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尚仪不知昨日江婉莹已回宫,正在院中训斥那两个偷懒的宫女。 江婉莹猫着腰, 蹑手蹑脚绕到了夏尚仪的身后。 夏尚仪虽然不苟言笑, 对她可是细心周到。 其中一名宫女瞧见江婉莹, 连忙提点道:“夏尚仪, 江才人回来了。” 夏尚仪本以为二人打岔想逃过责罚, 方想呵斥发觉地面映出一个人影。 夏尚仪狐疑回眸,错愕道: “江才人, 你何时回宫的?” “昨, 不,是今日一早。”江婉莹笑盈盈改了口,不想让人知晓昨夜她宿在勤政殿。虽说昨日与萧景飏互表心意, 可她终究只是个没有家世的末等才人。 有萧景飏的真心是好, 可她更想安稳度日。为此她才自作主张,私自回了朝华宫。 夏尚仪也没心思数落那两个宫女了, 打发那二人去做活去了。 暄风拂面, 带着一股池水中荷花的清香。 江婉莹与夏尚仪漫步去了小桥上, 观赏荷花。 江婉莹让人取来鱼食,喂起池中的锦鲤逗乐子, 时不时发出银铃般没心没肺的欢笑。 夏尚仪瞧着江婉莹, 有些怒其不争,谨慎低语道:“江才人, 想在宫中立足,务必要早日怀上皇嗣。” 怎么又是生孩子, 为何都要催她。这生孩子,又非她一人说的算。 江婉莹洒下一些鱼食, 引得锦鲤争先恐后抢食。眉眼弯弯,无所谓笑道:“这种事情还是顺其自然吧!” 夏尚仪打心底替江婉莹着急,又语重心长道:“才人,应当知花无百日红的道理,太后娘娘正在为陛下物色新人。届时,陛下有了新宠,才人觉得还能有如今的待遇吗?还能有这般戏鱼为乐的惬意吗?” 太后?新宠? 当初便是太后让她挪出勤政殿的,若是太后执意选新人入宫,萧景飏会如何呢。 江婉莹摇摇头不愿意去想这些,这简直是自寻烦恼。萧景飏是皇帝,这些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事。 江婉莹重新扬起笑容,继续喂起锦鲤。甚至打起池中锦鲤的注意,不知拿它们烤着吃味道如何。 祥和宫。 萧景飏请安后,被汪太后留下一同用早膳。难得今日汪太后精神不错,萧景飏便又陪着在园子里走动走动。 汪太后养的那些奇花异草,开得正盛。她许久不曾侍弄这些花草,全都是齐尚宫帮忙打理的。 汪太后伸手指着一盆未开花的兰花,伤感道:“这盆兰花,还是你父皇在世时种下的,三年多了,也不知今年能不能开出花来?” 萧景飏扶着汪太后,一点即通听出了言外之意。母后这还是变着法子,提子嗣之事。 萧景飏揣着明白装糊涂,如是笑道:“万物皆有缘法,既然不开花,自然是时候未到。缘分到了,自然会开花结果。” 汪太后白了一眼萧景飏,挑明话题道:“听闻皇后离宫省亲了,那不如趁着她不在,让母后为你挑的那些新人入宫吧。” 萧景飏顾忌着太后的身子,和颜悦色敷衍道:“母后忘了?不是与儿臣约好了,过了今年再提此事不迟。” 汪太后听出皇帝的不肯,登时觉得头痛欲裂,脸色难看道:“虽说言御医向母后保证,陛下的身子无忧。可陛下一日没有子嗣,母后这颗心啊,像在油锅里煎着难受啊!” 萧景飏慌忙打岔:“母后,别总替儿臣操心,也替您的侄子操心操心吧。” 汪太后轻易被绕了进去,数落道:“你说你,让汪宁回什么孟山道观,俪儿,整日闹着让母后派人将汪宁绑回来呢。” 萧景飏嬉皮笑脸道:“母后先别替汪宁那小子担心,眼下汪祺表哥的亲事,是头等大事。” 汪太后不解道: “你舅母不是相中了谢家的女儿,怎地,这门亲事还没定下吗?” 萧景飏一面扶着汪太后往凉亭中去,一面回道:“母后有所不知,俞百川与谢家女儿情投意合。朕打算待俞百川出使归来,儿臣便会下旨赐婚。” 汪太后诧异一刻,唉声叹气道:“那你舅母又该着急上火了。这京城中哪个世家子弟,像汪祺这个岁数还未成婚的。” 萧景飏扶汪太后落座石凳上,笑道:“其实汪祺哥哥已有心上人,只是这门婚事怕是不会太顺当。” 汪太后不屑道:“是哪家的闺秀,竟然还瞧不上哀家的侄子。” 萧景飏也不拐弯抹角,直言相告:“不是那姑娘不愿意,是她父亲中书令大人不愿意。” 齐尚宫领着宫女过来,奉上茶水。 汪太后起初没有回过味来,伸手去端茶杯。猛然间如梦方醒,惊愕道:“你是说,颜家的小女儿?” 萧景飏颔首,接过齐尚宫端过来的茶水。 汪太后情绪复杂,久久未说过。 半晌,神色严肃道:“陛下既然不愿得罪中书令,那这道赐婚的旨意,便由哀家来下吧。” 萧景飏目的达到,眉开眼笑对太后作揖:“儿臣替汪祺表哥,叩谢母后恩典,成全这桩姻缘。” 汪太后摆摆手,不吃这套阿谀奉承。又将话题绕道子嗣上,郁郁不乐道:“陛下,也不召幸,何时能有嫔妃有孕?” 萧景飏淡定抿了一口茶,想起江婉莹昨日应允为他生孩子一事,笑意绵绵道:“母后,静待佳音便是。” “母后,母后。”萧景俪突然风风火火出现。 汪太后打着精神,训道:“身为公主,怎能如此冒冒失失。” 萧景俪吐了下舌头,规规矩矩向二人行了礼。 汪太后这才舒眉展眼,语气柔和许多,问道:“这个时辰,公主不在上书房,来母后这里作何?” 萧景俪一路奔走,满面通红香汗淋漓。她接过春桃递过来的手绢,擦了擦额间的汗水,一惊一乍道:“母后,有所不知,舅父今日不知为何未来上书房。儿臣,又听闻皇后娘娘今日离宫省亲,特意来问一问。” “皇妹,突然关心起这些作何?”萧景飏佯装盘问,面色严厉。 齐尚宫贴心为萧景俪奉上茶水。 萧景俪饮了两口,嘟嘴不乐道:“臣妹也想出宫,若是早知道此事,央求皇后娘娘带我一道出宫见见世面。” 汪太后白了一眼公主,当面揭穿对方的小九九,冷笑道:“别以为母后不知,你在打什么鬼主意。不就是想溜出宫,好去孟山寻汪宁。” 萧景俪又灌了两口茶,放下茶杯撒泼打滚,拽着汪太后的衣袖,求道:“母后,你就让儿臣出宫去吧,求求您了。你若怕儿臣有危险,让皇兄多派些暗卫保护着不就成了。” 不等汪太后开口,萧景飏呵斥道:“胡闹,眼下正是多事之秋,不是你胡闹的时候。” 汪太后听出萧景飏是真的发怒,忙命齐尚宫将公主先带下去。 萧景俪恼怒不肯走,不依不饶闹道:“我不,我不走,除非皇兄答应我,让我去找汪宁。” 汪太后脸色凝重,疾言厉色命道:“齐尚宫,还不快让人将公主送回公主宫里。” 春桃在一旁小声规劝:“公主,还是快走吧,再不走,陛下与太后说不定该责罚公主了。” 萧景俪仍不肯,齐尚宫与几名宫女连拉带扯生生将她拖离。 汪太后眸光心疼,追逐着公主远离的身影,忧心忡忡道:“究竟出了何事?你为何用这么重的语气对公主。” 母后凤体抱恙,萧景飏怎能说得出口真相。 前日他召见了西昌国的使节,说是他们国主请求和亲。想要安和公主萧景俪,嫁给他国的太子。 若非为了早平战火,让无辜的百姓休养生息安居乐业。当初就该一鼓作气,灭了西昌国。如今倒好,接受了西昌国的降书两国和亲,让他们的公主嫁了过来。 哪知这个西昌国得寸进尺,想要他的皇妹嫁过去。何况西昌国的太子,如今尚是个黄口小儿不足十岁。 给他三年的时间,待粮草丰足,绝不会让西昌国继续无休止地挑衅下去。 为了不要母后担心,萧景飏故作姿态无可奈何道:“母后,皇妹一个堂堂公主,就算再喜欢汪宁,怎能为了一个男人毫无尊严。再说,母后也了解汪宁的性子。若是皇妹去了孟山,估计会吓得汪宁当场遁道真当了道士。” 汪太后略微思索,脸上的忧心散去,调侃道:“皇儿说的没错,方才你那般正颜厉色,母后还以为朝中发生了什么大事呢。” 萧景飏敷衍了几句,以国事繁忙离开了祥和宫。 一出祥和宫,瞥见莫峥嵘不知何时候在御辇那里。 莫峥嵘迎过来,神情谨慎小声奏道:“陛下,苏木被崔远之送去了宁郡王府。” 萧景飏的眸中泛起深不可测的幽森,冷厉命道:“去,告诉宁郡王,务必要演好这场戏。” “是。”莫峥嵘领命匆匆离去。 郝守信这才从御辇旁移过来,点头哈腰问道:“陛下,是回勤政殿吗?” 萧景飏仰首看了一眼日上三竿,心想江婉莹也该醒了。一想到心爱之人,方才的冷厉荡然无存。忍不住满面春风,笑道:“摆驾勤政殿。” 郝守信陪笑,多嘴又问道:“陛下,老奴问一嘴,江才人昨日可有侍寝,是否要记档?” 昨日是有侍寝,不过后来她来了葵水。 “不必记档。”萧景飏言简意赅,上了御辇。 郝守信嘴上应是,心里一阵嘀咕。昨日陛下在寢殿折腾那么久,江才人竟然没有侍寝。 这陛下难不成是有什么癖好不成。
第92章 皇城, 郊外河畔。 杨柳依依水波荡漾,偶尔几艘泛舟划过。 河中央,有一艘花船随波逐流。 两名船夫在船尾卖力摇着撸板, 二人身前立着一个粗布麻衣的中年妇人。 妇人满眼的警惕, 巡视四下。定眼一看, 却是皇后身边的魏尚宫。 船舱内十分宽敞, 布置的犹如一间闺房。 靠船舱壁摆放着一张好大的罗汉床, 四周悬挂着红纱幔帐。 船舱正中有一男一女围桌而坐。 女的端庄秀丽,一袭石绿色的齐胸襦裙。这女子正是皇后颜安如。 男的神色肃穆, 身穿月白袍衫, 儒雅俊朗却是汪祺。 颜安如递过来一杯酒,吓得汪祺惊慌起身闪躲。 汪祺如避蛇蝎,不耐烦道:“你今日邀我来, 目的究竟是什么?” 魏尚宫出现在国舅府外, 拦住了准备去颜府提亲的汪祺。说什么事关他与颜安霖的婚事,皇后要与他当面详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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