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现在又能去哪里呢,该怎么办呢?她也没有答案了。 见明书肆里。 自被乌氏闹腾一场后,生意确实清淡了许多,甚至有人在路过店铺门前时,还对着姜欣然指指点点。 姜欣然倒也没多在意,谣言不过是一时谈资,待过了这些时日,情况总会慢慢好起来的。 玉儿却气呼呼的,一边拿着账本对着书目,一边低声怨怼:“若不是那个泼妇,还有那个阴毒的苏掌柜,咱们的生意又何至于冷下去。” 姜换然出言安慰:“他们也得到了该有的惩罚,你且少说两句,相信再过不久,生意会变好的。” “奴婢倒觉得,世子就该更狠一些,将他们赶出京城才算解气,让他们再没机会做成生意。” 柜台前的姜欣然笑着斜了她一眼:“京城做不成生意,不是还可去别的都城么,你未必还想将他们赶尽杀绝?” 玉儿扁了扁嘴,气恼地吐了口气,没吭声。 隔壁的流光阁里,苏庭玉早已将货物打包清空,大大小小的包袱堆得满屋都是,请来的两名脚夫正忙着将那些包袱一个个往街边停着的马车里搬。 乌氏仍是满脸不甘,冲着苏庭玉大发牢骚:“都怪你,生意做得好好的,偏生要去招惹她们,这下好了,没将她们赶走,反倒咱们自个儿被人赶走了。” 苏庭玉恶声恶气:“你这臭婆娘再敢叨一句,老子便一巴掌拍死你。” 臭婆娘乌氏翻了个白眼,气咻咻地出了店门,也没敢再朝旁边的见明书肆多看一眼,径直走向了自家的马车。 苏庭玉往店门口端了张椅子,颤微微地站了上去,继而伸手亲自取下了写有“流光阁”三字的招牌,心酸地用衣袖擦了擦那招牌上的灰尘,这才从椅子上慢慢地下来。 行商多年,他何曾如此落败过? 姜欣然从店内出来时,苏庭玉正举着招牌准备离开。 她微微颔首,当是最后的礼遇。 苏庭玉也微微颔首,当是对她的回礼,随后转身走向马车。 两人谁也没再说话,自此一别,怕是再无相见之日。 早知不过是彼此的过客,当初又何必针尖对麦芒呢,又何不友善相处做好各自的生意呢?人生苦短,本该让这世间多一些暖意的,只是,苏庭玉知之已晚。 自流光阁关门,书肆的生意又略略恢复了些,但比之当初,却仍是大大不如。 一日,姜欣然正在柜台前专心清理书册,耳边忽地传来一个老妪的声音:“姑娘,你能不能发发善心,让老婆子在你这儿寄一方砚台卖?” 姜欣然抬头往门口一看,蓦地顿住,嘴里惊讶地叫了声:“李妈?” 门口的老妪也愣住,脸上霎时绽出笑来,褶子全都挤到了一起:“当真是姑娘你呀,我还当自己是老眼昏花看错了人呢。” 姜欣然连忙起身相迎,“李妈好记性,竟还认得我。” 李妈偏着头,微眯起一双老眼,将姜欣然打量一番:“老婆子记性再差,却也不会忘记姑娘这张美艳的脸蛋儿,我梳过头的新娘大几千,却没一个能比得过姑娘的美貌。”她说着又朝店内瞄了几眼:“怎的,眼下又行商了?所嫁的夫君是……商人?” 她一共做过两回新娘,两回皆是李妈给她梳头,如今再见,李妈竟也不确定她的夫君究竟是哪位了。 姜欣然抿唇一笑,露出嘴角两个浅浅的梨涡,甜美而真诚:“不瞒李妈,我现下立了女户,开了这家店铺,自己养活自己,再没嫁人了。” 李妈巴掌一拍:“立女户好啊,你瞧我这老婆子,老早就立女户了,再不伺侯那些臭男人了,多自在。” 姜欣然也略略一惊:“原来李妈也是一个人过?” “可不是嘛,自我那老不死的养了几个外室,我便找他要了封休书,直接从他家出来了,如今给人梳梳头、牵线搭桥做做媒,养活自己倒是绰绰有余了。” 此时玉儿也放下账本走过来:“李妈猜猜我是谁?” 李妈眼珠子一转:“你不就是姜姑娘身边的那个小婢女么,还用得着老婆子猜?” 玉儿嘻嘻一笑:“李妈果然厉害。” 几人又闲聊了几句,姜欣然不禁问道:“李妈刚刚不是说要将砚台寄在这儿卖么,砚台呢?” “哟,刚还说我记性好呢,这会儿就露馅儿了,聊着聊着竟忘了正事。”李妈忙从随身的褡裢里掏出一方砚台来:“这是我上回替人梳头后,主顾赏给我的,说是哪位名士传下来的宝贝,你瞧我这老婆子大字不识一个,要这玩意儿做甚,还不如卖出去换点银子花花呢。” 姜欣然拿着砚台细瞧了几眼,乃是一方澄泥砚,“算是名砚了,那我给李妈放在店里打眼的位置,看能不能卖出去。” “你这儿可是京城最金贵的地段儿,哪有卖不出去的道理。”李妈说着放下褡裢往旁边瞄了几眼:“流光阁都闭店了,你何不顺势也将那店面盘下来,跟着卖一些文房四宝?” 姜欣然谦意地笑了笑:“眼下我这店铺的生意都大不如前,若是再盘一家,心里实在没底。” 李妈闻言勾着背朝书肆内扫了几眼:“不就是卖书么,京城茶楼酒馆乐坊学舍,哪一处没有读书人,这事儿就包在老婆子身上了,保准你不出半月,生意就能红火起来。” 姜欣然闻言一怔:“李妈你……”你也能卖书么? “老婆子我虽不识字,但我识人啦,这京城哪个旮旯角我没去过?哪个达官贵人我没见过?谁家的腌臜货色我不晓得?放心吧,你们给我卖砚台,我也能给你们将书卖出去。” 玉儿扑哧一笑:“李妈这般厉害,奈何不自己卖砚台。” 李妈斜了她一眼:“你这黄毛小丫头就不懂了,那么大个宝贝,我若是卖给熟人,还不知会被他们怎么七拐八弯地压价呢,老婆子我虽是老了,可也没变傻呀。” 姜欣然微微一笑,转身倒了杯热茶递过来:“那我待会儿也给李妈立个字据,凡是李妈卖出去的书,皆可分得一成利润。” 李妈巴掌一拍,双目放光:“姜姑娘当真是个活菩萨,有你这句话,老婆子哪怕是跑断腿,也定要将你这生意扶上去。” 此时云兮酒楼的二楼,楚哲仍如往常那般坐于窗前,面前放着茶壶,莹白如玉的手指握着茶杯,沉静的眼眸却一眨不眨地盯向正对面的书肆。 丁秋生实在看不过去:“世子若是想念姜姑娘,不如去她店里坐坐,与她说说话,说不定姜姑娘也正好想见世子呢。” 自他上回赶走苏庭玉后,几乎每日下朝后都要来这儿坐坐,且一坐就是大半天,弄得云兮酒楼的掌柜也怀疑这包间内是不是藏有宝贝,不然怎的会引得这位贵公子日日来此。 楚哲没应他的话头,反而沉声问:“今日安排几拨人来这儿买书了?” “已来过两拨了,晚些时候还会再来一拨。” 楚哲几乎想也未想:“人太少了,你再多安排些人手来买书。” 丁秋生苦着一张脸:“世子,咱们府里的库房,书都多得堆不下了。” “那就将书在府里分发下去,每人几本,都须得认真看。” 丁秋生惊得后背一僵,嗫嚅着:“可府里好些人都不识字呢。” 楚哲冷着脸,“那就从识字开始学。” 丁秋生诺诺地应了声“是”,心里却暗暗思量,姜姑娘若是卖衣裳该多好啊,这样全侯府的人都跟着有新衣裳穿了,可偏偏卖的是书,这下好了,全侯府的人都要跟着遭罪,看书、识字,不就是遭罪么? 楚哲说完仍意犹未尽:“还有,那些请来买书的人都须得机灵点儿,别让姜姑娘瞧出端睨来。” “世子放心,奴事先都会向他们交代清楚的。” 楚哲“嗯”了一声,沉默下来,又开始扭头怔怔地盯着对面看了。 但守在店内的姜欣然还是发现了端睨……
第96章 盯她 姜欣然送走了李妈, 店内又冷清了好大一会儿,她正欲在柜台内的躺椅上靠一靠, 冷不丁见店中突然涌入一大拨人, 男男女女皆有,进门就嚷着要买书。 玉儿眉开眼笑,赶忙上前去接待。 姜欣然也立马走出柜台, 给众人一一介绍书目的类型,那些人好似也并未多少耐心细听她介绍,一人拿了四五本书, 排着队结完账后便各自走了。 玉儿嘴角扬得高高的:“姑娘你发现没有,咱们这生意看似冷清, 但一旦来人,便是一大拨人, 且每日都来好几大拨人, 如此一来,生意其实也没差到哪里去。” 姜欣然微微蹙起如画的眉眼, 满脸疑惑地走出店铺, 对着喧嚣的街边细瞧了好一会儿。 玉儿一脸不解:“姑娘在瞧什么呢?” 姜欣然思量了片刻, 喃喃道:“就是觉得好生奇怪,这些买书的人,好似压根儿不心疼自己的银子,一味地急于付钱,连买了什么书也不在乎。” 玉儿没心没肺地一笑:“这不挺好的么, 只要是来买书,只要肯付钱, 管他奇不奇怪, 那都是好事。” 姜欣然仍蹙着眉, 冥冥中总感觉背后有人在特意安排似的,她扭头朝四下里看了几眼,“十”字路口人来人往车流不息,各色店铺琳琅满目挤满街边,看似一切如常,并无任何异样。 她转了个身,正欲收回目光,眼角余光却瞥到对面二楼窗口有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她蓦地一怔,再次抬眸看过去,那窗口却黑幽幽的再无任何动静了。 姜欣然满脸疑惑地回到店内的柜台前,思量了片刻,复又走出店铺朝对面的窗口打量了几眼,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蹊跷。 她转头向玉儿交代了几句,随后便出了店门,穿过明德街的十字路口,直朝云兮酒楼的大门行去。 此时正值午间小憩的时间,酒楼大堂的客人并不多,四下里空荡荡的,只有临窗的位置坐了两桌人。 跑堂的伙计见有客进门,忙上前来招呼。 姜欣然微微一笑:“实在抱歉,我是来找人的,找完就走。”她虽就在对面开店,但几乎从不出门,故尔与楼中的掌柜伙计也并不相熟。 伙计见是一位美艳妇人,且还笑盈盈的,态度也跟着客气了几分:“无碍,姑娘尽管找便是。” 姜欣然道了声“谢”,这才穿过大堂,沿着中间的楼梯款款上了二楼。 二楼有五个包间,分两边布开,姜欣然依着自己店铺的位置,确定那扇窗口正处于右侧第二个包间。 包间的门是关着的,四下里安安静静,没听到丝毫嘈杂声。 姜欣然上前敲了敲门,屋内无人应答。 她犹豫了片刻,手掌稍一着力,便将包间的木门推开了一条细缝,往细缝内瞟了一眼,没瞧见屋内有人影。 她干脆将门推开更大的豁口,并提脚入得包间,屋内窗明几净,确实没人,靠窗的餐桌上摆着一把铜壶,旁边还倒扣着几只茶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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