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祺唯恐颜正霆不肯原谅颜安霖,将人赶出王府。若是如此,他好将人重新送回陛下的私宅去。 “让他来,为父要见见他。” 颜安霖私以为父亲从中阻拦,不肯同意这门婚事。有意当面羞辱汪祺,壮胆惶恐不安问道:“不知父亲大人,见汪祺作何?” 颜正霆听出她的顾忌,叹道:“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反成仇。既然你二人两厢情愿,婚事尽早定下吧!” 多日离家的负罪感,宛若流沙翻涌一泻千里。颜安霖红着眼跪地,哽咽磕头认错道:“父亲,是女儿任性妄为,害您老人家为女儿担忧了。” 颜正霆上前扶起她,感慨道:“诚亲王薨逝,你长姐虽贵为皇后,终是伴君如伴虎。父亲年事已高,而你弟弟尚且年幼。往后为父只有仰仗霖儿你,照拂你弟弟了。” 尽管颜安霖少不更事,多少也察觉出异样。父亲位极人臣身居高位,长姐贵为皇后。二姐虽然丧夫,怎么说都不会动摇她王妃的地位。轮也轮不到她这个未出阁的幺女,照拂幼弟。可父亲绝不会无缘无故说这种托孤之话。 颜安霖启唇松开贝齿,樱唇咬出一道牙印,她隐隐不安低声问:“父亲,好端端为何说这种话,究竟出了何事?” 白烛昏黄的光晕,照在颜正霆凝重的面容上。眼眸中跳动的烛影,正如眼下丧事般阴森可怖。
第104章 侯府元家, 正堂。 元默踱步不安,时不时眺望几眼盼有人来。 早过了晚膳时分,元晟奉召入宫久久不归。 守丧期间无故被陛下传召, 本就让元默惴惴不安。加之方才听闻诚亲王暴毙, 更让他心生惶恐。 兰凝霜穿得素净, 偕同花奴一道过来。 “父亲, 夫君他还未归吗?”兰凝霜一靠近, 边行礼边急问。 一个守丧在家的将军,突然被皇帝召见, 怎能不令她多疑揣测。 元默冷淡嗯了一声, 也未多说什么。 虽是自家儿媳,毕竟对方是他国公主。何况居丧期间夫妻分居,更不可能有他元家的骨肉。元默对于兰凝霜, 十分警惕防备着。 兰凝霜心绪不宁, 也未在意元默的态度, “那儿媳陪着父亲, 一道等着夫君回来。” 元默想拒绝, 一时寻不到个好由头拒绝。应了声好, 回身进了正堂。 兰凝霜对花奴命道:“你到府门口侯着,将军若是回来, 立即来报。” 她话音落, 刘管家步履匆匆过来。 刘管家依着礼数向兰凝霜哈腰,唤了一声:“公主。”便心急火燎冲正堂内喊道:“侯爷, 宫里来人了,说是小侯爷今夜在宫中侍驾, 不回府了。” 兰凝霜神色一惊,忙背过身去, 努力平复脸色。 元默亦是大惊失色,顾忌着兰凝霜不慌不忙问道:“宫里的来人呢?” “人已走了。”刘管家拂了拂额上冒出的热汗,如是回道。 元默转而安抚起兰凝霜,假笑道:“既然知晓了晟儿的消息,公主不必担忧了,回房歇着吧。” 兰凝霜内里纷乱,面上平和规规矩矩行礼告退。 待她一走,元默压低声调,慌问刘管家:“宫里来人,可有说别的?” 刘管家面色严肃回道:“回侯爷,说是这两日,小侯爷都会在宫中侍驾,一时半会回不来。” 一石激起千层浪,万般疑惑上心头。 元默手上一抖,心慌道:“坏了,这是出了大事了。” 刘管家不敢轻易置喙并未吱声,不过额上的热汗陡地发凉。 元默思索片刻,有了主意命道:“差人在皇宫门外守着,一有小侯爷的消息,回来禀报。还有备上一份礼,明日一早本侯要亲自去诚亲王府吊唁。” 居丧期间,本不便与其他同僚来往。正好借着诚亲王的丧事,光明正大与同僚一见打探一下朝中的形势。 刘管家依命离去。 元默仰望夜幕,凝着残月久久沉思。 兰凝霜在房内急得坐立不安,忍不住自言自语道:“莫非盛梁已与北梧国达成联盟,想要对付我朝?” 花奴虽不知公主在担忧什么,但她笃定道:“公主,这不太可能,盛梁的使团方离京十日,即便是昼夜不停地快马加鞭,也得半月后方能到北梧国。” 兰凝霜绷紧的心弦松了松,人一下子腿软重重坐到床沿,唉声叹气道:“当初就不该答应父皇,如今好不容易如愿成婚,却整日过得提心吊胆。若是被夫君发觉什么,恐怕夫妻情分到此为止。” 花奴跟着愁容满面,她家人的性命捏在西昌王手里。倘使她不听命行事,西昌王定会灭她满门。 主仆二人皆是愁肠难解,各自噤声不语。 半月清辉逗星挑云,夜雨乍起舞风弄月。 淅淅沥沥的雨声织下天罗地网,笼罩在红墙金瓦之上。 议政厅内。 萧景飏正与元晟对着边疆的布军沙盘,分析两国实力。 元晟身着武将金色甲胄,深锁浓眉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入宫半日,陛下先是慰问几句,便一直拉着他探讨军情,连晚膳都未用。 元晟终究憋不住,跪地拜道:“陛下,臣求您说句实话,我朝可是要与西昌国重新开战?” 萧景飏等他这句许久,故作为难道:“和亲只是保一时安稳,若想永绝后患,两国再次交锋必不可免,只是迟早而已。” 元晟慌了,他不是未想过迎娶敌国公主的弊端。只是想不到会如此之快,成亲尚不足两月。 萧景飏既不免礼,也不扶他起身。居高临下,威严道:“元晟,你与兰凝霜一开始便是错。西昌国一直存着狼子野心,和亲不过是名正言顺安插一个细作罢了。打从一开始,西昌国和亲的目标便是你。想要获得我朝军情,比起朕这个皇帝,作为将军的枕边人更易如反掌。” 元晟拱手的拳头一抖,心中既恼怒作为臣子,终究不过是陛下的棋子。又恨起兰凝霜从始至终的算计。 可惜事到如今,赔了夫人又折兵。他与江婉莹阴差阳错再无可能,枕边之人又是虚情假意。 元晟面色铁青,大胆问道:“陛下,可是有证据,证实兰凝霜有细作之举?” 说到底,元晟还是有几分舍不得兰凝霜。 萧景飏刻意说一半留一半,“慕晚成临行前,曾与兰凝霜私下会面,被朕的人碰巧撞见。” 元晟并未惊讶,反倒咬牙切齿道:“慕晚成。”当初若非慕晚成寻他喝酒将他灌醉,他也不会做下与兰凝霜苟合之事。 萧景飏不动声色,命道:“朕希望你,陪朕演好一场戏。”语毕,伸手扶起元晟。 元晟受宠若惊,急表忠心躬身道:“陛下尽管吩咐臣便是。” 萧景飏拍了一下元晟的肩头,意味深长道: “弄清楚,西昌国在京中究竟有多少暗探?当然,务必不能让兰凝霜察觉异样。” 元晟应声,还未来得及说旁的话。门外,郝守信含笑问道:“陛下,何时用晚膳啊?” 被郝守信这么一打岔,萧景飏确实觉得饥肠辘辘,遂道:“奉膳吧!” 元晟不知该不该退安,犹豫着要不要问上一句。 宫人已奉命推门而入,很快一桌堆满美味佳肴。 萧景飏拉元晟落座同食,笑道:“朕,让人将偏殿收拾出来,这两日暂且委屈你住着。” 向来没有外臣留宿后宫的先例。 元晟原以为陛下会安排他在宿卫房歇脚,不想如此礼遇于他。偏殿与陛下的寢殿,只有一墙之隔。 他与陛下也不是第一次同桌而食,虽然略有拘谨,倒也不至于味同嚼蜡。 二人用了一半,萧景飏起了兴致又与元晟小酌了几杯。 酒过三巡,可谓是酒壮怂人胆。 元晟禁不住问道:“陛下,江才人在宫中一向可好?” 萧景飏放在唇边的酒樽滞了一夕,慢慢饮下。这才故作醉意,笑道:“朕待她一向很好。” 明明亲眼见过几次,江婉莹与陛下卿卿我我。为何还要自取其辱,多此一举问这些。 元晟面上尴尬,急中生智回道:“臣虽有江才人有缘无分,她在元家八载,臣也算江才人半个亲人。”慌忙灌下一杯酒水,掩饰心虚。 若是之前听到这话,萧景飏定会拈酸吃醋。如今确定江婉莹对自己的心意,满腔是春风得意。也便懒得追究,揭穿元晟的余情未了。 郝守信又出现在门外,胁肩谄笑道:“陛下,江才人来了。” 元晟如坐针毡,慌乱挺直腰杆。 萧景飏倒是诧异,他并未传召,江婉莹为何不请自来。 毕竟当着元晟面,萧景飏难免起了胜负之欲。装醉抬手,示意郝守信过来搀扶。对郝守信命道:“让人服侍元将军,偏殿就寝。” 萧景飏故意晃了晃身子,一副醉酒难行的样子。引得元晟起身,与郝守信一左一右搀扶。 二人架着萧景飏出了勤政厅。 夜雨停歇,送来几缕凉爽。 寢殿内,江婉莹立在门扇边恭候萧景飏。 她青丝垂腰,一袭月白薄纱对襟睡裙。不施粉黛,清丽娇柔。她奉太后之命,今日继续侍寝。 即是侍寝,她懒得上妆折腾,反正到最后都得一脱而净。 闻见郝守信的惊呼:“哎哟,陛下您脚下留神。” “没事,朕不用人扶。”萧景飏醉声醉气笑道。 江婉莹闻声而出,欲去帮忙搀扶萧景飏。 顷刻间发觉元晟,不由自主愣了片刻。没有上去搀扶,而是默默退到一旁。 方才的一瞬间,元晟毫不遮掩与她对视。那眼神中的愧疚与不舍,令她有些不自在。 她可不希望引起萧景飏的误会,为此不愿与元晟有任何接触。 待萧景飏被扶进寢殿,郝守信与元晟退出来。她低眉垂眼避着元晟,踏进寢殿亲手将殿门关上了。 殿门关合之声,重重敲击着元晟的心。那玉软花柔本该是他独享,那股不甘翻江倒海,搅得五脏六腑不安生。 郝守信陪笑催道:“元将军,随我去偏殿歇息吧!” 元晟一入了偏殿,郝守信好心将殿门替其带上。 许是心烦作祟,身上的甲胄沉重压得他透不够气来。 他烦躁去往屏风后,欲将甲胄卸下来。 卸完将走,墙壁后传来一丝响动。很快传来似擂鼓般的撞击声,一下一下时轻时重。 重时,隐约伴着两声骨软筋酥的哼哼羞呢。隔着冷冷的墙壁,不难想象墙后是何等的活色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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