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烛年看她手里提着东西,半天掏不出银钱来,便直接解下钱袋替她向摊主付了帐。顺带又接过了她手里大大小小的纸包。 “诶你给我留一个,我还吃呢。” 后面的齐安和清水正一刻不离地看着前面两人。 齐安道,“看不出,我家王爷和你家王妃的感情居然还不错。” 清水道,“胡说,你哪只眼看出还不错的。” “我哪有胡说,你看他们逛个街市还互送礼物,王妃送王爷糖人,王爷就给王妃买那么多好吃的,我从来没见我家王爷对谁这么亲近呢。” 清水理所当然道,“不然呢,出门在外不装得像一点是要穿帮的。” 齐安则一脸恨铁不成钢,“不是我说清水,你这脑子怎么比我还直,两位主子真能和和美美不也是件好事。” 清水还是摇头,“我不过陈述事实,旁的东西没有证明就不可妄加断言。再说你又不是寸步不离的跟着,王爷对谁好你也不会全知道。” 齐安顿时急了,“我就是寸步不离的!” “少来,上次来药庄找我家的小姐的不是你啊,我可没看见你家王爷在你身边。” “就,就那一次而已!” 时至深夜,街上早已没了行人,各家各户都已经熄灯入眠了,只有更夫还提着灯笼,到处敲锣,准点报时。 萧烛年和尹郁欢早已换下了白日的锦衣华服,穿上了简单便行的暗色服饰。他们为了掩人耳目,避免被广陵官府的人发现,准备翻墙出去,偷偷潜进妇人家中问个明白。只是他们自站在墙下后,谁也不动,活像两个木雕人偶。 尹郁欢道,“你先跳。” 萧烛年反问,“为什么不是你先?” “我一个养在深闺的娇弱小姐,即便自小勤于锻炼,也不可能有王爷一样的武功身法,不如你带我上去,省得我拖你后腿。” “我一个久居深宫的文弱王爷,出行都有侍卫跟着,自己轻功也就勉勉强强,带人的话,把你摔了可就不好了。” 两人都很认可对方的实力,认为自己的老底大概已经被对方调查了个七七八八,只是谁也拿不出什么太实质的证据足以支撑他们摆着台面上公然叫嚣。但总也有些细枝末节的东西是他们无法调查清楚的,谁也不想在对方面前先暴露出自己仅剩的几张底牌,无论他是优势还是缺陷。 “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我们也不能干在这耗着啊。不如你叫齐安把人抓回来,我们可以找个僻静的角落在府里审。” “齐安于我可是寸步不离的。” “不妨事的,除了齐安,你不是还有三个暗卫,齐之、齐若、齐素,随便派两个人就好了。” 他的三个暗卫可从没在公开场合露过面,她连这都知道?“你要这么说,我看清水也蛮合适的,听说她武功也不弱,一个人搞定那妇人绰绰有余了。” 自罗微意加入浮生门后,她就没让清水回过门中,他这是多早就盯上她了。“我就一个人,你有四个人,你这话怎么说的出口的。” “不怕,我可以把齐若齐素借给你,让她们贴身保护你的安全。” 你是贴身监视我吧!尹郁欢这波的确“寡不敌众”,她说不过也不再废话。一脚踩在萧烛年的脚面,不待萧烛年反应,她纵身一跃,翻过高墙,平稳落地,一气呵成。 这边,萧烛年吃痛地弯下腰,一脸苦相,“尹郁欢,你谋杀亲夫啊。” 只听尹郁欢的声音从墙外悠悠传来,“诶呀,我是不是发力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你了,我就说我功夫不行了,都怪我自己偏要逞强。你没事吧,还能站起来么。” 萧烛年懒得理她,他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身形一闪便已出现在墙外。“还看什么,走吧。” 尹郁欢一面偷笑一面跟着萧烛年向着妇人家里而去。 妇人本还沉浸在丧女之痛中,久久不能入眠,听见窗外一阵稀稀疏疏的响动,便忍不住起身查看。 “嘘,别动!”尹郁欢一把捂住妇人的口鼻,以防她发出声音,吵醒周围的邻居。 妇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异变吓得够呛,直到她就着月光看清来人的真容,才渐渐稳定心神。 她本想向其行跪拜之礼,却被萧烛年抬手拦住,“那些虚礼就免了吧,现在就我们三个人,你把白天的事跟本王说清楚。” “王爷……” “别犹犹豫豫的,这儿没有宋漓的人,有什么冤情你就赶紧说,别再搞凶杀案件那一套,不然我们可不管了。”尹郁欢催促道。 “我说,我说。”妇人哽咽着开口,“其实……我女儿是上吊自杀的,但她是被人逼死的,被这些广陵的权贵和狗官逼死的,被那个叫明川的畜生活活逼死的!” “明川?你别着急,慢慢说。” “广陵的贪官权贵,就喜欢找一些年轻漂亮的女子寻欢作乐,他们嫌青楼舞坊的女人不干净,专抢一些良家女子欺辱玩弄,但凡生的有些姿色的,几乎都被他们糟蹋了一遍又一遍。这还不够,那个叫明川的畜生又向官府提议,联合他们干起了买卖婴孩的勾当,他们把那些玩腻了的女子关在一处,又找来一些精壮青年,迫使他们行那些腌臜之事,直到女子怀孕,诞下幼崽,他们再把这些所谓的优质孩童拿到隔壁城区贩卖,很多没有后代的达官贵族都愿意出高价购买幼童,他们就是靠这些黑心的生意谋取暴利。可怜我的小荷,他被那些畜生搞到伤了身子,丧失了生子能力,他们见她没了利用价值,才把她放了出来。我再看见她的时候,她甚至衣不蔽体,伤痕累累。她不忍屈辱,趁我不在家中偷偷悬梁自尽了。我也是逼不得已,听说王爷您要来广陵,只能斗胆求您为我主持公道了。” “丧心病狂啊。”尹郁欢由衷感叹。 “那你可知他们都把人关在哪里?”萧烛年问。 “不知道,小荷回来后一句话都没说,无论我问她什么她都没有反应,直到最后……” “你怎么不早把着些说出来。” “我怕宋漓,怕您……” “她怕你跟那些狗官同流合污,谁知道你可不可信。” 听妇人支支吾吾半天,尹郁欢好心帮她把话补全了。 萧烛年无语地看了她一眼: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他又问妇人道,“明川在广陵的地位很高么,他一个画师,为什么官府的人会听他的?” “他画师的身份只是对外的,那只是他游历江湖的一个称号罢了,听说他自小修炼邪功,在这以武学为尊的广陵,他明家就是地头蛇一般的存在。明家顶替了多年前郁家的身份,以武力镇压广陵各派,连官府都要俱他三分。宋漓等人为了稳固官位,就跟明家勾搭到了一处,从此,就有了那些丧尽天良的暴力行径,广陵也变成了一座暗无天日的鬼城。” 听到郁家的时候,尹郁欢的指节微微抽搐了一下。妇人的话,勾起了她一些幼年的记忆,她暗自低语,“明川,原来是那个十恶不赦的明家,我说这名字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 “你放心,本王是奉皇命来监察广陵,如若你说的情况属实,本王绝不会坐视不管。只是这罪行牵连甚广,也不能只听你一面之词,本王会亲自走访调查,待证据确凿,定会将他们全部绳之以法。未免打草惊蛇,你要切记,不可将今夜的事情传扬出去,你就当从没见过本王也从未跟本王说过这些话,记住了吗。” “记住了。民妇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最新评论: 第14章 拜访明川 ◎你们这买卖赚钱吗,一个孩子能值几亩地啊◎ 第二天 ,萧烛年和尹郁欢若无其事地前往明家,理由自然是为了太后的寿宴。 刚撩开车帘,尹郁欢的动作就突然顿住,她看着辉煌的明府大门,眼中充满了煞气。 萧烛年察觉到尹郁欢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对,“怎么了?” 尹郁欢原名郁欢,毫无疑问她便是当年广陵郁家的人,家主郁鸿风的亲生女儿。郁家被灭门那年,她才八岁,郁鸿风身陷四面楚歌的绝境,为了转移视线,他将女儿托付给了徒弟周晚襄,他带领族人拼死抵抗,周晚襄则带着郁欢和清水躲在井下,逃过一劫。没人知道那个鲜血淋漓的夜晚,她们都经历了什么,只是那夜过后,郁家被从江湖门派中彻底抹去。几年后,一个叫浮生门的杀手组织席卷而来,她们扎根瑜川,专做杀人的买卖,瑾国的都城瑜川也因此染上了一个叫“地狱之都”的名号,当地杀人案件频出,搞得民众人心惶惶。朝廷派通察院调查多年,主事的邢督换了一个又一个,却始终没有收获。 郁家的灭门惨案也终成了一个谜,没人知道酿此悲剧的真凶究竟是谁,也没人敢去调查跟真凶有关的一切。毕竟以郁家当年的武学与势力,有把握一击必胜的又怎可能是无名小卒呢? 尹郁欢望着眼前蓬勃的明家府宅,这是她郁家旧址。明家居然将府宅搬到了这里? 萧烛年见她长久不言,提议道,“不然你在外面等着,我一个人进去就好。” 尹郁欢将自己从远古的记忆中抽离,那股强烈的悲愤再次被尘封心底,“没事,我也很想进去看看呢。” 管家将二人迎到主厅,这一路奢靡的景象让尹郁欢寻不到郁家的半分影子。果然,一切都变了。 二人落座,明川才姗姗来迟。 “宁王殿下大驾光临,明某有失远迎。” 明川嘴上恭敬,心里却根本没把这狗屁三皇子放在眼里。 “大师客气了。本王这一趟也不过是为太后办事而已。听说您早年可是当过太后的老师呢,与本王而言那真算是长辈了。”萧烛年秉持着一贯谦逊有礼的作风,也不在乎明川对自己的态度是否欠妥。 尹郁欢只是在一旁瞧着,她抿了口茶,并没有插话的打算。 “王爷过誉了,不过要真论起辈分,我还真不一定比你高出几辈呢。” 看明川那趾高气昂的样子,尹郁欢真是忍不住想撕烂他的嘴,她暗道:还高出几辈,不知道的以为你是只千年老妖呢。 萧烛年和明川自然听不到尹郁欢心里在想什么。 “大师说的是。相信大师对本王此行的目的应该有所耳闻吧。” “听说了,是为太后寿宴嘛。” 尹郁欢嫌弃地放下盘中茶点,心想:他还会听说?他不是一直仰着头用鼻孔看人的么,差点让人以为他那双耳朵是用来闻味儿的呢。 “那不知大师可有空随本王进京参加太后寿宴,太后她老人家如果在寿辰当天看见您为她现场作画,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我封笔很多年了,不要以为你打着太后的旗号就可以对我发号施令,就算是皇上亲自来了,我也是考虑考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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