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哽咽,说道:“从那时起,我就下定决心, 无论何时都要尽最大能力保主子安全。您之前说把我当家人, 在我心里, 也早就把主子当成亲人了,哪有亲人还要分开的道理呢?” 江文如看着她, 轻笑道:“你这丫头, 平时没发现这般能说会道,叫我无可反驳。我也是嘴上说的轻松, 真要到那一天, 还不知能不能坦然面对。也罢, 只要是你自己选的, 心中不觉遗憾就好。” “相伴也好,遥祝也罢,只要知道这份牵绊的存在, 已是人生难得的幸事了。” 只是,这对她来说,太难了些,这份牵绊,她不敢轻易接受,也不敢随意交付,因为在这方面,她是个倔脾气死脑筋,认定这份牵绊一旦给出去,就收不回来了。 * “一品阁那是什么地方?那里面不少东西都直接送进宫里了,连咱们大都的名门贵家都得不了几件,哪能让这人搞批发似的,弄这么一堆!” 孙影轻“啧”一声,“这人倒真生了一张巧嘴,假的也能说的这般慷慨激昂,却只在这卖货,还是个卖赝品的,真是屈才了啊,有这能力干点什么不好,真是不上道。” “那人穿着打扮倒是寻常,只是这模样么,不像景国人,更不像轩国人,倒像是……” “南诏人。” 时渊接上了后半句,“他穿着的衣服颜色鲜亮,像是新做的,但你看他腰间挂的水囊年久磨损,一看就是带在身边用惯了的,上面装饰缠绕的封带,和南诏风格倒是一样。” 孙影点了点头:“还是主子观察仔细。” 时渊又道:“你去看看他卖的东西,有没有什么新鲜玩意。” 孙影会意的出了门。 客栈里的伙计见里面近乎都空了,也乐得清闲,趴在窗口看了会热闹便到后头去歇着了。 大堂里只剩两个人,坐立如常,对外面的热闹并不好奇。 其中一个悠闲地喝茶,对那喊声置若罔闻,指尖轻轻摩挲着红玉扳指。 时渊径直坐到容玢对面,自来熟般的自己倒了茶,笑问,“公子不出去看看吗,说不定有需要的东西。” “阁下不也没出去吗,不过也是,里面好些东西是轩国来的,阁下从小便见,自然不觉新奇,”容玢姿势不变,看着来人随意笑道,“我说的没错吧,轩国的……南平王殿下。” 时渊眉头一挑,心中微惊但面上不显,丝毫没有被揭穿的慌乱, “公子莫不是认错了人?” 容玢轻笑,“是吗?那就可惜了,如果你确是南平王的话,我们还有的可聊,如果不是的话,到也不必再浪费彼此的时间了。” 时渊沉默的看向他,脑中飞速地思索着,接着又听容玢说:“毕竟阁下也认出了我的身份,却不急着点破,玢心中思忖良久,以为阁下也是想要找个机会,想诚心相谈。” “玢公子啊……”时渊扯唇一笑,一副十分欣喜的样子:“果然百闻不如一见,现在的状况倒比我想的还要有趣几分,这次出行果然收获颇丰,不虚此行啊。” 这便算是间接承认了容玢的猜测,两人卸下了身份伪装,或者说不得不卸下伪装。 容玢道:“南平王好兴致,看来轩国境内已经满足不了殿下的志向了,竟有闲心来景国闲逛。” 时渊伸直腿向后一仰,微偏着头坦然笑道:“玢公子也名不虚传,那句‘一笔谋尽天下事,一剑可抵百万师’在轩国也是人人可诵啊,只是我并未见过你,你是如何认出我来的?” 他知道容玢的身份是因为景国下面不稳,他在景国的人也得到了些消息。这几天他也一直在观察对面这人,越发确定了他就是出现在那密信中的人。 可容玢又是如何知道他身份的,难道也派人暗中探查,还是轩国也有了不知底细的人?时渊猜测着,看向对面的眼光满是探究。 容玢扫了一眼他腰间的琥珀螭龙纹佩,那琥珀纯净无暇,在光下发出莹蓝的光。而后收回目光平静自如道:“猜的。” 时渊顺着目光看到腰佩,这蓝珀乃是域外供奉之物,珍贵至极,正值他打完胜仗得胜归来,又快到他生辰,父皇便赐予了他。 算到如今也过去好些年了,只怕轩国朝臣都不会记得这么细致清楚,而面前这人之一眼就认出了这物件,对这件事的了解可见一斑。 他眸光微沉,抬眼端详着面前从容不迫,神态自如的人,眼底满是试探。 但他说出口的话却满是笑意,“不想玢公子如此神通,竟连我轩国家事都了解得如此清楚,这般的细致洞察还是真让人心惊啊。” 容玢对他的打量恍若未闻,看着窗外盛极又衰,随风飘落的悬铃木叶朗声笑道: “彼此彼此,景国的草木盛衰不也牵动着南平王的心么?这将要衰败的残花枯叶只怕栽种者还不甚清楚,南平王却能先知先觉,实在令人佩服。” “没办法啊,我是爱花之人,早就听闻这里江水秀润,到了落叶之际更是让人如临仙境,一直想来亲眼见识一番。若此番来的是时候,说不定还能在这里看上一场壮廖凄美的……” 他说到这里脱了长腔,嘴角一勾看了眼身旁的剑,继续道:“绝景。” 容玢抬指拭过茶盏杯沿,笑道:“如此,玢拭目以待。” 言罢二人皆未再出声,天渐阴沉,几滴雨滴从天坠落砸到悬铃木叶上,其中几片不堪其负掉落下来落入泥中,黏在了泥水之间不过片刻便看不出原来样子,只是那抹极艳的红仍不失其色,在这残象里真有种凄丽之美。 转眼到了原定离开的日子,他们一行人提早做了准备,都整顿好准备离开。 天色阴沉,空气中混杂着泥土气息。 江文如提裙上了车,她探身进去的时候感觉有人似乎在往这边看,抬头望去只能看到客栈半闭的窗。 他们不能再在这里耽搁,江文如扫视四周一眼便进去了,闻清跟着在后面放下了帘子,与外面隔绝开来。 “主子,我们要跟着他们么?” 时渊透过木窗间隙看着前面一行人离去的背影,摩挲着手中的茶盏,刚才的玩世不恭,随性散漫荡然无存。 他漫不经心的说道:“还不急,早晚会再见的,我们先去另一个地方。” “主子说哪里?” 他的侧容凌厉,眸中是化不开的黑墨,他将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在手中的纸条放入早已凉透的茶里,那纸融在里面,上面的字迹混成一团墨,在茶水里蔓延。 半晌后方缓缓吐出一个地名, “丹溪。” * 萧司临一身常服打扮,信步迈进了醉仙楼,里面早安排了人提前候着,见到来人不敢多言,毕恭毕敬的带他上了楼。 因为路程不短,前面领路的姑娘平素遇到其他客人,还会适时的说点什么,可今日她却一个字都不敢说,只是眼观鼻观心的低着头走路。 倒不是她知道萧司临的身份,而是后边的人从进来脸上就一副冷冰冰的表情,让人一个字都不敢说,生怕哪个不留心得罪了人。 明明生得一副好面容,却让人不敢直视,和他一同走着,整个人陷入极强的压迫感之中,真是大气都不敢出。 “这就到了,贵人请进。” 终于到了地方,侍女替他开门见他进去,在关门后重重呼出一口气,整个人如蒙大赦。 里面三四个人见到来人连忙起身,弯腰拱手行礼,萧司临随意的摆了摆手,坐到里面的位置上,开口道: “诸位都坐吧,今日只是闲聚,不论朝事,自然不必这么拘束。” 站着的人听了这话才敢落座,其中一个见太子言语客气,姿态随意,出言笑道, “对对, 殿下说的是,不谈朝事只是闲聚,只是闲聚。说起来,太子殿下可见过这醉仙楼新来的一批姑娘,哎呀,那可真是各有各的风采,跳起舞来轻盈婀娜,舞态生风——” “李大人糊涂了不是,太子殿下心怀社稷终日操心国事,岂是那种沉溺女色之人?” 旁边的人一直注意着萧司临的神色,听到这话想起萧司临平素的做派,连忙出声打断道。 那位李大人猛地一顿,讪笑一下,应声称是。 “无妨,今日本就是来放松的,能得大人如此评价,想来这表演必是不俗,本宫今日有眼福了。” 萧司临倒是面色不改,他自然知道这些人私下什么做派,听到他的话也不觉意外,只是他虽看不上他们,现在却也不能轻易放弃任何拉拢的机会,于是轻笑回着。 说着,上来了六七个红衣纱裙的妙丽女子,萧司临漆黑的眸子浅浅扫了一下,骤然停在一处,本冷峻的面容象是染上了一层冰寒,眉宇间带着审视的意味,而他看的那个人低眉顺目,似乎并未看到这冷若冰霜的眼神。
第25章 丽人 他面上的笑不见底,轻声说道:“…… 萧司临盯了片刻后移开目光, 微微蹙着眉,垂下眸子浅抿了一口酒。 旁边有人顺着萧司临的目光看到那位身形窈窕的女子,眼中也有惊艳之色, “这位姑娘是新来的, 殿下不知, 她在这些人里模样最是突出, 只是来的时候尚短, 想来假以时日,定能名满燕京啊。” 那女子听了这话微一抬眸,眼神晶亮,眸中风流万千,那日在马车旁边,这女子并未看到萧司临的样子,所以并未认出。 “哦?是么。”萧司临嘴角似乎带着笑, 只是眼中毫无笑意, 反而带了几分危险的气息。 “名满燕京啊……” 几人一边赏舞一边闲聊, 一舞毕后,面上都染了几分醉意, 眼看时候不早, 便三三两两的告退离开了。 萧司临走出屋门,慢步向一处走去, 本来平稳的脚步突然一慢, 又继续向前走着, 前面迎面走来的红衣女子见到来人连忙附身问好。 “真是好手段, 前面还那般可怜模样,现在摇身一变,倒让人不敢认了, 看来这就是你为自己寻的路了。” 萧司临出声讽道,看向面前的的明艳面容。 她的面色比几日前好了不止一星半点,变化之大近乎让人认不出来,之前落魄之际尚能看出有几分姿色的样貌,此刻妆容服饰加持更加突出耀眼。 只是萧司临的目光里没有丝毫惊艳之色,反而带着几分不屑的厌恶和嘲讽。 那女子听着这话,反应过来这位便是那日救了自己的恩人,她连忙屈膝跪下,以头触地,不见丝毫犹豫。 “原来是恩人,小女那日被贵人救下,不想贵人竟是……竟是太子殿下。”她声音有些发颤,面上满是怯意。 “听到了啊,能混进醉仙楼,这心思果然够灵敏。” “奴婢不是有意偷听的,只是离开的时候听到旁边的人这样称呼,心里惊讶,这才明白殿下的身份,但奴婢不敢声张,并未向他人说起,还望贵人不要生气……”女子急声解释道。 萧司临冷冷看着她,并不作声,半晌后淡漠道:“你背后是什么人?想要往东宫里塞人,却选错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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