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卿笑着点头,道:“请便。” 君卿走在前头,文澜稍慢她一步,风迎着君卿吹来拂面而过,文澜能闻到君卿身上沉香缭绕而过,文澜一下子酒醒了,变得紧张起来。 君卿先开口,她道:“文公子去岁登科,现在又官至三品,也算是炙手可热,我看今日席间,不少好人家打听呢。” 其实君卿动了些别的心思,文澜是文家下一任顶梁柱,世家虽不过多干涉朝政,但是极有号召力,文澜又是进士出身,一路青云直上,若是能把文澜掌握在手中,便不愁今后拉拢科举人才。 集中的皇权,君卿不屑,但是民心所向,君卿求索。 文澜没想到君卿会问这些,有点慌乱,道:“澜一心扑在朝堂,无心情爱,更没有心思婚娶。” 君卿笑了笑,想起自己在陇宁看的那些戏文,戏文里的文公子像是木头刻出来的一般,只会公主与情爱,如今货真价实的文澜站在眼前,君卿竟觉得他有些可爱。 比戏文里的生动有趣极了。 君卿停下脚步,文澜走着神,慢了一步才停下,此时他与公主之间只剩一步距离,这样近,文澜能看到公主耳垂上小痣,伴着那颗南珠,精致优美。 不敢多看,文澜连忙低下头来躬身。 君卿看着他的头顶,道:“无心情爱,没有心思婚娶......若是本宫给你驸马之位,你可愿意?” “什,什么?” “我,我......” 文澜确实喜欢长策,她独自和亲远走,又能全身而退完成使命,文澜心中十分敬佩,公主生得极美,回想起自己去年在宫中惊鸿一瞥,当时心里闪过的一丝妄念此刻竟然成真...... 文澜欣喜若狂,却激动地说不出话,此时此刻,他自认与公主没什么交集,却得公主青眼,想来公主对自己有所图谋,但是那又怎样?他自信能对公主好。若是自己有价值能被公主选中,那也是万分荣幸。 不等他答话,君卿道:“不用急着答复,三天后大清寺,本宫会去祈福,你若是有意,可去一同上香,若是无意,那便不用来。” 不论成了与否,都算是互相给了脸面。 君卿说完便提裙离去,只留文澜一人在原地,他的酒彻底醒了,他看着君卿远去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待走远了,踏雪终于斟酌着开口,她道:“殿下,就这样选了文公子做驸马,会不会太草率?” 君卿摇头道:“在我的可选范围内,他已经是最好的人选。” “父皇忌惮实权驸马,朝中权臣武将之子定不可能配给我,剩下的歪瓜裂枣,不是满门子妾室等着驱散,就是资质平庸不堪重用。” “文澜虽任大理寺卿,但是主要还是办案,不会过多参预朝政,还能利用姻亲联络世家,皇上会同意的。” 踏雪犹豫了一会,道:“那若是文公子不肯......” 是有可能不肯的,做了驸马,今后就再无掌握实权的可能,且,里不能长留文府孝敬父母,外不能彰显男人地位,只能守着规矩伺候着公主。 “若是不肯,自然还有其他人选。” 君卿看着波澜不兴的湖面,心中道,总归不能选陆彻。 忽觉一阵寒意从脚底窜起,直达天灵,君卿不自觉哆嗦了一下,道:“倒春寒还是有些厉害,踏雪,你去给我拿件斗篷来。” 踏雪生怕公主着凉病了,自从陇宁回来,公主便不如从前气色好,一直娇养着,好不容易才有了起色,她急急跑去拿斗篷。 君卿不敢待在湖边,连忙走到假山旁躲风,这处迎春盛开,热闹非凡,别有一番天地,君卿被迎春吸引着往假山后走去。 没走几步,忽听见几声熟悉的脚步,不等君卿反应,陆彻已经贴近把她压在假山上。 两月未见,陆彻手掌更粗糙了些,虎口的薄茧磨得君卿手腕痛,他满脸阴郁,风雨欲来,眉头紧锁,深邃的目光死死盯着君卿。 战场的风如刀割,吹得他一幅凌厉面孔,不同于文澜的秀美,是野蛮生长,桀骜不驯的张扬。 “你要选文澜当驸马?” 难怪在陇宁日日要跑出去听戏文,那戏文里咿咿呀呀全是文澜和她的情爱缠绵,自己当初竟也为之感慨,真是可笑至极! 还骗自己说从来没有踏春游玩过,那么刚刚,春水畔,杨柳下,这二人又是在做什么? 骗子,什么都骗了他,又一走了之! 君卿先是被吓了一跳,又冷下脸来甩开他的手,从假山缓缓站直。 闻着熟悉的奇楠沉香,君卿又想起几个月前在陇宁暗无天日的那几天。 她道:“休要放肆!” “陆将军凯旋却不先进宫面圣,是嫌活的太长了吗?” 手持兵符,统领西北军,得胜归来不先进宫觐见,却在公主府里乱晃,若是被谏官知道了,再加上皇帝那多疑的性子,陆彻恐怕死无葬身之地。 而她自己,也要被怀疑。 陆彻冷笑,不再碰她,却仍离她很近,他看着那张日思夜想,思念到疯狂的脸,道:“你若是嫁给文澜,那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第28章 神像后 她愤怒呵斥:“陆彻你!快放开…… 君卿闻言冷笑道:“陆将军, 你当初不过是把我当个玩物豢养在府中,如今却说出这种话,你不觉得可笑吗?” 陆彻没想到她会这样想, 有一丝慌乱, 解释道:“清清,我从未想过......” 君卿呵斥道:“我不叫清清!先前种种, 我早就忘了, 你是真心也好, 假意也罢, 本宫不与你追究。” 陆彻冷冷道:“你竟如此绝情?” 君卿道:“今后你若是再敢死缠烂打, 小心你的脑袋!” 陆彻道:“好啊, 我倒是要看看, 你是否当真舍得杀我。” 君卿冷笑一声, 阴阳怪气道:“怎么不舍得?是不舍得你对我的强逼还是不舍得你对我的圈禁?” 陆彻彻底被激怒,他大声解释道:“我从未想过伤害你!你究竟怎样才能信我?” 君卿道:“我永远不可能信你。” 陆彻还要解释, 君卿却已经不耐烦,她转身走出假山, 陆彻不能在外人面前露脸,没法追出来,只在她身后急切喊道:“那你再给我个机会!” 君卿停住脚步, 回过头来。 陆彻以为她被自己说动, 心中高兴极了,继续说道:“我们重新开始,先前是我错了, 我莽撞,冲动,多疑, 伤了你的心。但是今后,我定然不会了!” 却没想到君卿只是冷笑,她字字诛心道:“陆彻,你还不知道吗?我喜欢的是文澜那种清风霁月的文人,你这辈子也没法变成那样。” “而且。” “我从未对你动心,何来伤心?” 陆彻被她这句话说得哑口无言,片刻后道:“之前数十天,你从来没喜欢过我吗?” 君卿道:“如果没记错的话,你之前也问过我这个问题,那时候我说我爱你,你说我虚情假意。陆彻,没错,自始至终,我根本没爱过你,之前与你纠缠,确实是我虚情假意,这点你明明看得明白,何苦来问我?” 陆彻不可置信,道:“就算我没伤害你,就算我不疑心过不莽撞过,你也不曾爱过?” 君卿答得坚决,“自然。” 陆彻摇了摇头,似是自嘲一笑,他道:“好......好。” 君卿见他终于不纠缠自己,忙往外走,正好踏雪捧着斗篷找了来,见公主袖子乱了,头发也有些凌乱,忙道:“这风也太大了,殿下,披上斗篷,我们赶紧回去吧!” 君卿点了点头道:“回去,快些走。” 正往回走着,见竹喧急急忙忙找了过来,一看见君卿,她连忙拉着君卿看了又看。 她道:“殿下,我,我刚才在门外看见将军了!” 君卿点了点头道:“我知道。” 踏雪与竹喧皆愣住,惊呼道:“您知道?!” ...... 终于到了晚间,热闹了一整日的公主府安静下来,君淮仍像往日那样留在公主府吃饭,白止也来了。 三人坐在一起,君卿说了自己有意选文澜做驸马的想法。 君淮咳嗽了好一会,喝了两杯茶才平静下来,道:“阿卿,你可想好了?” 君卿道:“皇兄,我想好了。” 白止道:“文公子还不错,他倒是好福气。”就是不知道陆彻怎么想的。 一想到陆彻吃瘪,白止竟然有些想笑,陆彻这人从小瞧不上身子骨娇弱的,长大了却被公主迷得晕头转向,他从小还看不上那些酸溜溜戏文,如今估计要大受情伤。 君淮道:“文澜确实各方面都还可以,只是......阿卿,会不会太快了些。” 君卿摇摇头,她道:“既然选好了,就没必要再犹豫,我已经知会他,三天后便会有答复,若是他愿意做驸马,皇兄,还请你到时候为我们证婚。” 君淮笑道:“那是自然。”心里却有些忐忑,文澜应该没理由拒绝公主,但是今日收到密报,陆彻也回京了...... 他仍觉得自家妹妹与文公子这门婚事,还有些劫难。 这时白止开了口,她道:“听说乌颌平定了,陆彻已经班师回朝,想来明天就面圣了。” 虽然心里无情嘲笑了一会陆彻,但是她还是想着帮他争取一二。 君卿面无表情,点点头道:“不愧是云麾将军。” “对了阿止,白老将军的腿疾可有好一些?我近来派人去西南请的神医明日抵京,还是让他给白老将军重新看看吧。” “好,啊好。”白止点头答应,抬头看看君淮,见他浅笑着冲她摇摇头,知道不好再提陆彻,便低头吃饭。 君淮暗道,不知陆彻这人怎么得罪自己妹妹了,竟让他如此厌恶,既然如此,还是希望文家公子早些决定,让这俩人的婚事尽早定下来吧。 三人无话,吃了饭又下棋,君卿与白止对弈,君淮站在白止身后偶尔出言指导。 君卿的棋是君淮教的,被他一点拨,君卿自然下不过白止,气得道:“踏雪,来把这琉璃灯擦擦,这么暗,下棋都看不清了!” 知道她耍小性子,君淮只笑,看着踏雪急忙跑来擦灯,白止打趣君卿道:“殿下,不如明日我把府上那站七彩三层宝灯带来,免得您下棋输了还抵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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