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爬的很小心,生怕碰到他,迈过绸被,双手摸到雕花床沿,她暗暗松了口气,刚要抬脚落地,只觉脚踝一紧,膝盖摩擦着绸被,人被扯到怀里。 她挣扎着想要起来,肩膀却被燕珏握住,牢牢箍在膝上。 他低头,眸中泛着零星微光,唇启着,呵出浓烈的酒气。 苏弗心跳的厉害,仰面望向他的同时,双手揪住他的袖子。 “你到底安得什么心思..” “我没有。”苏弗见他逼近,挣扎着推他。 燕珏纹丝不动,轻笑一声把大掌贴在她后颈,指肚摩挲过细软的肌肤,引得苏弗连连战/栗,一种令人羞耻的感觉袭来,她并拢了双腿,咬紧了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古怪的声音。 “千方百计勾我,招我,嗯?” 他眨了眨眼,余光瞥到苏弗摸向发间的手,她拔出发簪,浑身抖得厉害,面颊绯红如火,眼眶又起雾了。 他不爱看她哭,但仿佛她总在自己面前示弱。 苏弗拔簪子,不是为了扎他,她根本不敢伤他。 尽管害怕,她脑子却很清楚,伤了燕珏,同夫人无法交代,那便只能伤害自己。 攥着簪子的手哆哆嗦嗦,便要抵到颈项时,忽听燕珏兀自笑起来。 “红音,爷没醉。” 含糊不清的话音落下,他的脑袋咣当垂在她肩膀。 苏弗被他压倒在床上,手里的簪子随之坠地,碎成两段。 费了好大力气才脱身,苏弗赤着脚站在床边,心里乱成了麻团,她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庆幸燕珏喝醉了,而不是故意来房中轻薄。 可眼下该怎么办,总不能让他睡在此处。 她捂着狂跳的心,走到桌边,摸过冷茶,又思忖茶盏太小,索性提起茶壶折返回去。 望着燕珏酣睡的脸,心一横,当头浇了下去。 燕珏跳起来,面露凶色,还未开口,便见苏弗一脸郑重其事。 “五哥,我帮你醒了下酒。” 谁家醒酒泼冷茶,也真是别具匠心。 燕珏一面摸索颈子里的水渍,一面抱怨:“给我条帕子。” 苏弗没动,“五哥身上是不是有帕子,我记得你一直都带。” 燕珏装模作样摸了摸:“好像掉在红香阁了。” 见她犹豫,不禁恼了:“你连块帕子都不给?” 苏弗只好找了块没用过的新帕,递过去后,燕珏里外擦了几番,头发身上全湿了,凉飕飕的冷。 “五哥,你回自己院里换身衣裳吧,省的着凉。” 语气真挚热切,仿佛在为燕珏打算,而非刻意驱赶。 燕珏乜了眼,没好气地往门口走去。 外头点了灯,曹嬷嬷和香薇打着哈欠起来关窗户,又听见屋里窸窸窣窣的响动,便来叩门。 “姑娘,你没睡?” 燕珏就站在门板后,拉开门,三人就得打照面。 苏弗情急之下,拉着他来到窗牖前,“五哥,麻烦您走这儿吧。” 燕珏眉头皱的更紧了。 但见苏弗楚楚可怜的动人模样,难免心软,便单手撑着窗台,纵身跃了出去。 门打开,曹嬷嬷打了个喷嚏:“姑娘,你这屋怎么有酒气?” 苏弗背对着窗牖,颇为心虚:“嬷嬷许是闻错了。” 曹嬷嬷狐疑地看着半开的楹窗,不禁心生疑虑,却没好问出口。 翌日她特意去窗外检查,果真看见几个大脚印子。 心里咯噔一下,猜测仿佛得到印证。 曹嬷嬷后脊发凉,但又很快静下心来,回想昨夜姑娘的打扮,应当没受欺负。 她知道姑娘心思深,有些事不想告诉自己,她也本想按下来不说,可终究还是没忍住,隔日便将门关牢,拉着姑娘盘问。 苏弗点头:“是燕五郎。” 曹嬷嬷跌坐在椅子上,目瞪口呆,苏弗怕吓坏她,便又安慰说道:“嬷嬷放心,昨夜他虽醉酒,却没对我做出格的事。而且我已经同褚九郎过了文定,明面上两家也都认准的事,他便是再浪荡也不会对我怎样,毕竟当中有夫人坐镇,您别担心我。” “可怜的姑娘,要是你娘还在,哎...” 曹嬷嬷合掌自言自语念叨一番,求了能求的各路神仙,乞求姑娘的婚事能顺顺当当赶紧完成。 也不知是神仙照应,还是燕珏醒悟,总之接下来的半月,他都再没出现。 仿佛那夜只是醉酒,并非他蓄意为之。 但苏弗不知道的是,自己将从虎口脱险,而那夜,燕珏原本是想生米煮成熟饭的。 至于为何半途而废,燕珏也说不清,或许是看到她眸中的泪花,于心不忍,亦或者他不想如此粗暴地定义两人关系,总之他下不了手。 既如此,便只能再做打算。 褚家的聘礼抬来,李氏将单子拿给苏弗,苏弗看了眼,便又交到李氏手中:“夫人,我知道您今日唤我过来作何心意,但我娘去世前告诉过我,嫁妆从她手底出,不叫您帮着添补。” 李氏大约知道陶家,当年在江宁,陶家称的上第一富户,若不然也不会以商贾身份嫁女到官宦人家。 其实苏光济算不得什么人物,彼时没有官身,而他父亲也只是个小小县令罢了。 但世道如此,商户低贱,便也没的挑选。 “据我所知,你父亲的升任离不开你母亲的周旋托付,那都是要银子的。”李氏不与她藏着掖着,索性说透,“官场上的打点往往出手豪放,你母亲嫁妆再多,留给你的也当所剩无几了。” 苏弗安静听着,眼神却很坚定。 李氏拿出匣子,给她看其中的田产地契,笑道:“添补个褚家我还心力有余,举手之劳罢了,只盼你日后嫁过去,能常回来看看我。” “阿弗会的。”苏弗起身福了大礼,又将那匣子合上,一字一句道:“阿弗感恩夫人的大恩大德,但母亲的嘱托阿弗不敢忘,她留给阿弗的家产足够丰厚。” 怕李氏不信,苏弗将所带来的的单子呈给李氏。 李氏接过来,只一眼便震惊,这份单子不单单是足够,且还是绰绰有余的富足,可想而知当年的陶家,是何等风光巨富。 可惜了,散了嫁妆为他人做嫁衣,最终手里也只剩下这些留给女儿。 如此,李氏不再勉强。 浓云破开,日头照的院里一片亮堂。 假山中的水流淌起来,底下的莲藕漫开枝颈,荷叶尖尖,几尾小鱼怯意地游来游去。 燕思雨和苏弗坐在石头上,往水里撒鱼食。 苏弗今日才换了春衫,身段便也失了遮挡,愈发显得玲珑姣好。 燕思雨拍掉手里的残渣,支着脑袋怏怏说道:“府里又要来人。” 苏弗一愣,燕思雨叹气:“娘叫人收拾了海棠坞,还要让她住下呢。” “你仿佛不大欢喜。” “不是不欢喜,是很讨厌,”燕思雨咬牙切齿,“小时候她过来住了几日,就那几日,我被爹爹关了禁闭,一整月啊!” 翌日晌午,贺嬷嬷过来传话,让苏弗去正院用膳。 苏弗过去时,恰好碰到燕珏,他身边跟了个姑娘,唇红齿白,明眸善睐,长得很是明艳夺目。 苏弗看她的同时,她也在打量苏弗。 那眼神很熟悉,正是燕珏在码头接她时,那种上位者对下的审视,如出一辙。 作者有话说: 说一下更新,因为这本很不凑巧,开文就病了,病快好了,又甲流,一波三折..总之往后是日更,v后是爆更,保六争万!
第13章 ◎又揉又搓◎ 桃红色嵌金丝及胸襦裙,用的是京里贵女圈盛行的软锦面料,行走时绣着的海棠花隐隐曳出,仿若真花一般灵动,虽是长途跋涉,但身上不见一丝褶皱,可见是提前更换了衣裳,连同满头珠翠也都搭配着襦裙,映衬出一张浓丽脸庞。 苏弗福了一礼,道:“五哥。” 燕珏不咸不淡嗯了声,背在身后的手蜷起来,问:“怎穿的这般少,不怕冻着。” 苏弗怔了下,自己内里穿着春衫,外头却裹了件鹅黄色斗篷,跟面前的女子比起来,已然算厚实了。 她还未开口,燕珏身边的女子莞尔一笑,顺势拉住燕珏的手臂扯了扯:“五郎,你这怜香惜玉的习惯倒是分毫未改,还跟从前一样体贴。” 话虽这么说,心里却泛酸,从荥阳到京城,她坐了一路马车,颠的骨头架子都快散掉。后面改走水路,临靠岸,得知燕珏要来接自己,便赶忙换上这身海棠薄罗衫子,美是美极,但江上冷,风一吹,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燕珏吊儿郎当夸了几句,字里行间敷衍应付,根本没有走心。 她好容易积攒起的热情霎时被泼冷水,虽不高兴,却还是强颜欢笑。 这会儿他倒眼尖,小娘子穿了件加绒斗篷,脑袋上带着兜帽,只露出雪白的小脸,哪里就冷了。 如此看过去的时候,眼神中便掺杂了几分审视和敌意。 苏弗避开她的注视,抬手将兜帽揭开。 燕珏看着她,语气不觉轻了些:“她是郑韶敏,你叫她敏姐姐就好。” 苏弗颔首唤道:“敏姐姐。” 郑韶敏瞟了眼燕珏,笑盈盈抱怨:“五郎,你都没给我介绍她是谁呢。” “苏弗,你唤她阿弗或者五妹妹都可。”燕珏虽在同她讲话,眼睛却一直落在苏弗发间的白玉兰簪子上。 清雅温润的颜色,与她的肌肤很配。 “五妹妹?”郑韶敏蹙了蹙眉心,显然对苏弗的来历有些捉摸不透。 席上,燕思雨拉着苏弗坐在身边,眉眼扫到郑韶敏时,气鼓鼓的跟要打架一般。 郑韶敏也不在意,她不喜欢燕思雨,又蠢又笨惹人心烦。 幼时她在侯府借住,不小心摔碎了书房的砚台,那是澄泥砚,又是侯爷故友相送,她担心被责备,便将事情推到燕思雨头上,横竖她是侯府嫡女,便是做错事也不会怎样。 正是因为这件事,燕思雨很不待见自己。 那又如何,她来了,且还是来当她嫂嫂的,嫂嫂不得有容人之量么。 “四娘,我给你带了金钗打底红宝石步摇,很衬你肤色,回头拿给你。”她得体又从容,根本看不出当年的龃龉。 燕思雨哼了声,闷道:“我才不稀罕。” 李氏啧了声:“四娘又闹孩子脾气,”转头冲郑韶敏说道,“阿敏是个有心的孩子。” 燕思雨便更不高兴了,嘴撅起来,手里的箸筷狠狠戳那鱼肉。 用过膳,苏弗才知道郑韶敏的来历。 郑韶敏母亲姓李,与侯夫人李氏不是同支,但其后辈辗转迁居至陇西,得李家帮扶,两支关系称得上融洽。 其父郑瑞是当今郑皇后的堂哥,陛下年轻时不得圣宠,彼时也不是储君的争夺人选,故而当他中年登基,郑皇后坐上宝座时,郑家五房从上到下,重新翻修了祠堂,大搞祭拜,告慰祖上郑家出了凤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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