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请蘅芜过来。” 蘅芜被小丫头带过来,见金丝虎浑身湿漉漉不停吐着白沫,吓得脸色惨白呜一声哭了出来。 “阿姐,阿姐,你快来看看金丝虎。” 蘅芜把金丝虎抱在怀中,疯了一样朝着主院跑去。 这几年小姐未曾被守寡的日子折磨疯魔,多是因为有金丝虎在一旁陪着。小家伙极通人性又惯会哄人开心,若不是它,这几年大家困在拢香斋,早就受不住了。 小姐虽然未曾说过,但却是拿金丝虎当亲生子一样看待,若它没了,还不知小姐要如何伤心。 蘅芜一路哭着喊宋挽,宋挽从她手中接过金丝虎的时候,小家伙已经开始抽搐。 “怎么回事。” “大爷说是吃了什么药物,已经寻府上大夫来了。” 宋挽抱着还在不停口吐白沫的金丝虎,恐慌得浑身颤抖起来。江行简进屋的时候,忍不住伸手扶了她一把。 那摇摇欲坠的模样实在令人心疼。 “对不住,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不过是想要……” “送客。” 宋挽呵斥一声,林葭玥便被蘅芷推了出去。 江行简见状微微蹙眉,却在看见宋挽那双殷红眸子的时候,将话咽了回去。 往日胖乎乎威风凛凛的金丝虎,如今浑身湿透,万分狼狈的躺在宋挽怀中,小东西的一双腿已经僵硬,唯独又大又圆的一双橘色猫眼还在眨着。它张着口呼气,吸气却是愈发困难。 宋挽忍不住抱紧了它,眼泪一串串滴落在它身上。 “喵呜……” 气弱的叫声喊得宋挽心都疼了,她忙把脸颊贴在金丝虎的小脸上,柔声安慰着:“小虎不怕,娘亲在呢。” 小猫努力伸出自己的小爪子,想要触碰宋挽的脸,只是还不等抬起,便不停抽搐起来。 猫儿眼中也开始落泪,水盈盈的大眼睛望着宋挽,好像有什么话要说却来不及一般。 “小姐,府医来了,让府医看看。” 香草拖着府医侯在院外,这时候也顾不得男女大防,直喊着看门的婆子让她通传。哪知她未等到自家小姐,却是将蘅芷等了出来。 “请老先生回吧,金丝虎它……” 蘅芷微微哽咽却是不敢落泪。
第10章 贱妾 院子里的丫鬟都别过头去,唯有林葭玥哭着道:“我不知道会这样的,我真不知道会这样。” 香草狠狠瞪她一眼,三两步回了屋子。 屋中宋挽还抱着金丝虎不松手,蘅芜红着眼站在一边,并不敢开口劝。 “小姐……” 蘅芷抱来一个楠木匣子,里头放着宋挽亲手缝制的小褥子布铃铛等物什,每一件的边角处都有金丝虎三个绣字。 江行简见一屋子丫鬟,小姐小姐的喊着,心中虽有不快却也不好表态。 他也并非想象不到宋挽这六年过的是什么日子。 女子豆蔻至二九之年,本是最该享受父兄呵护,夫君疼爱的年纪,她却孤寂守寡,空守着一个畜生伴在身边,也当真有些难为她。 “你莫伤心,待回头我去寻只一模一样的给你。” 江行简不说这话还好,这话刚一出口,宋挽便忍不住扭过头去,再不看他一眼。 许久后,她抱着已经僵硬变冷的尸身语带哽咽:“送大爷出去。” 被下了逐客令,江行简不得不站起身,走至雕窗前,他正好瞧见林葭玥也坐在外头捂脸痛哭。 江行简停下脚步,低声道:“葭玥并非有意,我问过那送药的小丫头,是她误解了葭玥的意思,去马厩要了为马驱虫的药剂……” “大爷忙了一日,回绣烟阁歇着吧。” 蘅芷站在他面前,遮挡了江行简的全部视线。 江行简挑眉,可见满屋子的姑娘都红着眼,只能强迫自己压下心头火气。 他离开后,宋挽才在香草的安慰下将金丝虎放进楠木匣子里。 “小姐,您莫哭了。” 赵嬷嬷也红着眼,开口却道:“姑爷归来乃是大喜,您万不可于人前落泪。轻则落个不知轻重的名声,重则怕得担晦气二字。若传到老太太夫人耳中,便更不好了。” “知道的说小姐仁善,不知道的兴许要编排些您不喜大爷归府的话头来。” “嬷嬷让小姐一人歇歇吧,你们都同我一起。” 蘅芷招呼屋中人退出了卧房,在无人之处,宋挽才可痛快落泪。 她将为金丝虎写的超度经文和诔文,以及小家伙的玩具,厨房刚烘的鱼干一同装进匣子,又将自己前些日子缝了却未完成的小褂子一一放入其中。 直到天色黑了下去,赵嬷嬷再三催膳她才将匣子扣好,吩咐蘅芷将金丝虎埋在她窗下的花坛里。 宋挽半倚在窗前,木然看着姐妹二人将土填上。 抬眼再见余下的十一个木雕,她随手抓了三个丢出窗外。 第二日宋挽早早等在了院门口,江行简见她神色如常,只眼皮微微泛红,不由暗叹不愧是宋府教养出的姑娘。 “夫君先请。” 宋挽福身请江行简先行,快到福鹤堂时,她忽然道:“前些日子夫君说想要林姑娘多学学规矩,此话可是真心?” “自然。” 林葭玥不知礼数闹出这么多难堪,便是他也觉着实不体面了些。 “挽儿知晓了。” 宋挽陪着江行简进到福鹤堂,二人给江老夫人同江母请安过后,江老夫人先提起了金丝虎:“实在是造孽……可惜那小东西了,只是去便去了,许你们只有这几年的缘分,挽儿切记莫太过伤心,仔细身子要紧。” “祖母说得是,挽儿知晓的。” 江母闻言颇为愤慨:“可不就是造孽了?那小门小户出身的东西,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手?挽儿的一件衣裙她瞧着好,养了只猫儿她也觉着好,眼皮子这么浅的东西,实我生平仅见。” 江行简静默不语,宋挽闻言道:“林姑娘既已经入了侯府,总不好日日以外客的身份居住。这等既不给人名分又收了人进房的行事,着实有失体面,若是传了出去世人只会说侯府不成体统。” 江母点头:“此话中肯。” “夫君虽不曾给过林姑娘身份,但挽儿身为嫡妻却不能坐视不理,由着她一直没规矩下去。” 宋挽抬起头,淡淡道:“按说林姑娘救了相公,该给个高位,但奈何她同夫君未有媒妁,便订私盟……” 话还未等说完,江母便皱着眉:“高位?一个与人淫奔在前的轻贱东西,还想要什么高位?若女子都由此淫浪行径进入侯府,还能得个高位,那侯府成什么地界了?” 江行简未想到宋挽会突然提出纳妾之事,他被打个措手不及却也无可反驳。 他同林葭玥确实私德有亏,再说不出什么。 若无宋挽,他自可说服祖母同母亲让他娶林葭玥为妻,可如今……再谈只会愈发污了葭玥名声。 “所以挽儿想,不如趁着夫君归府大喜,将纳妾事宜一并办了,如此也算热闹。” 宋挽自袖中拿出两张薄帖,上头写着女子姓名同生辰:“既纳了林姑娘,怀素的身份也该给了。” 江老夫人叹息一声:“一遭纳了吧,怀素那孩子等得不比挽儿轻松。” 公侯世家,爷们贴身伺候的姑娘,大都要走这一条路。 宋挽将两张粉帖递给江母,江母看着心中欢喜:“挽儿贤惠是没得说的,易儿也不知修了几世的福分,才能娶到这样的良配。” 江母又道:“按说怀素可升为侍妾,但她是老太太房中出的,总不好给这样低的身份,我想着就将怀素提为良妾,挽儿觉着如何?” 宋挽道:“怀素性情温柔又向来细致,母亲的意思再合适不过。” 江母笑着点头:“这林姑娘妇德有亏,实不堪大位,若是也给了良妾的位置,岂不是说怀素同她品德差不多?” “不成不成。” 江母手一挥,将粉帖给了身旁伺候的人:“就将怀素提为良妾,将林葭玥纳为贱妾。二人一应用度同月银,就按着府中以往份例给。” “母亲。” 江行简不赞同的看着江母,江母却是笑说内院之事男子不该插手,便搪塞回去。 小门小户之女子,总以为可以依仗男子宠爱倾轧嫡妻,却不想世府联姻,看得从不是单单一人。 她先前懒得同林葭玥计较,不过是觉得对方虽鲁莽无状,但到底不影响她什么,直至昨日她才发现自己实不该心软。 林葭玥口中的一生一世一双人,无耻又可笑。 看了眼江行简面色,宋挽心道她还未提及今日真正目的,便心疼了? 思及此,宋挽淡淡开口:“祖母、母亲,挽儿还有一事相求。”
第11章 不甘 “说什么求不求的?跟祖母有话直说便可。” 宋挽柔柔开口:“既林姑娘已是侯府女眷,这行止规矩便不能像往日那般恣意随性,挽儿是想请祖母同母亲,拨一二人出来教怀素同林姑娘些女眷规矩。” 江母道:“挽儿这话是正经儿,往日没名没分的不好说什么,如今既做了易儿的房中人,再闹出什么难堪事就是给咱们府上丢份了。” 江老夫人也跟着点头,只是她心中另有盘算,对此并不在意,便随口对江行简道:“那丫头坐无坐相,站无站相着实不妥,确要安排几个教导嬷嬷教她行事规矩。只我身边也抽不出多人,便让齐顺家的同你奶母李氏教她如何?另外两人便从你娘房中出,如此既全了你娘俩的情分,也不会过于严苛。” 若四个教导嬷嬷都由老太太房里出,未免有插手他房中事的嫌疑,江行简知道祖母用心良苦,便低声应好。 江老夫人暗暗点头,看着柔顺坐在一旁的宋挽道:“你也知这几年你母亲思子过度伤了身子,这府中便一直没个能人撑起担子,如今易儿回来,你不必守在院子里,我想着咱们侯府这掌家的事宜便交给你如何?” “也不会让你如何劳累,背后终究有我同你母亲。” “是啊挽儿,由你协助娘亲,娘亲也能宽乏些。” 将中馈权力交给宋挽,是对江行简带人回来的弥补,也是城阳侯府对宋家的安抚,宋挽深知自己不接也得接,只能柔顺点头应承下来。 如今江行简回来,江老夫人同江母越看宋挽越是欢喜,这边她刚答应接掌府中事务,另一边江老夫人便让管事婆子将府中对牌拿来给她。 “若你有什么不懂的,便去问江福媳妇。” “挽儿知晓。” 接过对牌,宋挽将珐琅嵌贝的彩宝匣子交给了蘅芷。 在福鹤堂用过膳后,江行简同宋挽往澜庭院去,一路上二人沉默许久,待看到院门时候江行简才道:“葭玥不会对你产生任何威胁,你又何必急着给她套个贱妾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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