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恼怒,无声傻笑。抬手轻轻抚过软嫩的面颊,心中自语道:“阿莹,你到底有没有心肝?” 方才云雨之事令他胆怯,登顶之时险些说出实话来。 “阿莹,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不论她与元晟有没有,他都是嫉妒得发疯。她宁愿相信元晟,也不愿信自己就此一走了之。 萧景飏轻轻将人揽进怀里,失而复得的感觉真好。嗅着她的幽香,终于可无药自愈安稳入眠。 此后,一连五日赶路,二人也算相安无事。 萧景飏似乎不急着赶路,日落便入住客栈。不过奇怪的是,萧景飏并不与她同房而居。 只有路上,共乘马车。 萧景飏的态度十分冷淡,甚至惜字如金,不轻易与她言语。 如此,江婉莹倒乐得自在,好歹入夜能睡个好觉。 汪宁也被松绑,觉得乘坐马车憋屈,与常胜一般骑马,护在御驾左右。 宁郡王与江木槿不必人前同吃同住,俨然一副新婚燕尔的夫妻做派。 是日,马车内。江婉莹正用着,从客栈打包的绿豆糕。 这些日子,萧景飏不是闷头看书,便是闭目养神。 此刻,他正在聚精会神阅览书籍。 光晕穿过轩窗的缝隙,映在萧景飏的面上。 比之女子都长翘的睫羽,偶尔上下开合,流泻出清雅高贵。 江婉莹借着饮茶,偷窥着萧景飏。 这家伙生得还真是好看。 他此刻一副谦谦君子样,莫名让她念起昔日他的不正经。想到此处,她险些噗嗤笑出声。用袖子遮掩住面容,肆无忌惮偷笑。 马车不知为何忽然颠簸,弄得江婉莹措不及防重心不稳,连人带茶扑到了短案上。 茶水飞溅,泼到了萧景飏手里的书籍上。 江婉莹慌里慌张放下茶杯,手忙脚乱取出自己的巾帕,一面擦拭书籍,一面低三下四道: “陛下息怒,妾,妾不是故意的……” 萧景飏故意眉宇微蹙,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将书籍丢在一旁,顺势将她拽到跟前,玩味道:“息怒,你准备如何让朕息怒?” 江婉莹搜肠刮肚,真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腰上一重,他的手不安分轻轻掐了一下腰肉。 她倒吸一口气,不知萧景飏究竟是何意。眼见他游移到她下颚挑起,俯首欲吻笑得轻浮道:“将养了几日,你好些了吧?” 原来这几日,萧景飏明面上对她置之不理,实则是怕自己把持不住。那日久逢甘霖,他多少有些失控。便以此表面冷落,实则给她时日休养。 萧景飏放开她,慵懒向后躺去,坏笑道:“是你自己坐过来,还是要朕动手。” 这可是马车上,马车外咫尺之间有那么多的守卫。 江婉莹明白其意,烧得玉容绯红。如避蛇蝎般往一旁挪动,远离萧景飏的身旁。 可惜终究慢了一步,萧景飏眼疾手快半直起身子,伸手蛮横将她拽了过来。 “陛下,不要。” “不要什么?”萧景飏装傻充愣,一只手轻车熟路溜入罗裙中。江婉莹放弃挣扎,好端端的可不想再惹怒他了。顺从般闭眼,环抱上萧景飏的肩头,欲迎还拒回道:“还是忍一忍吧。” 萧景飏暗自腹诽:“投怀送抱,果然是她所长。” 可他分明极其吃江婉莹这套,又不想被其看穿,故意冷嘲热讽道:“忍?朕从来不会忍。”话虽恶劣,举止却很柔和。轻轻覆上朱唇磨蹭,不安分地揉抚化骨为柔。 江婉莹的额上起了薄汗,密密麻麻的酥麻,情不自禁间喉咙里溢出轻嗯。 “朕看你很是享受。” 江婉莹羞得无地自容,更是紧紧闭着眼不敢与之对视。 “姐姐,要不要随我学学骑马?” 汪宁的声音从轩窗外飘进来。 江婉莹不敢开口回应,此刻她的声音定然会让人听出异样。而萧景飏故意加大力度,迫使她忍不住唔嘤一声。 “姐姐,姐姐。” 汪宁以为江婉莹未听见,又连连唤了两声。 江婉莹用不成调的音色,威胁道:“陛,陛下,是想要我,难,难堪,还是要,要,你我都难堪。” 萧景飏置若无闻,依旧我行我素。 江婉莹赌气抬起白藕般的玉臂,去掀轩窗的帷裳。 千钧一发之际,萧景飏捉到她的手腕阻拦,不慌不忙替她回道:“皇后昨夜未睡好,此刻正在补眠。” 汪宁信以为真,应道:“是臣鲁莽,扰了陛下与皇后娘娘小憩。” “无妨。” 汪宁自觉无趣,掉头去一旁寻常胜闲语解闷。 马车此起彼伏的颠簸,许久方平稳下来。 幸而午月多雨,官道不平时有泥泞,也未引起异样。 马车内一片凌乱,半壶茶水翻倒在短案上。一滩茶水流向桌角,沿着桌腿滴落。 那盘绿豆糕亦好不到哪去,掀翻在案散落四处。 江婉莹的香肩半敞,伏在短案的另一头。盈盈含泪,嘴皮子几欲被自己咬破,心中早将萧景飏骂了个狗血淋头。 萧景飏贴过来,在她耳畔戏谑道:“皇后娘娘,可还满意?” 江婉莹欲要反唇相讥,思来想去不论她说什么,如今的萧景荣皆能挑出刺头。她索性咬紧牙关,泪水委屈地溢出,愣是一声不吭。 萧景飏瞧见她的侧颜上,有一行泪痕。登时不由心软,紧锣密鼓息鼓。将人捞进怀里,却是一言不发。 若是从前,他定会说些甜言蜜语。可如今他着实想要江婉莹涨涨教训,莫要妄想逃离他的身边。 江婉莹敢怒不敢言,生着闷气撇过脸,不愿与之相望。 萧景飏默默替她整理好衣衫,将她安置好舒服躺下。与她背对而躺,任谁看了皆是一副闹别扭的小夫妻。 江婉莹可不知萧景飏的心思,以为对方当真不似从前,再也不会对自己温声细语百般体贴。 一想到回宫后的日子,恐怕是举步维艰,她认怂呜咽哭出了声。不管不顾翻身从背后抱紧萧景飏,哭求道:“陛下,要如何方肯原谅我?” 萧景飏既心疼又欢喜,看来他的冷漠起了成效。
第141章 萧景飏纹丝不动, 明明眉眼藏笑,却刻意语调冰冷回道:“原谅?朕没有追究,要你的小命, 已是仁慈。” 如今江婉莹悔不当初, 为何对萧景飏没有半分信任。她去握萧景飏的手, 继续哭道:“是我有负于陛下, 陛下既然厌恶于我, 为何还要册封我为皇后?” 萧景飏扮着冷脸掰开她的手,翻身过来与她贴身相对。 见她哭得鼻头微红, 眼眶已然有些浮肿。他心中驻起的铜墙铁壁, 刹那崩塌一半。硬着心肠,冷嘲热讽道:“想要朕回转心意,那便看皇后你的本事了。” 回心转意, 她怎未想到此处, 想尽办法讨他欢心便是。 念起从前种种,江婉莹试探着娇娇弱弱哽咽抱怨道:“陛下, 方才弄疼我了。” 萧景飏脸上发烫甚是尴尬, 他的的确确有些不加节制。全然忘记她的感受, 只顾着自己快活。 “朕,下次会轻些。”萧景飏慌张闭眼, 避开盈盈秋瞳的注视。 下次?还有下次? 倘使萧景飏当真厌恶自己, 以他的性子既没有服用合欢散,也未见他难受呕吐。这么说萧景飏对她应是爱恨交加。 解铃还须系铃人, 她得想办法化解这份恨意。 她主动贴近萧景飏怀里,故技重施一副难受的样子, 委委屈屈道:“那陛下,可要说话算话, 下次一定要轻些。”说话间仰首,吻在萧景飏的下颚上。 萧景飏禁不住挑逗,喉间不自觉滚动。强装镇定拧眉忍耐,眼皮不抬,嘴上恐吓道:“你这是要玩火自焚,朕有的是精力。” 江婉莹虽说害怕,却更想探清楚如今的萧景飏对她有几分容忍。答非所问求道:“陛下,今夜可否让我与陛下同室而居?” 同室而居,岂非会暴露他掩藏的真情。于是,他断然拒绝道:“朕不喜,与人同床。” 不喜,从前他可不是这般。那时在朝华宫,不论刮风下雨皆会巴巴赶来与她同床。 江婉莹面露失望,闷闷嗯了一声。 二人沉默不语,少倾沉沉睡着。 残阳如血,倦鸟归巢。 月升日出,流转更替。 一月后。 晨光熹微,趁着暑热未起,众人便动身赶路。 还有不到半日,便可到京城地界。 马车内,江婉莹哈欠连连。 昨夜那家客栈蚊虫甚多,她被蚊虫烦扰,搅得一夜不能安睡。 萧景飏点了熏香驱蚊,睡得倒还算安稳。 江婉莹若有所思,看向闭目养神的萧景飏。这一个月里,萧景飏对她极其疏远,再未碰过她。 起初半月里,江婉莹灰心丧志,闷闷不乐。这几日,她倒觉得萧景飏是故意为之一般。 为何躲着她,既要避着她,为何还要与她共乘马车? 江婉莹厚着脸皮挪过去,贴到萧景飏身旁。轻车熟路将头倚靠在其肩头,怯怯道:“昨夜蚊虫甚多,陛下睡得可好?” 她一靠近,幽香扑鼻而来。萧景飏暗暗较劲,装作一副心如止水的样子。既不抱她,也不睁眼,言语冷淡道:“尚可。” 江婉莹拿起萧景飏的一只手,放到自己脖间,矫揉造作道:“陛下,摸摸,我这脖子上满是被蚊虫咬的肿包。” 手指触碰到柔嫩的雪颈,萧景飏心头一热,不受控制睁眼望去。 她那白皙的侧颈上,确实有四五个依旧红肿的小包。 “不只是这里,还有手腕上,陛下您瞧。”江婉莹顺势撒手,挽起袖子露出细白的手腕。 手腕上的红肿要比脖间大些,成片状肿胀。 萧景飏自然心疼,可依旧不紧不慢慢扭身,从身后的匣子里取出一个药盒子。 “这是消肿的膏药,涂抹上亦能缓解一些瘙痒。” 萧景飏拖起她的手腕,将药膏轻轻涂抹上。又沾取一些,抹向她的脖间。 咫尺相对,江婉莹呼吸一紧。指尖温热与药膏的冰凉,一冷一热的触感,陡地挑起一阵颤栗。 萧景飏合上药膏盖,顺势将药膏塞到江婉莹手里,不冷不热道:“好了,这药膏你拿上,多上几次,便能消肿。”言毕,侧过身取来一本书籍,准备消磨日头。 江婉莹将药膏放置随身携带的荷包里。 灵光乍现,想起昔日她所做的荷包,也不知元晟有没有交与萧景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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