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怎么可能?!”凌姨娘瞥见“两个儿子”,人都要傻掉了。 敢情席间的“贺辛止”,真是假冒之人? 贾无相不安地瞅过贺辛止,得到他眨眼首肯,才对贺丰毅与凌姨娘喊话:“爹,娘,我才是辛止啊!” 这一声叫唤,把两老的心都叫乱了。 贾无相摘下腰间玉佩,奉与贺丰毅。“这是祖传玉佩,从未离身,是贾兄将我囚在一处,冒认我的身份,故不能与您相见啊!”贾无相当场指认“作恶之人”就是贺辛止,又令在场的人为之一震。 贺丰毅看贾无相的容貌亦与自己相似,急忙低头查验玉佩,确认是贺家的祖传之物,不禁背脊一凉。 与他朝夕相伴的“儿子”,竟是窃家的贼? “贾无相,你胡说八道什么?为什么要冒充二少?”池妧分明认得来者是贾无相,既震惊于他的“无耻”,又讶异于他所交之物。 当初当铺掌柜告诉她,玉佩已经卖掉了,莫非买家就是贾无相? 不能够啊,他要是有银子买玉佩,就不至于流落街头了。 难道,这一切都是“苦肉计”,只为了接近她与贺辛止? “有没有冒充,让别院的婆子来一认便知。”贾无相说得理直气壮,气势上已经赢了三分。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无人会阻止“贺辛止”自证了。 方姨娘摆了摆手,丫鬟翡翠当即将别院来的钱婆子和李婆子带到了堂前。 两个婆子颤巍巍地跪在地上,瞟过“两位二少”,总觉得脑袋悬于刀前,一不小心就会丢掉性命。 还是称病不来的赵婆子最明智啊! “长相可能相似,玉佩可以窃取,但记忆总骗不了人。”贾无相转过身来,询问两位婆子,“钱婆子,你认识的贺辛止,是不是七岁那年打碎了你的玉壶,被你狠狠地打了一顿?” “不是,是……”钱婆子不敢认,又不敢不认,私打少主一事被老爷知道了,少不了一顿罚。 “究竟是与不是?”贺丰毅迫切知道真相,暴怒一睨,吓得钱婆子马上磕了头。 “是,是!是有这么回事!当年老身一时糊涂,情急之下罚了二少,求老爷开恩……”钱婆子不敢隐瞒,一个劲地磕头。 贾无相扭过头去,再问另一人。 “李婆子,你认识的贺辛止,是不是九岁那年摔断了腿,在别院养了一个多月?” “是是是,那回摔得挺严重的……”李婆子老实多了,接连点头。 “你呢?你说话呀!你要是我儿,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凌姨娘抓住贺辛止的衣衫质问,打从心里没有了信任,只剩满心不忿。 曾经慈爱的双眼,如今全换成了怨恨:怪他“冒认”亲儿,令她心意错付;怪他“以假乱真”,令她沦为笑柄…… 试问哪个母亲会错认自己的儿子?! 这二十年来,她若是瞧过他一眼,哪怕只是一眼,也不会有今天的局面。 在所谓的“证据”面前,亲情早已荡然无存。 贺辛止只是苦笑,笑中带泪,笑中带悲,娘的字句对他而言,是一种无关乎明天的凌迟。 贺家,终究是陌生之地。 父母,终究是兄长双亲。 池妧再也坐不住了,忙让贺辛止说出真相:“贺辛止,你说话呀!玉佩是我偷走的,你怎么可能不是二少?一定是贾无相忘恩负义,设局要夺你身份,你不能让他得逞!”他就是化成灰烬,她也认得,当初从马车上携玉佩下来的贵公子,就是他贺辛止。 “夫人莫要为我撒谎了……”贺辛止心灰意冷,坦然“承认”,“二少说得对,记忆没法骗人,我……无话可说。” “你疯了不成,爹娘也不认?!”池妧是贺辛止“认祖归宗”以后才嫁进来的,并无有力的证据证明他的身份,当下急出一头热汗。“别让他们给唬住了,假的永远真不了,你赶紧向爹娘解释啊!” 尽管池妧深信贺辛止就是正牌二少,仍在独立苦撑场面,但贺家人考虑到她的身份与立场,对她亦无信任。 “他真的是我儿辛止?”凌姨娘指着贾无相,急于向两位婆子求证。 “是……是……”两位婆子瑟瑟颔首,言不由衷。 其实,她们昨儿已抵达棉城,与贺辛止秘会于客栈之中。 二少没说明所行之事为何,但她们懂得不撒谎的后果呀! “儿啊!这段时间苦了你了。”凌姨娘心中有了答案,大哭着“倒戈”,扑到贾无相跟前哭罪,“是娘没用,被骗子蒙骗了这么久……” 贾无相为难地退了半步,被贺辛止以眼神制止了。 “既然婆子辨认过,他也说得出小时候生活在别院之事,毫无疑问是我儿辛止。”贺丰毅此前不见玉佩,一直对贺辛止的身份存疑,如今心头大石总算落了地。“你小子冒充二少,居心叵测,罪无可恕。来人,把他拖出去,重打十个板子,丢出贺府。” “是!”下人应道。 其时,贺丰毅与贺辛止眼神对峙,同是狭长眉眼,气势凌人,谁也不输半分。 贺辛止冷笑一声,今日之事,求仁得仁,他并不在乎下场有多“悲惨”。 “念你未曾伤人,留你一条性命,若敢再踏进棉城一步,决不轻饶!”贺丰毅激动得拍案而起,一切尘埃落定。 池妧没想到好好的生辰宴,竟会演变成这个样子,急得泫然欲哭,跪到贺丰毅面前求情。“爹,这里头一定有什么误会,求您彻查清楚,别错怪了二少。” “什么错怪,事实清楚着呢!真二少能够拿出祖传玉佩,说出七岁被打,九岁断腿,难道还不足以证明他就是贺辛止?”方姨娘目光狭隘,不会想到世上有人主动舍弃荣华富贵,信心十足地断言,“这个假二少,除了长相和老爷有几分相似,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地方?老爷只是小惩大诫让他离开棉城,已经对他很宽容了!” 贺辛止身中软骨散,四肢绵软不堪,轻易被下人拖出了院子,搁在了板凳之上。 眼看他“肉在砧板上”,就要尽受皮肉之苦,池妧哪里还顾得上面子,飞奔上前扑在了板凳之上。 “我看谁敢动他?!” 第38章 幕后之人 自导自演?! 日暮阴沉, 毫无活气,贺家的前院中,压抑得甚至没有一丝微风。 池妧舍不得贺辛止无故被打, 舍命相护, 伏在他背上不肯离开。 她从前不知爱意深浅, 总把和离挂嘴边,以为离了他只是一时伤怀, 日久便能忘。可真正到了分别之际,她才发现, 这份情意远没有她想象的轻。 她早陷进去了,以至于深爱不自知。 若非今天陡生变故, 她又怎么能发现, 这份爱意已经连筋接脉, 深入骨髓了呢? 无论他是什么身份, 她心之所向,唯有他一人而已。 下人们见池妧护着“假二少”,皆举仗不敢落, 怕伤了自家的少夫人。 这二少是假,二少夫人却是真。 “唉, 孽缘哪!”贺老爷见夫妻二人情深意笃,心中有愧,不忍连累池妧, 扬扬手将贺辛止放了。 只要贺家的婚书上写的是池妧之名, 她就仍是贺家的少夫人。 奈何她怀的是“假二少”的孩子啊! 此事怪贺家“识人不清”, 愧于芦荻山庄,还需妥善处理。 贺辛止逃过一劫,艰难地从板凳上翻下来, 软趴趴地靠坐在板凳边上,有气无力地打趣池妧。“还不承认吗?你分明心里有我。”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有心情扯这些?”他越是表现得稀疏平常,她越是心疼他。 他向来高高在上,运筹帷幄,何曾有过这么狼狈落魄的时候? “你快告诉爹娘,你才是贺辛止,你在桦城别院长大,让他们彻查,否则你的身份就要被贾无相抢走了!”池妧气不过他不争不抢,让小人有可乘之机。 贺辛止默然摇头,满目温柔。 他就爱欣赏,她为他操心的模样。 凝望着这一双急出泪花的眼眸,他无悔赌这一场。 为她丢荣华,弃富贵。 值得。 “我说过,我没有资格与你和离……”他一字一句,毫不含糊地告诉她,“我,不是贺辛止。” 池妧一愕,没能从他复杂的眼神中读懂曲折,仍觉得那是一句自嘲的玩笑。 “你不是贺辛止,难道是贾无相吗?” “不是。” “那你是谁?” 这个问题,他突然回答不上来。 从今往后,他该以谁自居呢? 下人们前来驱赶“假二少”,贺辛止不得已扶着板凳而起。 池妧想搀他,奈何被他拒绝了。 以前他总是死皮赖脸地缠上来,如今她主动搀他,怎么就被推开了呢? 虽不知缘由,但她能看出来,他今日是铁了心要离开贺家。 目睹他凭那软绵之躯,踽踽独行,落寞离开,她几乎要去到“忍耐”的极限了。 他实不该,把那一番话说出来。 “找个时间摔一跤,把‘孩子’演没了,贺家还会善待你的。张大夫那边,我已经打点好了。”他温声与她低语,对她的关切之情,从不是说说而已。 他是真的不要她了! 池妧心头一酸,眼泪夺眶而出,主动扑进他怀中,不肯放手。 承认吧池妧,你倾慕他,你深爱他,你根本不愿和他分离。 之所以在贺家这个牢笼中生活了这么久,不就是因为他在这儿吗? 没有他的庇护,以她莽撞无礼的个性,哪能在贺家过得这般舒心! 贺辛止无力反抗,只好“忍受”她的“禁锢”,眼底有未尽之意,全是无边的宠溺。 她的温度,她的馨香,都是他破茧重生的动力。 “小妧,做不成夫妻,我们还可以做朋友——” “谁要跟你做朋友?”池妧踮起脚尖,痴吻一记,拙劣得不成样子。她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止不住地往下掉。“我承认了,我喜欢你……贺辛止,你只是暂时离开贺家,我一定会查清真相,还你二少的身份!” 东躲西藏的心意,终于明明白白地传递出去了。 她既不逃避,也不藏匿,只求他明白,她是和他站在一道的。 贺辛止眸中含泪,与她深情相拥。 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天意。 若非她当初偷了他的玉佩,为他的身份带来疑点,断不会有今天的“金蝉脱壳”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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