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玲珑听出了母后的意思,若以后不和大可一拍两散各生欢喜。 她重展笑颜,领着暮雪从偏殿离去,去后花园寻人。 师修明郁闷得坐在水池旁的草地上,捡石子打水漂,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便知晓,阮玲珑来寻自己算账了。 阮玲珑坐在一旁的矮石上,背倚假山,她将钱袋中的碎银取出,一个一个丢入池中,师修明瞧见如鲠在喉。 “师修明,当日你答应好好的,信誓旦旦说要为我上刀山下火海,银钱我都托人送你府上了,如今倒好,我是人财两空。” 师修明挠了挠头,“当时你也瞧见了,我若不将绣球给那个什么状元郎,陛下便要生吞活剥我了,再说了……就算我成了驸马,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 前有陛下,后有爹娘,中间还有一个凶巴巴的阮玲珑。 “以往你我二人闯祸,一起挨板子的交情也不过如此。”她抓了一把碎银丢入湖中。 师修明讨好得坐在她的身侧,分析的头头是道。 “温千楼知识渊博相貌出众,放眼望去整个皇城之中,你掰手指头数,也寻不出他这种画里走出的谪仙人物,如今我可听说了,打听他婚配的官家小姐不少。” 阮玲珑双手抱臂,没好气道:“如此说来,我还得谢谢你?” 师修明摆摆手,“嗨!玲珑如此便太过客气了,咱们两个从小青梅竹马,谢不必再提。” 他拿着那五百两办事不利,一时有些心虚。 “温千楼是个博学多才的才子不假,但方才我从未见过他露出笑颜,怕是个书呆子,瞧见他,我便想起了上了年纪的太傅,你也知晓我不爱读书。” 阮玲珑长叹道:“若与他过一生,我怕是要闷出心病了。” 阮玲珑陷入了纠结,虽然他的容貌是叫人有些心动,但以后不能出去吃喝玩乐,便觉这婚事不成也罢。 “玲珑,事情你得往好处想。” 阮玲珑心烦意乱得捂住耳朵。 “师修明,你若再替他说好话,我便拔了你的舌头。” 师修明背过身捂住了嘴:阮玲珑,这么恶毒的事都想的出来。 阮玲珑向他伸出手来,“把银钱还我,此事我便不再追究了。” 一只冰凉修长的手搭在了她柔软的掌心上,阮玲珑有些不耐烦。 “我要你还我银钱,你给我手做……什么……” 她的视线顺着红色官袍缓缓向上移去,温千楼带着谦和笑意的俊颜近在咫尺。 温千楼眉眼微弯,人若天上明月,皎洁出尘,映入她的心扉。 他顺势与她十指相扣,阮玲珑呆若木鸡。 师修明询问道:“玲珑,你说什么?” 他回头见二人执手相握,便又捂住了眼,“我走,我走便是。” “等等。”温千楼唤住了他。 “温……温兄还有何事指教?” 温千楼拿出藏在身后的绣球晃了晃。 “方才你与玲珑的话我一字不落听得清清楚楚,五百两回头送到温府,我得勤俭节约为迎娶帝姬做打算,也多谢师公子将绣球抛给我,我才得以与玲珑结下姻缘。” 阮玲珑瞧着师修明神情微妙,挣扎着起身,“师修明你好大的胆子,敢情你来坑我的银钱了。” 温千楼眼中的狡黠一闪而过,在大邺有乐嘉帝姬这样有趣的人相伴,以后也不会那么无趣了。 “温千楼,你可别胡说!”师修明连滚带爬走上石子路,此事断然不能被陛下知晓,“银钱回头我立马送府上。” “那是我的银钱!” 阮玲珑正要训斥温千楼,他已先一步松开了她的手,退到一步之外,“温千楼,此乃父皇赐婚,你莫要误会我心悦你。” 他拱手一礼,已与方才行径大不相同,“乐嘉帝姬资质平平,若以后嫁我,算你高攀了。” “什么?我高攀你?” 温千楼一生夙愿便是手握重权身居高位,如今忽然被赐婚,实属意外。 他也没想到陛下会将乐嘉帝姬许给自己,“若帝姬能主动退婚,你我也能早些一拍两散。” 阮玲珑天生反骨,他既如此看不起自己,她越要温千楼向自己低头。 “温千楼,你既如此高看自己,那我便要与你来个赌约。” 他负手将绣球抓在身后,顿时来了兴致,微微俯身看向娇小的阮玲珑。 “赌什么?” “一年为期,我赌你定会心悦我。” 温千楼闻言一笑,男女情|爱于他而言可有可无,功名利禄才是他毕生所追之志。 “温某奉劝乐嘉帝姬一句,莫要伤己。” 他将绣球从身后抛起,稳稳接在怀中,轻笑离去。 第004章 庙会许个愿 阮玲珑回到自己的福满殿,眉头微皱躺在桂花树下的摇椅,盯着天上皎洁的圆月若有所思。 暮雪从制造坊寻来几盏孔明灯,兴冲冲道:“帝姬,您该许愿了!” 阮玲珑整个人瘫在摇椅上,懒散得撩起眼皮看了一眼兴奋不已的暮雪,中秋夜她们都会放孔明灯,这么些年了,她怎么就不腻呢? 阮玲珑长叹道:“暮雪,你帝姬我啊!有心事。” 去拿笔墨的暮雪已折返回来,蹲在帝姬的身旁用手撑着下巴,担忧道:“那暮雪可能为帝姬排忧解难?” 阮玲珑摇了摇头,她看着天上的明月打气精神来,“暂时无解,不过我信事在人为,笔墨伺候,咱们许愿去。” 孔明灯承着心愿缓缓而起,暮雪已在旁闭眼合掌默念着心愿。 阮玲珑正寻思着,她那五六个心愿会实现吗? 果不其然,一只孔明灯不堪重负熄了火从高空落下。 她拿起来一瞧,掉下来的竟是“另择佳偶,再觅良人”的心愿,难不成自己未来的驸马真的会是温千楼? 人不可貌相,温千楼在花园之举,与温润如玉的君子沾不上半点关系,她一时竟猜不准他到底是何性子。 暮雪询问道:“帝姬,孔明灯您可还要再放一次?” 阮玲珑将其塞入暮雪的怀中,千叮咛万嘱咐。 “不必了,一会儿你避开人去小灶厨房把它给烧了,省得回头再让某个有心之人送到太后手里。” 阮玲珑与某些兄长不和,有时她前脚刚爬上福满殿外的墙头,后脚管教嬷嬷便能闻声而来。 皇后先罚她读《礼记》,太后后罚她去佛堂抄经文,天不亮便要去给二位长辈清安。 陛下都不必亲自说教,如此一连折腾几日,阮玲珑那段时间看墙都觉着头大如牛。 阮玲珑知晓太后极为看好自己与新科状元的婚事,若孔明灯送到太后那里,她跪坐抄经,膝盖怕是要跪出茧子来。 暮雪屈膝一礼,“是,帝姬放心,暮雪定会将它处理得干干净净。” 阮玲珑躺在在柔软的榻上,辗转反侧满脑子都是温千楼,暮雪与其他宫女盖灭殿内灯盏都不知晓。 温柔的月色透过窗棂倾撒而入,榻旁桌上的灯盏火苗微微晃动,她缓缓合上眼。 偷梁换柱拿得孔明灯之人,正坐在自家院外赏月对影成双,他低头瞧着那八个大字嘴角微勾,仰头又饮下一杯浊酒。 “乐嘉帝姬还真是有趣,就这么急着要甩掉我?”温千楼偏不她如意。 在榻上睡得正香之人,尚不知晓,孔明灯正是那位新科状元差人打下来的。 天还未亮,阮玲珑从梦中惊醒,定然是昨夜胡思乱想,才梦见与温千楼成婚了。 感觉胸口沉甸甸的,她养在庭院里的大橘子,正趴在胸口前缩成一团打呼噜,她用指尖戳了一下它的鼻子,“定然是你这个小东西,让我做噩梦了。” 暮雪听到屋内动静,便赶忙进来侍奉帝姬洗漱。 阮玲珑瞧着镜中的自己有些不解,“暮雪,今日为何忽然换了发饰?” 暮雪取出妃红色的雪纱齐胸长裙,兴奋道:“回帝姬的话,天未亮时,太后便差人送来一对玉佩,特意叮嘱,要您去姻缘庙许愿祈福……” “真的?”阮玲珑笑颜如花,已在琢磨去哪几家铺子买玩耍器物了。 暮雪用篦子一下一下梳着她的青丝,又挑了一支精致的桃花簪插入她的发间,“帝姬,今日陪您前去的还有……温大人。” “什么?他也去?”阮玲珑瞧着托盘里的羊脂玉佩闷闷不乐,皇祖母是变着法子撮合她和温千楼,“要不我今日不出宫了。” “帝姬,太后还说了,若您今日不去,往后半年卯时过半给太后请安,上午佛堂抄经文,下午跟着皇后娘娘学做女工。” 阮玲珑咬咬牙,“我去还不成!” 温千楼在宫门前望眼欲穿,千盼万盼才将乐嘉帝姬给等来。 温千楼一身黑灰圆*领长袍,负手立于太阳之下,面带温柔浅笑,十分惹眼。 “玲珑,请上……” 他伸出手臂正要去扶阮玲珑上马车,掌心被人重重拍了一下,留下一块玉佩,回过头时她已低头钻入马车。 温千楼瞧见她腰间的玉佩,欣喜道:“这是玲珑送给我的定情之物?” “温大人可莫要自作多情,此乃太后赏赐之物,我是奉命所佩,算不得我的心意。” 马车帘子落下那一刻,阮玲珑猛然与他拉开一人的距离,温千楼亦将身旁的软垫垫在了后背,懒散得眯起了眼,“如此甚好,省得乐嘉帝姬对我情根深种无法自拔。” “呵!痴人做梦。” 阮玲珑不屑与他斗嘴,随手撩开窗上的竹帘望向外面的景色,二人缄默不语,马车一路晃悠到了姻缘庙前。 随行前来的还有太后身边的嬷嬷,一定要亲眼看二人拜了月老才成。 阮玲珑瞧着门口进出成双成对的鸳鸯,暗暗叹了一口气。 嬷嬷见帝姬迟迟不动身,恭敬笑道:“小姐,老夫人可是说了,若不好好拜月老求姻缘,您只好日日去请安了。” “我拜!拜还不成嘛!”她看向对面的温千楼,他含情脉脉正盯着自己。 你可真能装模作样。 阮玲珑后背发凉,冲进姻缘庙跪在蒲团上。 她祈求道:月老在上,信女阮玲珑祈求此生能觅得良人,但莫要将我的姻缘线与眼前人绑在一起,还望月老保佑。 阮玲珑睁眼偷看他一眼,温千楼正闭眼虔诚得摇晃着竹筒,一枚签子应声落地。 解签人拿着签子眉头微皱,还是笑着道:“此乃中上签,婚事可成,但此段姻缘不可强求,应顺对方心意而为,否则情路必定坎坷万分。” 嬷嬷听闻终于放下心来,如此便能回宫给太后交差了。 温千楼微微颔首,“多谢道长解惑,我谨记在心。” 他出门去拿写名的红牌时,老天似是听到了阮玲珑的心声,温千楼当即被路上凸起的石子绊了一下,摔伤了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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