 他身后跟随着以常胜为首,百人队的精英暗卫。 “出发。”萧景飏一听令下,百马嘶鸣奔腾向前。 马蹄声惊天动地,震耳欲聋呼啸而过。 宫门口几声急切地呼喊,便淹没无声。 莫峥嵘听见动静回身,看清来人是汪太后,急忙跪地参拜。 汪太后被宫女搀扶着,赶到莫峥嵘身前。可惜为时已晚,眼睁睁看着萧景飏没了踪影。 这一日,萧景飏传召了重臣,将朝中之事托付。 待风声传到太后耳中,萧景飏已然整装待发。 汪太后恼怒皇帝为了一个女子,竟然不顾礼数宫规。连商议都不与她商议,便封了这个女人为新后。既然皇帝中意,太后也便忍了。可太后万万没想到,皇帝竟然为了此女离宫。 汪太后盈满胸腔的火气无处发泄,将气撒在莫峥嵘身上,骂道:“没用的东西,陛下胡闹,尔等为何不劝不拦?” 陛下谁能拦得住,不过莫峥嵘哪敢说什么,唯唯诺诺道:“臣有罪,请太后责罚。” “罚你,怎么罚,处置了你,陛下回宫,不还得与哀家置气。” 气归气,汪太后也不糊涂,深知莫峥嵘是萧景飏倚重之人。 “滚滚滚,莫在哀家面前碍眼。”汪太后头痛欲裂,搭上宫女的手腕支撑身子。 莫峥嵘不动如山,回道:“太后娘娘,到了宫门下钥的时候了。臣身负皇城安危之责,奉命守护宫门。” 说得义正言辞又冠冕堂皇的,不就是赶她回宫嘛。 汪太后斜眼冷哼,咬牙切齿命道:“回宫。” “臣,恭送太后娘娘。”莫峥嵘不禁偷笑,总算有惊无险。 落夜后,黑漆漆的官道上快马加鞭,过往之处地动山摇。 星月更替,午月燥热。 骄阳似火,烤得马匹懒懒散散缓缓踏步。 紧赶慢赶,仍是耗费了二十日,终于到达原州地界。 萧景飏面上用一方黑巾遮面,只露出一双略带疲惫的眼眸。 常胜摇了摇空了的水囊,口干舌燥咽了咽口水。纵马对萧景飏请示道:“主上,还有半个时辰便入原州城了,是直奔钱氏医馆而去吗?” 萧景飏早有打算,回道:“不急,寻寻一家客栈住下,休整一夜再做打算。” 原是迫不及待相见到江婉莹,可真真到了他却有些望而却步。堂堂一朝天子,屈尊降贵到此。岂非助长了江婉莹侍宠而娇的气焰,任由她变本加厉的肆意妄为。 他可以不计前嫌,不追究江婉莹弃他而去。可他依旧耿耿于怀,为何她能如此狠心。 半个时辰后,原州城门口。 城门守卫查验过常胜皇城司的腰牌,鞠躬哈腰不敢有任何阻拦。 寻了一家离钱氏医馆最近的客栈下榻。 众人一路风尘仆仆,吃饱喝足便各自回房补眠。 翌日,云阴日藏。 钱氏医馆的牌子已摘下,囤积的药材也都低价贱卖了。 那个原州知县听闻宅子要卖,出手阔气五千两买下此宅。 晨起趁着凉爽,江婉莹与何婆婆一道上街采买回京路上所需的东西。 行经衙门外的告示墙,见有不少百姓围观皇榜。 有识字者高声朗读,读与不识字的百姓听。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诏后过世无三年,礼不当封。朕迟迟无子,国之根本不安,朕心惶恐。为保国之安稳,遂封悦妃江氏为朕新后。普天同庆,大赦天下。以此积福,天地佑朕绵延子嗣,续江山长久。” 百姓议论纷纷,嘈杂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入耳中。 有人道:“据说当今陛下不能生养,怕是这个新后亦是摆设。” 一人惶恐道:“不要命了,竟敢非议天子。” 又有人道:“我听说啊,好像是要过继宗亲之子,封后不过是给过继之子一个有身份的养母罢了。” 另一人小声附和道:“对对,我也听从京城回来的人说得真真的,还听说啊,这个江氏据说狐媚惑主,不然又无家世,怎能坐上后位。 ” 方才朗读告示的者听不下去,恐吓道:“祸从口出,这可是官府衙门口,还不都快散了。” 围观之人一拥而散,顷刻之间远离告示墙。 江婉莹走近告示墙,仔仔细细将皇榜瞧了两遍。 新后?她成皇后了? 萧景飏究竟是要作何? 按理说,不该回宫后将她晾着,置之不理或者打入冷宫才合乎情理啊。 何婆婆不识字,不过方才听得一清二楚。心中担忧大过欢喜,也不知是福还是祸。 江婉莹愣在原处,久久不能回神。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何婆婆率先反应过来回眸一看,惊叫了一声。 江婉莹猛然回神,四下环视。一群人高马大的男子,朝她二人围了过来。 江婉莹慌张拉上何婆婆想逃跑,她往哪个方向躲闪,那群人便堵到何处。 “皇后娘娘,你这是想往哪里跑啊?” 这声音怎么听着有些耳熟,不过一时竟想不起是何人。 江婉莹循声望向说话之人。 “常胜,怎么为何在此?” 常胜答非所问道:“不止是下官来了。” 常胜是莫峥嵘的属下,江婉莹误以为是莫峥嵘也来了。心中不禁后怕,前有宁郡王,后有莫峥嵘。如此兴师动众捉她回去,莫非萧景飏表面封后,实则是要折磨于她。毕竟他是天子被女子抛弃之辱,这口气岂能轻易作罢。 常胜见江婉莹面色有异,作揖道:“娘娘,有人等着见您呢。” 左右不过是见莫峥嵘,想必对方带来了萧景飏新的旨意。 江婉莹不答话,扶上何婆婆老老实实随常胜走。 少倾,常胜将她二人带回到了医馆。 汪宁与侯有范不知所踪,连同宁郡王与江木槿亦不在。 常胜命人将何婆婆带走,江婉莹深知这是要拿何婆婆的命威胁自己。 “请娘娘稍后,人一会便到。” 常胜说的客气,江婉莹听得心惊肉跳。闷嗯一声,躲回了西厢房内。 屋外,突然间乌云密布。 整个房内一瞬变得黑压压的,狂风大作吹得朱窗乱颤。 顷刻之间,雨水淅沥落下。 雨声聒噪,噼里啪啦吵扰。 砰的一声,疾风撞开房门。 潮湿的雨气携风闯入,扑面而来撩动她的青丝。 她愣愣抬首,想要起身去关房门。 刹那间,身躯僵立不动,直勾勾望向门外。 门外院中,立着一个撑伞之人。 月白衣衫孤清冷傲,那把茶白色油纸伞亦散发着冷漠。 “萧景飏。”江婉莹无声在心中低唤,只觉得五味杂陈不知该喜还是忧。
第140章 风雨猛烈, 那把纸伞有些承受不住摧残。被狂风扯破一角,暴雨一夕间湿了萧景飏的肩头。 二人便这般相对而望,谁也没有迈出一步。 江婉莹掐着手背, 隐忍着即将泪满而淌。 当初分别时, 最后一面的场景浮现。那时二人朱红喜服在身, 曾是多么恩爱。 萧景飏亦没好到哪里去, 心中备受煎熬。明明近在咫尺, 却不知如何面对她。 她的一走了之,还有她与元晟的两情相悦, 都让他嫉妒发狂。恍惚间, 似乎觉得二人或许再也回不到从前那般。 正如萧景飏之前所下的决心,即便是个空壳他也要。是折磨抑或宠爱,日后全凭他自己的心意。 江婉莹眼见他衣衫渐湿, 不由自主心疼起来。终究是她胆大妄为, 竟敢逃离天子的身边。念起何婆婆等人的安危,也不受控制想要靠近他。哪怕是低三下四的跪求, 总之她不可任性而为。 江婉莹心随身动, 缓缓抬起步子, 走得极慢,踏入漫天雨幕中。 风雨无情, 倾盆大雨浇透了她的衣衫。 江婉莹红着眼眶, 走近萧景飏面前,屈膝跪下, 颤声道:“参见陛下,吾皇万岁, 万万岁。” 萧景飏被她此举弄得不知所措,怔了一瞬, 方才低首俯视向她。 眼见她衣衫尽湿,贴着曼妙身躯,含着倔强仰视于他。猩红的眼眶中似有泪水滑落,只是混着雨水分辨不清。 江婉莹俯下身子磕头,几近哀求道: “陛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求陛下放过何婆婆等人的性命。” 以萧景飏的聪慧,应该听得出她的言外之意。是威胁,与之谈判。若这些人有事,她宁愿玉碎不为瓦全。 萧景飏自然听懂,腾起一股子恼火。气得他咬牙切齿,弯腰探手捏住她的下巴,恨恨道:“好一张我见犹怜的脸。”陡然间,眼神厌恶又道:“你有什么资格与朕谈判?不要用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看着朕,朕不会再受你的蒙骗。” 果然,萧景飏如今恨极了她。捏她下巴的手劲甚大,没有半分怜香惜玉。看来这般行不通。 江婉莹心一横,抱住萧景飏的双腿,继续示弱加逼迫道:“若是陛下想要我的命,方能解恨,那便动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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