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淮是徐晦学生,眼看双方剑拔弩张,此时连忙打圆场:“徐公大概多喝了几杯酒,若是不胜酒力,学生便扶徐公回去休息。”说完就去扶徐晦。 徐晦还瞪着高盛,屹立不动,严淮与他身边人用力才让他挪动步子,李风华也从旁冒出来,拦住卢慈,怕他冲动。 徐晦被严淮拉走了,随后陆陆续续更多人告辞,郭循也在此时离开,最后宴厅上的人所剩无几,而吕骞的尸首还在地上。 高盛怒声道:“将此地收拾了,吕骞的人头用盐腌了,去挂在菜市场!”说完,转身离去。 这场宴会这么不了了之,宴饮群臣也是李风华建议的,此时闹成这样,高盛发怒了,李风华不敢去触霉头,赶紧走了。 …… 司妤进了客房休息,但她根本无心休息,关注着宴厅的一点点动静,只是没一会儿那边就没了动静,倒是高盛过来了。 她看向他,见他面色阴沉,目露寒光,进门来,将门“砰”地一声重重关上,让司妤吓了一跳。 他盯向她,往她这边走来,司妤深吸口气,觉得他再怎么样也不会杀了自己,便只是站在原处,一动不动看着他。 高盛走过来,伸出手,抚向她头上的珠钗,轻声道:“让公主吓到了吧,没事,见多了也就好了。” 司妤这才开口问:“厅上,怎么样了?” 他一笑:“没什么,那姓徐的老头,自诩世家大族、公卿出身,骂我屠狗之辈。” 他说完,笑容却突然散了,盯着司妤的脸道:“公主的脸可真好看,你可知在凉州,我从未见过似公主生得这样白,这样嫩的女人,说公主是这世上最尊贵的女人,也不为过。” 司妤不知他为什么说这些,但还未及她思考,他便手上施力,扶着她肩,将往下按去,随后他朝她腿弯处一撞,她便跌坐在了地上。 他抬起她下巴,一边解下衣带。 “你大胆!”司妤怒斥一声,声音却显得娇嫩,丝毫没有震慑力,他越发用力,捏住她下颚,迫使她张嘴。 她被捏得生疼,仍挣扎,他居高临下,冷声道:“我大胆也不是这一日两日的事,公主不是早就该知道了吗?” 司妤恨恨看着他,却根本站不起身来。 …… 这晚,她入夜才回宫,仍吩咐如缨去端避子汤药,待药端过来,药味入鼻,她却只觉胃中翻涌,跑到净房想吐,干呕了半天,却什么也没吐出来。 如缨虽在房外,却也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特别是最后公主发髻凌乱,衣衫不整,身上许多青紫,连小衣都是破的,自然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司妤吐到最后,跌坐在净房内,不由就呜咽着哭了起来。 原本对吕骞寄予厚望,谁知他竟死了,如此容易就死了,死得毫无价值…… 为何他要强冒头,为何不再等一日,若是她,死也要死在杀高盛的行动中。 舅舅呢,他会怎么样,他有亲自参与诛杀计划吗?如果有,他是否能带人完成明天的行动? 司妤在净房内坐了半天,然后擦干泪水喝下汤药后去沐浴。这一晚她没怎么睡着,好不容易在半夜睡了一会儿,却梦见舅舅亲自杀高盛,刺杀失败,也被削去了头颅,将她从梦中吓醒。 醒来时是四更天,她不睡了,决定点燃蜡烛等待天明,今日高盛会去狩猎,不知是谁约的,但一定不是吕骞,她要看看会不会有高盛在林子里被杀的消息。 等到中午,没有传来高盛遇刺的消息,却从长乐宫传来另一个消息:舅舅郭循辞官了。 得到这消息,司妤大为吃惊,连忙去找母后确认,最后得知舅舅真的辞官了,留下了奏书和官印,竟连夜收拾家当回了家乡宣州。再过半个时辰,她也收到了舅舅遣人送进宫的一封信,信上说高盛势强,待他回宣州召集其他族人与同盟,再从长计议。 司妤将那信看了好久,突然意识到一件事:舅舅是怕了。 他亲眼见到吕骞的死,从而害怕吕骞的谋划已经暴露,也害怕高盛查出自己,所以连夜跑了。 但高盛其实并没有查知吕骞要设计杀他,他其实是准备去狩猎的。 司妤突然觉得怅然,觉得可悲,自己之前竟然将一切希望都放在舅舅身上。 而舅舅如此突然走了,他手上的兵权呢?那一万禁卫军又由何人统领? 想到此,司妤连忙想与母后商议,朝中是否还有信得过的人,她们二人是否能将兵权争取过来,但高盛的动作比她快,等到晚上,便得知高盛任命了卢慈为新的郎中令,统领宫中禁军。 舅舅此去,竟将宫中禁军白白送给了高盛!从此高盛在京中,不是越发横行无阻? 她几乎要急病,绝望得待在寝宫内好几日没说话。 等到三日后,高盛却突然求见。 她说了不见,但没一会儿,宫人来报,说高盛已经往漪兰殿这边来了。 她气恨不已,从榻上起身,径直去梳妆台旁拿了把剪刀,一会儿试图藏在身上,又一会儿放入枕头底下,不知放哪里才好。 最后当她看见高盛进她宫门,看着他山一般的壮硕身形,突然就泄气了,卢慈杀吕骞,只在眨眼之间,高盛武艺更强,她拿把剪刀就去刺他,只是笑话。 她茫然而又无力地坐在床边,不知是要奋起一搏,拿自己的血挽回皇室最后一丝体面,还是就此认命,等待某一日奇迹出现。 高盛走过来,到她面前,倒是恭敬地向她请安,她没理睬,也没看他。 高盛便自己起身,走到她身旁去,并命身边宫人退下。 宫人看向司妤,司妤无反应,她们犹豫片刻,终究是退下了。 高盛坐到她身旁,却是温声道:“公主是在生我的气?” 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牵她的手,被她用力挥开。 他道:“之前打突厥,得了个珠子,放眼天下,无人配得此珠,唯有公主,所以我让人做了只簪子,赠与公主。”说着,拿出一只缀着红宝石的发簪来,寝宫门关着,卧室内并不亮,这簪子上缀的那只绯红宝石,竟隐隐绽放出红色的光芒。 可想而知,若是将帘子拉子,或是等到完全的黑夜,这只发簪的光芒该有多璀璨夺目。哪怕司妤长在宫禁,也没见过这么大、色泽绯红的夜光石。 她静静看着那发簪,心中却觉得可笑:他把她当什么,忤逆犯上,就拿个首饰来哄她,所以在他眼里,她是他某个爱妾?
第06章 她气恨,看着那簪子锐利的尖头,恨不能拿过簪子刺入他喉咙,但理智告诉她要冷静,她杀不了他的,反会被他制住,也许会当场捏死她,然后对外称她暴毙。 母后懦弱,弟弟年幼,完全不是他对手,舅舅走了,她死了,那他们怎么办呢? 她不怕死,却怕死得毫无价值。 就在她不言不语时,高盛以为她是仍然赌气,便又好声劝慰道:“是我错了,那日我被徐晦那老匹夫嘲笑,心情不好,偏偏他那人后面跟着一群读书人,我还杀不了他。” 一边说着,他一边搂住她,在她耳边道:“其实我觉得我没怎么用力,哪里知道你身上那么嫩,我以后保证待公主温柔。” 司妤不想和他讨论这些,却又决定先不露声色,便扭过头去开始抹眼泪。 她貌美,身形窈窕,如此梨花带雨,实在让人心怜,高盛越发抱紧她,又安慰:“好了好了,别哭了,我以后真不会了,大不了我也伺候你……” 说着便去亲她,她要推他又推不开,最后无奈放弃、听之任之,这在他眼里便是欲拒还迎,搂着她亲了一会儿,见她似乎软下来了,便松开她,将那簪子插在了她头上,满意道:“好看,果真就公主配得上。” 说完,见她仍垂泪,又说:“我在城南新买了个园子,专为公主准备的,不然,现在带公主去看看,散散心?” 他生在凉州,一朝得势,倒是享受起来了,一座宅子不够还要一座,司妤心中冷笑,嘴上回道:“我生在宫里,要宅子做什么?” “你不是不想去我府上,怕被人看见?以后就不去了,去那宅子里,没人知道那儿是我买了,这不好么?”他道。 司妤这才知道,他原来是要金屋藏娇,她是他养着的外室。 她不说话,泪水也停了,他便觉得她是不气了,于是扶她起身,拉着她出门去。 司妤不言不语,还是随他出宫了。她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只能先忍住。 高盛让她与他同乘一辆马车,透过车帘缝,她看向外面,见街市比她小时候出来萧条了许多,远不如当时热闹繁华。 这些年,年年灾荒,又四处战乱,京中虽算得上太平,但也明显受了影响。 不得不承认,这是父皇的错,若他专心朝政,若他不纵容吴弼弄权…… 弟弟仁厚,将来一定比父皇好吧。 她在心中这样想着,一抬眼,见不远处一棵大树下挂着个什么,像是个笼子,随风轻轻晃动,再定睛一看,才发现是颗人头。 惊得她神色一变,往回缩了缩,高盛看见了,笑道:“吕骞的人头,腌了一坛子盐,很能管一段时间,不过天热了,大概会生虫。” 司妤捂了胸口,又想干呕。 高盛抚着她脸笑:“吓到公主了,下次不走这条路。” 这一段路,走了有半个时辰,算得上远,最后马车停在了个幽静的地方,四周皆是荒林,路边一道小门,通过那小门,拾阶而上,穿过长长的竹林小道,才到园子,里面雕梁画栋,碧瓦红墙,堪称富丽堂皇。 行过小池与花道,然后是个花厅,兼有凉亭长廊,从凉亭绕过去,又是一个小园子,高盛开口,让随行护卫留在了外面,自己带着司妤往里面小园子里走。 司妤看着旁边竹林,又看着这空无一人的园子,突然觉得,若有高手,这似乎是个杀高盛好地方。 旁边的竹林可以埋伏兵士或刺客,高盛进来这小园子,护卫都在外面,刺杀的人完全可以从园外登梯而上,进来将其直接杀死。 可惜,舅舅走了,她联系不到宫外的大臣,也没有调动禁卫军的权力,手上无人可用。 在她想着这些时,高盛带她到了个亭子旁,那亭子挂着纱帘,旁边垂着紫藤萝,倒是好看,但里面没有桌凳,却是一张美人榻。 高盛问:“这儿,喜欢么?” 大概是为了掩饰心中所想,司妤终于说话:“为什么里面是榻?” 高盛笑得意味深长:“公主不觉得,此处甚好么?” 司妤不说话了,她终于意识到他弄这园子的目的,难怪这小园子里没什么人,这是他为自己安排的猎奇寻欢之所。 就在她意识到这点,紧咬嘴唇时,他突然一把将她抱起,前行几步,将她放在了前边一座假山上,那假山石头光滑,她被放的正好是个形似椅子的平台,背后靠着山石,她悬空坐在那里,正好与他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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