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为什么,为什么余姐姐不一不做二不休把他杀了,或是将他与谢氏一同关押。 为什么,余姐姐偏偏留他在栖凤殿,还要日日去看他! 兰子衿话里莫名多了底气,他看向目光沉沉的钟楚泠,一字一顿道:“余姐姐,你恨他更甚于恨我,为什么不把他像我一样赶得离你远远的?” 钟楚泠动了动凝滞的眼珠,缓缓笑开,讥讽道:“你也配和他比。” 她没有直白地同他说,她留谢安执下来是为了折辱,这下场远比赶出宫更为惨烈。 就当是为了让兰子衿死心,她这样想。 谢安执在她心里,绝对不是最为特殊的那一个。 闹剧以百合打昏兰子衿作结,她跪在地上代替弟弟请求钟楚泠的原谅,钟楚泠也只是疲惫地摆了摆手,踏入寝殿中,而后亲自合上了门。 就像合上自己的心门。 她突然想到那一天,谢安执满目沉霭,苦笑着说道:“所以,你也觉得我不会做这些事,可你偏偏因为这些事而怨我恨我。” 该怎么说呢? 当初他骗她出宫是事实,着人拐走她也是事实,同小谢大人说他已经把她处理掉了依旧是事实。可她回来后苦心蛰伏这么多年,到处搜集谢氏罪证,始终查不到有关谢安执的一丝痕迹。 这不能证明谢安执的无辜,但至少动摇了她对谢安执的恨。 直到那一天,谢安执主动将她已经搜集的差不多的谢家罪证交给她,无言告知她一个事实。 他或许没有参与,但他一直都是一个冷漠的旁观者。 他一点都不无辜。 可在她知道这件事之前,对谢安执又是什么态度呢? 她突然想通了。 她的确怨他恨他,将自己命运的所有苦难尽数系到了他的身上。所以当他亲自为她做糖人的时候,她想到了小时候不谙世事的她,被拐的那一刻还天真地以为是自己贪吃害了谢安执。久远的记忆被再度加固,她才厌恶到一口也吃不了。 由此种种,不过是因为,她本来就得不到什么爱,如果不恨着什么做支撑的话,她就根本活不下去。 …… 晚上谢安执乖乖用着晚膳,青萝算了算他吃进肚子里的东西挺多,暗道比他清醒时的生活习惯要健康不少。 但青萝不知道,谢安执今天就吃了一张葱油饼,回来时过了饭点,怕要吃的惹人烦,这才一直忍着饥饿熬到了晚上。 钟楚泠来时,谢安执正举着碗,眼巴巴地要青萝再给他盛一碗甜粥。 青萝内心叹气,心想平日就不见凤君喜欢吃甜,莫不是因为心智变小了,所以口味也跟小孩子一样了? 只是还没等青萝接过碗,谢安执就像见了狗的猫一样缩回了手,圆眼心虚地下瞟,一副“我吃的不多你不要欺负我”的样子。 他下意识回头,连忙对钟楚泠行礼。 钟楚泠抬步上前,将手里的大婚诏书丢到谢安执怀里,一边拿过他拽着的碗,一边让青萝出去。 谢安执“哇”地一声叫出来,连忙道:“我不吃了,你别让他走。” “如果他不走的话,你明天就没有东西吃。”钟楚泠不咸不淡地威胁他,而后顺势坐下,顺手拈了块糕点吃。 谢安执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委委屈屈扁扁嘴,手里抱着大婚诏书,没有看的意思。 “不是想要看吗?”钟楚泠嚼着嘴里的点心,挑眉道,“给你了,你瞧瞧我们两个是不是夫妻。” “这和其他人的婚书不一样……”谢安执嘀咕道。 “怎么,你还见过别人的婚书?”钟楚泠淡淡瞥了他一眼,如是道。 谢安执犹豫了一下,点点头,空出手比划出小小方方的形状,说道:“父亲给我看过他和母亲的婚书,比这个要小多了。” “朕说过,朕是皇帝,若朕的婚书和别人一样,那朕这个皇帝还要不要面子啦?” “可你要真的是皇帝,为什么会看中我这个小孩子呢?”谢安执呐呐道。 “朕说了,朕是畜生。你若是还饿着,便继续吃,不要再叽叽喳喳惹人烦闷。” 谢安执小声惊呼道:“真的可以再吃吗?” “为什么不可以?”钟楚泠不耐地蹙眉道。 “因为,因为家里的侍女姐姐说,男孩子不可以吃太多的。”谢安执抬起眼皮小心地看了她一眼,伸出小勺子搅盛着甜汤的汤盅,清脆的瓷器碰撞声跃入钟楚泠耳中,她后知后觉松开了手里的碗,被谢安执亮着眼睛拿了回去。 看他欢天喜地自己盛了甜汤小口小口地喝,稚气的动作与表情配上一张成年人的脸,疯态尽显,若是流落民间,怕是过路人看见了都要躲远一点。 从握瑾怀瑜的世家公子,到人人唾弃的失心疯汉,似乎仅仅只是一个晚上的时间。 钟楚泠突然觉得心脏很疼,这种感觉很难描述,像是被人狠狠地攥入掌心,不断地缩紧,没有一丝喘息的余地。 “谢安执,朕说真的,也是最后一次。如果你是装的,现在恢复正常,朕日后绝对不欺辱你强迫你。” 她眨回眼底湿润,轻声道:“朕不会毁了你,不要自己毁了自己。” ---- (瘫成软泥)(低声呢喃)很久没有评论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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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爬树 谢安执埋头喝着甜汤,似乎并没有意识到钟楚泠的话全是对着他说的。他喝完眼前这一碗,觉得不够饱,又小心翼翼拿起筷子伸向了菜,像只偷油的小老鼠。 她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说道:“算了。” 她起身向寝殿内走去,谢安执等她走了,欢天喜地吃起了菜,将肚子填得饱饱的,以应对明日的折腾。 然而当他摸着肚子准备回去睡觉,才发现半倚在床上慢条斯理抚着书页的钟楚泠。 他先是被吓得后退半步,又在原地开始犹豫要不要走。 “你若是真乖,便知道现在该干什么。”钟楚泠反扣书在胸前,平静地看着他。 “我乖我乖,你不要凶我。”谢安执忙不迭蹬掉鞋子爬上了床,缩在离钟楚泠最远的一边,背对着她躺了下来。 “靠近些。” 谢安执闻言,不情愿地往后蹭蹭。 “再近些。” 他呜咽一声,又往后挪了挪。 “朕耐心有限。” 谢安执扁嘴欲哭,转过身视死如归地扑到了她身边,将头埋得低低的,手脚也不自然蜷缩起来。 然而任是他如何缩小自己的身躯以达到减小存在感的目的,他这八尺的身量也不允许他这么做。 看着他这么大一只可怜兮兮缩在她身边,钟楚泠又好气又好笑,背过身子躺了下去,摸索着用被子盖住了自己。 似乎是觉得她不会为难自己,谢安执慢慢地舒展了身躯钻进被子里,而后窝在她身边,连呼吸都静悄悄的。 钟楚泠心里愈发烦躁,一夜无眠。第二日顶着巨大的黑眼圈爬起来,却偏偏见他在一旁睡得香甜。 青萝进来服侍她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问昨日太医前来诊治的情况。 青萝如实答道:“太医说凤君或许是所受刺激过大,为了逃避眼下不堪承受的现状,才变成如今这般不谙世事的模样。” 钟楚泠整理自己袖子的手一顿,抬睫问道:“和给他喂的药有没有关系?” 青萝一愣,坦诚说道:“奴不知。” 自钟楚泠收集好罪证准备对谢家下手之时,她便让青萝在谢安执日常饮食里下了明叔给她的药。 那药听说对精神损害极大,容易让人思维变得迟缓,易于控制。给谢安执下药,也是出于防止他搅乱计划的目的而行的下下策。自谢安执疯癫时,她就令青萝把药停了。 当初下药时,她所能预想最严重的后果,便是他谁都不记得,变得对任何事物都迟缓,却没想到最终他会变成这样。 她从鼻腔逸出叹息,吩咐青萝有什么事由着他,别让他又哭又嚎难看得紧,而后便离开了栖凤殿。 …… 谢家出事,虽还未全部定罪,但朝野上与谢家不对付的人就已经开始落井下石了。 其中最多的进谏,便是要钟楚泠废了谢安执这凤君之位。 钟楚泠似笑非笑扫视众臣,开口道:“众卿以为,谢氏子之后,凤君还有何人选?” 话音刚落,垂着头的文武百官里,苏御史的背脊微微挺直了不少。 梁氏子确实聪慧贤淑,但梁家舞弊一事令陛下心有龃龉,陛下定然不会选他。 而徐家那孩子她见过,宅斗有余,但那脑子放后宫就不是凤仪天下的料。 剩了个满氏子和乡野村夫兰子衿,更是没得比。 若是陛下近来没有选侍的意思,那后宫零星几个男人,不就她儿子是最合适人选吗? 她激动得浑身发颤,脸上都快绷不住笑了。 老天爷,她挑挑拣拣这么多皇女,终于达成了夙愿。 钟楚泠居高临下看着苏御史反应,明面平静,心底不知有多讥讽。 这苏御史可一点都不像刚死了儿子的样子,满脸都是另一个儿子带来的喜气,好像自那日苏渊渟被卷进各方势力算计中,他便不归苏家管了一样。 可怜可悲。 可再讥讽又怎样,如苏御史所想,苏渊清在她眼里,也是最好的选择。 她在朝堂没明说凤君之位的去留,但百官都看清了她的态度,想来下一个凤君定是苏家公子无疑了。 下了朝后,钟楚泠直奔苏渊清所在的鸣鸾宫。 自苏渊渟死后,苏渊清回宫,除却路上偶然碰见,他们再也没见过面。钟楚泠不来寻他,他也不去找钟楚泠。一个出于愧疚,一个出于悲恸。 今日,苏渊清似乎早有预感,钟楚泠来时,正见他穿着郑重,候在正殿等她。 她走上前,斟酌开口,苏渊清却行过礼后径自说道:“陛下,许久未见,寝食可安?” 如此寒暄,倒是让钟楚泠莫名舒了口气,卸掉心底绷紧的弦,轻声道:“朕很好,只是你不太好,瘦了许多。” “不瞒陛下,自臣弟去后,臣侍寝食不安,已经许久没能做个好梦了。” 钟楚泠眸色暗了暗,低声道:“抱歉。” 苏渊清含笑摇头,说道:“臣侍不是在想阿渟之死,只是在想……臣侍似乎从来都不懂阿渟想要什么。” 钟楚泠闻言抬起眼睫,疑惑地看向他。 “阿渟熟知臣侍喜好山水、喜爱玉饰。但臣侍却不曾想过,阿渟是喜欢在家多一点,还是喜欢在外多一点,金银玉饰,他又喜欢哪一样……比起同龄人,阿渟过于懂事,从不将喜爱宣之于口,以至于与阿渟做兄弟这么多年,臣侍总是理所应当忽略了阿渟的感受,听从家中安排替阿渟入宫时,也没有问一句,阿渟,你愿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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