骈文对仗严格,声律工整,辞藻不光华丽,也要运用简洁的语言将他的理论解释得深刻到位,而非简单地流于表面。 在此其中沈弈还放缓速度,等到何知府还下来查看他的考纸后,才完成收尾,起身离开。这场考试众人都结束的较快,他混入其中也不突兀。 两天后,招覆红榜就张贴出来,在沈弈意料之中,他前进一名,排在第二。 何知府判卷,有不少个人情绪在其中,为人古板,不喜有人破坏规矩。沈弈昨日想明后,便照着他喜欢的来,现证实此点。 除此之外,韩卫第八,沈常安第三十五,均有不小进步。 “去前不久那酒楼小聚如何?”沈常安开怀道。 “你何时沾上和吴恙同样的习惯?”沈弈疑惑。 他傻笑,也不吭声。 “怎么,还不回去?” 韩卫刚刚与张由告别,没听清两人的对话,催促他们该回客栈温书。 还在欢喜的两人:“...\" 在三人称心之时,他们迎来第三场算术。县试考《九章算术》,府试还多考部《海岛算经》,府试算术考十条,两部各出五条,考生最低需答对八题。 从考题质量来说,能看出何知府对算术相当轻视,除了最后一题《海岛算经》的: 今有望海岛,立两表齐高三丈,前后相去千步,令后表与前表参相直,从前表却行一百二十三步,人目着地,取望岛峰,与表末参合,从后表却行一百二十七步,人目着地,取望岛峰,亦与表末参合,问岛高及去表各几何?* 有些许难度,其余九题相当基础。 这一场,何知府就下堂一次,还只看他们前排的三人。 故即便沈弈轻松做完后,第二天的红榜排名要没有任何改变,当然算术这一关也筛到不少人。 初来府试,学子三千,何其意气风发。如今正场不足千人,招覆不足五百,算术不足百人,临了到最后的策论结束,就只录取五十。 “阿无,这两日我会一直在科场外等你。”沈仲行在得知他要在里面渡过一夜,就有不好的预感,但怕说太多影响到他发挥,就忍住,只说这一句。 “不用,阿爹,你不是打算去城东那一家食肆吗?快去。”科场外,在临进前沈弈“命令”道。 他还想在说,就被对方强硬打断:“放心吧,我会在里面好好的。阿爹你可一定要去那家食肆,大丫可喜欢吃他家的烤鸭。不说了,我该进去了。” “欸。” 沈仲行收获到一道不带犹豫的背影。 头三场各考一天,第三场策论需考两天,过夜的棉被也由科场提供,沈弈今年四月末再度坐到号房。 策论考政见时务。策问,即议论。依据何知府提出的有关经义或政事问题,学子发表见解,提出对策,需言之有物。 这还只能童生试,就已这般难以,难怪有诸多的皓首苍颜的老童生。可能他们年轻时,缺少的是阅历,卡在最后一关。老了老了,记忆退化,连第一关都通过不成。 在进考场时,沈弈观察到现下学子皆是黑发,无一人白头。 眼下想着无益,他摒弃杂七杂八的念头,科考要开始了。 小吏发下卷纸,衙役举着红木板,上书三行: 诸葛亮无申商之心而用其术,王安石用申商之实而讳其名论。 王欲行王政,则勿毁之矣。 文不在兹乎。* 前面三场不过是考众人四书五经的功底,这最后一场考学子的所思所想,是四场考试中最能直观看清你是怎样一人。 就像何知府首题,以法治国与以德治国,如果是你,你会选哪个? 放在平日,只能两个选项沈弈会选前者,可这是在府试考场之上,你的所思所想先放到一旁,最重要的是揣摩出题人的心思。 作为守旧派,何知府肯定偏向后者。以德治世,总是他们这帮儒生的理想。 韩卫也是如此,在私塾,林夫子布置关于“德”的文章,他在四人中做的最好。 “好”不在文才,“好”在独有的坚持。 可以说,韩卫本人就相当契合何知府的考题,完全量身定做。这也是沈常安和沈弈透过现象看清的本质,他的福气真在后头。 想好破题,沈弈即下笔在起草的素纸上书写: 修身立德,敬德以治,一切人时,皆不离德,故欲修思想道德教,不自意欲追古人之为吾留宝箴,亦由之而展之为□□百姓良好形象,其今朝已今非昔比渭...* 当沈弈把素纸文章草稿誊写在卷纸上后,已到午时,衙役送来膳食,只能说勉强下咽,还算饱腹。 闭目养神半刻,他就开始下一题。 王欲行王政,则勿毁之矣出自《孟子-梁惠王下》,沈弈破题:王政可辅,王亦正可存也... 写完此题,由于过久的精神紧绷加上沈弈体弱,他感到一阵头晕眼花,静眯许久才缓过头,白衫也被冷汗沾湿。 潭州府四月入夜较早,酉时二刻天就暗沉,今日众学子都要在此入睡,衙役按照流程也开始分发棉被、蜡烛等学子过夜之物。 沈弈特意询问衙役能否借衣衫于他,可惜被拒绝了,若是去年可,但前些日子的科举舞弊事件牵连颇多,他们这些衙役恐还避之,哪里敢借衣给他? 科举场上生死有定数,半点不由人啊。 沈弈知道继续写下去,不仅写不出好策论,还是对自己身体极重的负担,他惜命,倒不如就睡去罢了,明日好转再作。 想清楚后,他揉了揉难受的脑袋,将沾最湿的内衫解开,放置案板之下,再点燃蜡烛驱寒。 沈弈想过把内衫置于蜡烛上烤干,可且不说会不会发生火灾,把他辛苦写的考纸给烧了,关是他现在没有力气举起,就能否决此事。 运用最后一丝力气,他把案板放下,与所坐木椅拼成不足一米五的长度,束手束脚躺在上面,裹着有某种难以言喻的臭味棉被艰难入睡。 再起时,已是清晨,模模糊糊醒来的沈弈感受到一阵搅脑的疼痛,伸手一摸额头没热,预测是低烧。熬过刚开始,他能适应不少,至少比昨日好。 就差最后一题,他万万接受不了功亏一篑,勉强打起精神后,开始书写入睡前整理好的思路,破题... “呼~” 随着一笔勾勒落下,尘埃落定。沈弈没有检查,筋疲力尽地摇响身侧小铃,小吏糊完名,卷纸等物收走,就让衙役带他出去。 第二日还没到午时,考场大门敞开,一位引人瞩目的少年郎在两人的搀扶下走出大门。 “阿无!” 在昏迷前沈弈听到那让他安心的声音。
第36章 善化县沈家食肆。 早晨,王氏正收拾着最后一桌朝食客官留下的残羹,张氏伸手欲要上前帮忙,却被把住。 “你怎么不坐着,这些让我来就好。” 听着王氏言语间的关切,张氏秀气的眉头微皱,面露难色:“嫂嫂和阿娘都在做活,我一个休息总觉得坐立难安。” 王氏还要开口相劝,巷子远处有吹唢呐、锣鼓喧天的声音,阵仗还不小,两人还以为是今天有人办喜事,不予理会时,以然停止营业的半关木门被重重打开,朝阳洒落门框,沈伯言步伐略显急促地跨进来。 他脸上紧压着兴奋,但语气还是暴露了自己的激动:“阿娘呢,你们快换掉这身衣服,再拿些银子,报录的人等会要来了。” “什么银子?伯言你不是在上衙嘛,怎么回来了?” 李氏恰好忙活完,从后厨来到前堂,不解地问道。 沈伯言解释:“阿娘,是阿无考中府试了,我在县衙一听这消息,哪还有心情办公,请完假赶忙就过来!” “啊,阿无考中了!” 闻讯,三位妇人就喜笑颜开。 “所以阿娘快快去换,穿得喜庆些,保录人都快到门口了。”他又捉急说道。 应着他话似的,远处滴答滴答的响声仿佛越来越近,快到他们这一条巷子的中间。 几人听到,匆忙就准备开了。 等到他们都穿戴整齐,焦急等待之际,滴答声还没有到他们家,仿佛远在天边,又近在眼前。 众人略显烦躁,敞开的木门处突兀探出一个带着大红帽的脑袋,问道:“请问此处是离阳沈弈,沈相公的府邸吗?” 他这一路的阵仗早就吸引出街头巷尾的街坊邻居,听着房外的吹吹打打,按捺不足好奇的大家纷纷走出来,看热闹。 “是,没错,我是他大伯!” 看见是下属,当着他的面介绍起自己的此时身份,沈仲行脸上笑意更浓。 保录人显然也晓得上官的自豪,招呼着三位弟兄多用些劲,自己也大声喊道:“捷报贵府老爷沈弈,蒙潭州知府何,取中宣武十一年潭州府府试第一名!” 闻言,沈家围观邻里都被吓住,他们虽不识字,但听得懂那人讲的话,沈家有位读书人,考中第一。 那不就是沈家发了! 一个个脸上满是不可思议,沈家初来此地,家里有几口人都被扒了个一干二净,记忆好的邻里想起沈家人中,几位辈分长的男人都早已做活,个个体面,自己还酸溜溜过。 那辈分小的,也没几个,男娃子更只有一个,才十岁的年纪,以前还嚼舌根说他病弱,现在想起来觉得那是金贵的读书人跟他们泥腿子的不同! 有聪明些的转头回小屋,提些吃食或物,就来沈家拜访,剩下中脑袋拐过弯的,也紧随其后。 幸好沈伯言早有告诉,沈家人很是淡然,毕竟除了张氏都经历过当初沈伯言考中童生,按常例打赏给保录人和几位弟兄们不少铜板,接着不紧不慢地接待上门拜访的邻里,促进彼此之间的感情。 一整个过程下来,就到傍晚,好久没这么累过的李氏,扶着略酸疼的腰,坐在木椅上,感叹道:“若是当家的也在,怕比我们还欢喜。” 当初沈大山倾全家之力供沈伯言读书,就是盼望着家里出一个读书人。 沈伯言孝顺得帮她揉腰,说:“放心吧,阿娘,早些得信我就托人去跟阿爹说,他在家应该收到了。” “你爹那倔人,一把老年纪还在乡下惦记他的蜜蜂和小牛,我等会还要回去给他做饭呢。”张氏假装埋怨。 几人也都顺着她。 唠叨半天,李氏语气透着几分思念:“算了算日子,也不知道仲行和阿无何时回来?” 张氏安慰她:“快了阿娘,郎君来信说就这几日。” 李氏看了看她日益隆起的肚子,欣慰地念道:“也到日子,时间长些就不等他们了...” -- 话说这头,沈弈在经历五日的低烧,终于不再昏昏沉沉,有了清晰的意识。 强硬地让陪伴他多日,没怎么闭过眼的沈仲行在一侧睡觉后,门口响起轻微地敲门声,他瞧了一眼隔壁的床铺,没动静。就下床披起外袍,把门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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