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家世低微,沈映菱和方俞晴的性格差的不是一点半点,比起谨小慎微却细心温柔的方俞晴,眼前的沈映菱简直是彭芸尽的另一个极端。 几番谈话下来,二人既摊不开,也聊不来,月儿知道自己和她和好是天方夜谭,不想再浪费时间,称自己困了,让沈映菱回去。 “此次前往岭沐,跟随的侍卫已经备好,还要再挑几位太医跟着,这些琐事,就有劳皇后了。”合宫前往岭沐的事宜,到五月初已经规划得差不多,君义成坐在安立宫里,和陈汐月商讨最后的准备。 “听闻岭沐风光乃是天下一绝,臣妾等能够得以一观,真是平生大幸。”一向沉默寡言的方常在都掩饰不住地开心。 看方常在一边开心一边端正仪态,可爱得如同小孩一般,月儿忍不住对她笑了笑。 “岭沐虽美,但路程漫长,诸事繁多,皇后忙不过来,景贵妃你便多协助着。” “是。” 空道金碧醉千愁,不见金笼锁愉声。一路的车马颠簸,将宫中女子们带出了这深不见底的华丽居所。到了岭沐一带,清爽安谧,气候凉爽,再浮躁的心,也能被从马车外透进来的景色安抚。 岭沐百姓安逸娴静的日子被马车闯进,侍卫们的脚步声宣示着皇宫的威严,所到之处,百姓纷纷虔诚跪拜。 月儿被马车晃得想吐,心里更担心知理。皇子公主们有专门的马车,并不与嫔妃们坐在一块。待到马车停下,月儿就叫冬映去把知理带来。 确保知理无事,月儿让他去和桃嫣一起玩。她休息了一会,又要忙着和陈汐月一起料理嫔妃的居住事宜。 忙碌了一天,直到第二天中午,月儿才能放松下来,小憩片刻,起身梳妆。 “娘娘,这是岭沐特产的画眉墨,和宫里平日所用的眉黛不同,这画眉墨画出来的柳叶眉,柔润无比,色泽上佳。” 冬映细致地给月儿描好眉,开始挑选口脂。“就用这个吧。”月儿点了点霁红的那盒。 平时她大多涂海棠红,既不会太过艳丽,也不会显得太平淡,但此时换了个地方,她想用新的口脂,换换疲累的心情。 梳妆完毕,月儿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比平日更多了几分明艳,若说平日的她是清水中的芙蓉,此刻的她就是刚刚盛放的芍药。霁红的唇瓣娇艳而不俗,更显出贵妃的身份,泛着玫瑰般的光辉。 “主子,咱们去荷花池旁看看吧,奴婢听说可以在上头泛舟游玩,主子忙碌了许久,也该解解闷。” 月儿在冬映的搀扶下缓缓站起:“好,今日咱们先去看看,等明日姐姐忙完了,再一同去一次。” 行宫的池子虽然不比御花园的悦心池大多少,但到底是岭沐的气候宜人,比祁中清凉许多,在这样惬意舒适的地方泛舟游玩,是难得的享受。 小池子把船划到对岸,停下,月儿准备起身。 “章大人安好。”小池子放下桨,拱手道。 “是池公公,同安。”章年手里拿着草药。 听见脚步声,章年转头一看,月儿正小心翼翼地迈上岸,一抬眸,姣好的面容在一片清凉碧水的映衬下娇柔绽放。章年连忙行礼。 “你这是?”月儿指了指章年手里的东西。 “回娘娘,微臣刚采完草药回来。” “行宫也有种植草药吗?” “是。”章年的目光经过短暂的停留,回到了眼前的地上,“行宫虽不比宫里万事齐全,但也不能马虎。” “那你去忙吧。” 月儿款款离开,往文嫔居住的地方走去。章年目送月儿的背影,发觉自己衣袖上沾上了一点尘土,便轻轻拍掉。 连着度过了几日,虽然行宫新鲜,但到底不大,逛了些时日,嫔妃们的趣意也退了。 月儿也是如此,成日待在行宫里,无处可去,只能发闷。 批了几天折子,君义成也甚觉无聊,问曲青:“嫔妃们平日都到何处去赏乐?” “回皇上,奴才知道贵妃娘娘喜欢到荷花池上泛舟赏景,常常和皇后娘娘一起。只是这几日贵妃娘娘少去了,想来,是觉得有些乏味。” 君义成放下奏折,若有所思,又问:“这岭沐一带,可有什么好去处?” “奴才听说,这附近有条河,叫闵礼河,其水面宽阔,河岸上的风景乃是岭沐一绝,可真是个好地方。”曲青的消息一向很灵通。 岭沐虽然有些偏远,但夜晚照样繁华。 “贵妃娘娘,皇上让您过去一趟。”沁容端着一套衣裳,“不过您要先把这衣服换上。” 月儿拿起衣服,不似宫里应该有的服制,却像是民间富贵人家的女子所穿的服饰。月儿在沁容的服侍下穿上,倒也合身,再梳上民间女子的发髻,换了发钗,此时的她,看上去就如同一个官家的夫人。 “主子您穿这身还挺好看的。”冬映拿着月儿换下来的衣服。 “冬映姑娘,这是你的。”沁容拿着另一套简洁雅致的衣裳。 冬映一愣:“我也要换吗?” 沁容点点头。 冬映不明所以地换好,主仆二人跟着沁容,一路走到行宫的大门旁,君义成和曲青早已在那里等候。 “走,上马车。”君义成和曲青穿的也和平日不同。 “皇上,咱们这是……” 君义成把月儿拉近,笑着低语:“我们去街上逛逛。” 马车停下,君义成拉着月儿在街上闲逛,曲青和冬映在后面隔着一段距离跟着,几个侍卫按照曲青的吩咐暗中照应。 一路过来,热闹声不绝于耳,处处灯火通明。曲青手里拿着一包一包的东西,都是君义成和月儿挑选的,冬映拿着月儿给陈汐月买的合意饼,还有岭沐特产的杏仁佛手。 走了许久,月儿走累了,虽然刚才吃了两块点心,但现在也饿了。君义成找了个摊子坐下,吃完丁香馄饨,月儿精力恢复,二人继续漫步。 “官人,看看这簪子,有没有合您夫人眼的?”一个摊主见二人穿着华贵,笑言道。 君义成看一眼摊上的发簪首饰,虽然好看,但远比不上宫里,转头问月儿:“你看看如何?” 月儿慢慢扫过陈列整齐的物件,瞥见一旁摆着许多精美无比的伞,不由得被吸引:“这伞真漂亮。” 摊主一喜,忙道:“这个摊子也是我摆的,夫人您要喜欢,那便挑两把带回去。” 月儿拿起一把伞,仔细欣赏,越看越欢心,摊主指着身后的店铺:“夫人,这摆出来的不过数把,您要是喜欢,可以进店里好好挑选。”月儿往那人身后瞧去,果然一间不小的店。 月儿看得花了眼,摊主又道:“二位想必是外地来的,我们店里的伞可不一般,这伞面是用上好的油纸做的,伞骨用的是桂竹;最要紧的是,这伞柄用咱们岭沐的楠木套了一层,这上面的雕刻,请的是我们本地最好的师傅做的,附近的大户人家,人人家里都有我们店里的伞呢。” 月儿很满意,挑选了两把,交给冬映,继续往前走。 经过一条小溪流,二人走上拱桥,站在桥上看着底下的人来人往。“万家灯火,多美好的景象啊。” 君义成挽着月儿的手,他想搂着她的肩膀,但这是在街上,他只好挽着月儿的手。 “瞧,这伞真是买对了。”月儿看着飘落在手上的雨滴,“这不正好用上。” “皇……老爷,奴才只带了一把伞出来。”曲青为难道。四个人,三把伞,不知该如何遮挡。 “无妨,冬映你用一把。”月儿说着接过刚刚买的一把伞,留一把给冬映。 月儿打开这把精美的伞,伞纸在灯火和月色的共同映照下明亮无比,上面的梅花图案也熠熠生辉。 君义成钻进伞内,头顶碰到伞纸:“你举得太低了,我来吧。” 君义成拿着伞,两个人靠得近了些,月儿头上的步摇轻轻响动。“走,咱们回去。” “这溪流真美。” “这只是小巧,明日要去的闵礼河,那儿的风景才是独绝。” 闵礼河附近的草地上,已经搭好了供临时居住用的帐篷,四面围起栅栏,布置上守卫,嫔妃们都迁过来住几天。 河对岸的山上是狩猎的好地方,君义成和戎节王备上好马和弓箭,上山狩猎。 即使到了这么美的地方,沈映菱的孤单也只增不减。文嫔现在只围在月儿身边,敏妃和佳嫔一同漫步赏景,就连方常在也能和陈汐月说上两句话,沈映菱心里很不是滋味。 文嫔去找月儿去得多了,知理也开始和文嫔亲近,月儿没空的时候,文嫔就带着知理玩,要不就是去迎接狩猎回来的君义成。 沈映菱知道自己和月儿和好无望,想去讨好陈汐月,陈汐月虽厌她,但也不好在这里给她脸色瞧,便让她去审查随从太医的住处打点得如何,沈映菱只好拿着准牌,百无聊赖地沿着闵礼河往下游走去。 审查完毕,沈映菱不想这么快回去,便带着柔季继续沿着河下游走,没想到越走越烦躁,忍无可忍,拾起一块石头,往河边的草丛里扔去。 石头险些砸中了人。 那人没好气地从草丛里走出来,一见到他,沈映菱一阵惊诧,只觉得他很是眼熟。 ----
第29章 复见,彭炎骏 ===== 沈映菱看着眼前这个人,随意扎起的灰白头发下的脸似曾相识,却想不起来他是谁。 那人先开了口:“方才我都听到了,听你这谈话,你是宫里的嫔妃?” 沈映菱想起来了,自己从前曾经几次去恩华殿找君义成,都遇上刚刚出来的彭宰相,从而记住了他的脸,眼前这个人,正是彭炎骏。 沈映菱感到难以置信,曾经风光无比的彭炎骏,如今成为了闵礼河下游的船夫。 彭炎骏也记得她的样子,只是想不起来她是哪个嫔妃。 “呀,这不是彭大人吗,听说大人被流放,怎的在岭沐呢?”沈映菱的语气充满轻蔑。 柔季紧张地拉拉沈映菱,她担心这些话会惹怒彭炎骏。 彭炎骏听了,只是自嘲地笑笑,摇摇头,眼角堆出几条深色的皱纹。讥讽的话,他这些年已经听了太多,比这侮辱十倍的话他都听过,挨的打也不少,沈映菱的话他并未放在心上。 “听你刚刚的话,你似乎对那位景贵妃很不满?”彭炎骏没想到,这才过了多久,他女儿口中那个不足为惧的景常在已经混到了贵妃的位分。 “后宫的事,彭大人难道也想掺和一脚吗?”对于眼前这个留着胡茬,穿着粗糙,皮肤黝黑的男子,沈映菱没什么耐心。 “我从边远之地被放到这里,还真是幸运,还能再见到皇宫里的人。”彭炎骏用干裂的手收着麻绳,上前一步,“你若是对那个景贵妃不满,或许我可以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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