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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婉容望着鸟兽香炉上轻烟袅袅，恍然失神，仿若被抽离魂魄，毫无往日荣光。
第52章 进步神速 一连多日，孟阿兰夜夜去唐贤昌的书房帮忙，午夜才能离开。 她尽心竭力，伺候周到，又细心体贴，每晚安安静静的侍立在一旁，帮他铺纸研磨，不乱问，不乱看，还会做一些养胃的夜宵，深得唐贤昌的心。 孙婉容在福熙阁气的撕心裂肺，浅棠从吏部右侍郎那里打探回来消息，刘亚仁确实有一位未婚夫妻，是江南湘县县令手下主簿的女儿，好像姓孟，叫什么兰来着，他记不太清楚。 但事情已经笃定，孟阿兰没有说谎，她确实是来上京城寻找自己的未婚夫的，踏入贤昌伯爵府也是偶然。 自以为抓到的把柄并不存在，孙婉容愈发愤怒，加之怀孕期间情绪不稳，她怒火攻心，脑子一热，带着丫鬟仆人直接闹到了唐贤昌面前。 这么大好的机会送上门来，孟阿兰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扮柔弱、装可怜、投怀送抱、一气呵成，当夜便脱了衣服自荐枕席。 速度之快，连唐兮也瞠目结舌。 自那夜起，孟阿兰也从每夜子时回兮语阁到彻夜不归。 这一切，身在福熙阁的孙婉容并不知情。 当她提着熬了两个时辰的粥去书房看望唐贤昌时，推开房门，看到桌前刺眼的一幕时，精心熬制的粥摔在地上。 孙婉容不敢相信，尖叫一声，就要上前去撕扯，唐贤昌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在门口踌躇不知是进是退的小厮们立马跑进来，把狼狈不堪拳打脚踢的伯爵夫人拖出去，还贴心的关上书房门。 事情发生在半夜，唐兮听到消息时，已经是第二日的清晨了。 她正打理一盆重金买来的莲瓣兰，素冠荷鼎，价值千金，几日后唐佑的生辰，她打算把这盆兰花作为他的生辰礼。 宝珍绘声绘色的讲述当时的场景，即便她当时并不在场，不妨碍她将各处听来的片段拼凑成一个完整的故事。 唐兮静静的听着，这几日孟阿兰不回兮语阁，她便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但她并不想打搅小丫头的兴致，认认真真的听她描述孙婉容怎么怎么狼狈、屋子里怎么怎么不堪、伯爷怎么怎么生气。 宝珍说得憨畅淋漓，终于说完了，忍不住赞叹，“孟姑娘真是太厉害啦！” 唐兮抬手碰了碰眼前姿态优美的素冠荷鼎，红唇轻勾，孟阿兰在醉花楼待了数年，最懂男人，论骨子里的媚和带给唐贤昌身体上的舒服，孙婉容又如何比得上她？ “可惜我昨夜睡得早，否则高低我都要去瞅上两眼！”宝珍鼓着腮帮子。 看看孙婉容又多狼狈。 往日府里的下人说小姐坏话，克扣小姐的月钱，还联合孤立兮语阁的侍卫丫鬟，都是孙婉容默许并且授意的，宝珍早早便不喜欢这个女人，若非小姐不让她轻举妄动，她半夜就想潜入福熙阁把她抹了脖子。 唐兮失笑，小丫头恐怕对孙婉容积怨已深，无奈摇了摇头，冲后边招手，小童快走过来，递上绸布，“小姐吩咐。” “端到花房，好生照顾着。”唐兮轻轻擦拭葱白的手指。 “是。”小童稳当的端起花盆，朝花房走去。 宝珍目送小童离开，望向自家小姐额头上的伤，自从用了师父的药，那道狰狞的伤疤收敛不少，除了眉心处还很明显，微微泛红，其余地方的疤痕已经完全消退。 她这几日开始苦研花钿的画法。 等她能画一个漂漂亮亮的花钿，就可以遮住小姐额上的疤痕，她保证谁都看不出来！
第53章 找上门来 天朗气清，兮语阁的万紫千红悄无声息的绽放。 唐兮坐在海棠树下的秋千上，海棠色的长裙比之海棠花还要娇艳。 秋千若有若无的摇晃，她静静地坐在上面，闭着眼睛，脑子一遍又一遍的皇宫地形图还有她计划的逃跑路线。 今晚她就要行动，任何一个细节都不能有纰漏。 两个面生的丫鬟走进兮语阁。 屈膝行礼，“三小姐。” 唐兮游离的目光聚拢，落在她们身上，“何事？” “伯爷让我们来此处收拾孟姑娘的衣裙首饰，烦请三小姐派人带路。” 唐兮面色平静，并无多问，“宝珍，带两位去孟姑娘的房间。” “是，”侍立一旁的宝珍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位随我来。” 三人朝孟阿兰先前住得房间走去。 唐兮意有所感，望向远处院门。 孟阿兰一身莲白的衣裙，红润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微微屈膝，朝她行了一礼。 唐贤昌赐了她一座华丽的庭院，还赏了她许多金银珠宝，虽然现在还没有给她名号，但她相信用不了多久，该属于她的一样都不会少。 再想一个月前，她还是青楼里一个即将被舍弃的无用棋子，没有解药，死期将至的弃子。 万幸的是，她遇到了三小姐。 帮她伪造良家身份，帮她进入贤昌伯爵府，如今她所得到的一切，都是三小姐所赐。 望着坐在秋千上红衣灼灼的女子，她的内心唯有感激，她并非恩将仇报之人，别人对她好，她会十倍百倍奉还。 唐兮微微颔首，算作对她的回应。 小兮的仇已经提上日程，今夜，她一定会安然而退。 午后，天气闷热。 宝珍进来禀报，大公子来了。 唐兮从塌上坐起，大哥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吏部么，怎么来她这里了？ 她从室内迎出来。 “大哥怎么来了？” 唐佑还穿着未褪的官服，俊朗的脸上略显疲倦，甫一见到她，眼眸倏然亮起来。 方才，大理寺卿裴有羲亲自前往吏部找他，他虽与裴元清交情匪浅，但与其父裴有羲并不相熟，除了牵扯进醉花楼管事被开膛破肚一案，他前往大理寺与其交谈一番之外，并无联系。 “裴大人亲自前来所为何事？”他为裴有羲奉上一杯降噪凉茶。 裴有羲淡淡瞟他一眼，未动桌上的凉茶，上次告诉他永夜阁一事，是知他机敏，盼他能察觉出自家妹妹的异样，为他提供些线索。 现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这小子一声不吭。 若不是还未发现，就是刻意隐瞒。 裴有羲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原本他还觉得这小子聪明，现如今看来，不过是个分不清是非轻重的糊涂蛋。 身为吏部左侍郎、朝廷重臣，不顾朝廷安危，包庇一个恶徒，包庇整个大煜朝堂的祸患。 裴有羲脸色并不好，语气不善，“上次与你说的永夜阁之事可还有印象？” “自然是有的。”唐佑语气和善，脸上挂着温润的笑，并未因他的冷言冷语而生气。
第54章 目标是皇上 “既如此，那我也就直说了。”裴有羲眉毛紧紧蹙起。 “近日，皇城异动频繁，我的人传回消息，先前监视的数个可疑宫人最近皆有调动，逐步换到靠近皇上的职位，我怀疑，此次他们的目标是皇上。” 唐佑静静听着，渐渐察觉出裴有羲的意图。 如果上一次裴有羲与他说永夜阁之事是为了满足他的好奇，那么这次专门跑来与他说，恐怕已经调查出他身边有永夜阁的人。 难道他查出兮儿的身份？ 此外，他言说此次永夜阁要对皇帝展开行动，兮儿可要参与其中？她额头上的伤才方好。 唐佑心中思量，面上不显，露出身为臣子该有的担忧之色，“这些事，裴大人最好还是禀明太子，加强皇宫中御林军的巡查。” 裴有羲不知他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如果是装，那他装得真好。 “我只是起疑，没有明确的证据。” 更重要的是，朝堂风云诡谲，皇上醒了对太子并没有好处，太子野心十足，与他说了，恐怕他不仅不会阻止，反而还要加以利用做出弑君之举。 永夜阁对太子而言不会是隐患，而是一个可以利用登上皇位、斩断俞家的臂膀。 “那裴大人与我说有何用，唐某只是一个吏部左侍郎。”唐佑无奈摊手。 他自然猜得出裴有羲不愿告诉太子的真正理由。 他亲自来吏部寻自己，不过是想让他提供更多的证据。 裴有羲冷冷看他一阵，修剪整齐的胡子轻颤，“我认为左侍郎是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官。” “裴大人谬赞，唐某只做好自己的本职，谈不上为国为民的好官。”唐佑一袭熨帖的赤色官服，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宛若听不懂他的言外之意。 裴有羲紧绷着脸庞，咬牙切齿，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简直和唐贤昌一样的世故圆滑。 真不知自己儿子是怎么和这样的人成为挚友。 他回去一定要立马给元清写信，让他赶紧和这个人绝交！ 对付这样的人，除了动真格，别无他法。 “左侍郎应该知晓我大煜有包庇连坐罪。” 唐佑点头，不为所动。 裴有羲知他并不打算告知实情，也不愿再费口舌，起身，愤然甩袖，“今夜我会派人守在宫门口，只要抓到可疑之人，一律不会放过，期待不会看到贤昌伯爵府的人。” 唐佑仍然稳坐在座位上，面容毫无破绽，“多谢裴大人关心，我会管好府中之人，不会给裴大人添乱。” “最好是！”裴有羲狠狠撂下一句，疾步离开。 徒留下唐佑一人坐在原处，忧虑深重。 如果是兮儿该如何是好？ 刺杀皇上，此等惊天动地的大事，哪有那么容易成功？御林军巡逻那么紧密，刺杀完还能全身而退么？ 如今还被大理寺盯上，撤退难上加难。 若真是兮儿，他该怎么办才能护住她？ 唐佑已经许久没体会过这种心乱如麻，思绪混乱的感觉，他已无心办公，告了假，直接回府。
第55章 易容 “兮儿，今天是我生母的祭日，晚上你可以陪我一起过么？我想为她折一盏祈福灯。”唐佑轻声道。 他的生母因生他难产而死，祭日原与他生辰是同一天，但唐贤昌觉得不吉利，便将他生辰推后半月，与祭日错开。 今日既是他生母的祭日，也是他本来的生辰。 唐兮先前没考虑到这一点，否则就将刺杀时间推迟一日。 现如今刺杀事宜已经全部准备好，箭在弦上，容不得她随意更改。 抿了抿唇，唐兮只能找借口。 “大哥，对不起，今夜甘神医为我准备了一场药浴和针灸，我陪不了你，对不起。”唐兮声音有些颤抖，愧疚地垂下脑袋。 “无碍。”唐佑苦笑，摸了摸她的脑袋，该说对不起的是他。 “那你今夜小心些，”他道，又补充，“针灸稍有不慎也会伤到经脉，你听甘神医的话，不要随意乱动，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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