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与建邺这边联姻,只能与周围世族通婚。 偏远郡县的能嫁到建邺来,多半是那个房支没有适龄女郎。 郗氏毫不掩饰自己对这位大舅母的不喜,倒也愈发论证这门婚事多半还是这位表妹自己争取来的。 在她们姑侄聊了半个时辰后,郗氏打起哈欠来。 郗雀枝立马便体贴的轻轻为妇人揉着头侧,低头自责:“雀枝真是不孝,让姑母给累着了。” “瞧你这话说得,岂不白惹我心里堵起来?”郗氏合眼,带着些宠溺的嗔怒了句,转瞬又疼爱起来,“倒是你和你母亲在路上劳顿了二十来日,刚到便来陪着我说话,辛苦了你。” 郗雀枝摇头,露出女儿情态:“我能陪着姑母说话,自个心里也开心。” 这边说完,郗氏终是看向那个娘家嫂子:“嫂子也辛苦了,宝姐儿也早就给你们收拾好了院子,就在东府那边,刚好这会儿日头也过去了,叫宝姐儿带你们过去瞧瞧。” 喝到满肚子茶水的朱氏放下手里的茶盏:“哪能叫宝姐儿带我们去,这怀着身子多不方便,让个婆子或侍女在前面引路也就是了。” 宝因还没开口,郗氏已帮着回话:“她怀着也八个月了,女医说要走走,到时生的时候才能顺顺当当的。” 想起府里的另一个,朱氏还是不偏不倚的都问了:“听说铆二爷的妻子也怀了...” 郗氏笑道:“那个已快生了,半月前就进了勤慎院收拾出来的产室里,大概就在近些日子了,要想见,恐怕得等她生了。” 朱氏无话可说,只有点头。 - 从郗氏那里出来,宝因便带着朱氏和郗雀枝去了东府所收拾出来的江梅院。 李婆子也跟着一块来了。 看着府里的怪石溪流,桃树成荫,竹子成林,朱氏已是觉得骇然,再来到院子里,小径数转,别有人间。 郗雀枝生怕这个母亲丢脸,倒没心情去赏,只时时注意着旁侧。 在这洒扫的侍女见到西府那边的主子来,赶忙放下手里的扫帚,快步走去正屋门口,伸手打起帘子。 宝因去到里面,回身与她们说道:“因为不知舅母和表妹的喜好,所以院子只是简单收拾了下,日后要是有什么想要的,短缺的,你们尽管说,我让人来添上。” 李婆子时刻观察着屋内情况,见女子要进里间去,便先去前头挑起门帘来。 瞧着这些布置,宝因贴心道:“这些床帏窗纱因不知舅母和表妹喜欢什么样的,所以上月府里换时,我让她们按照其他院里先一块换了,要是不喜欢,明日我叫罗阿婆来一趟,你们只管与她说便是。” 郗雀枝解下披风,环视着这处屋子,瞧着是三间连排,中间做了隔断,一处是居室,一处可作书斋,如今站着的这处摆着罗汉床,有围屏,桌几绣墩都有,倒可用来平时闲谈之用。 她在郗府只有一间屋子,更不用说还有什么书斋、宴客的地儿。 再去内室看,名窑的瓷器竟被拿来插花,她按下心中雀跃,没了和郗氏聊天时的大方自然,略显拘束的点头:“这已经很好了,有劳表嫂为我们费心。” 朱氏也笑着开口:“哪有什么不喜欢的,处处都好。” 屋里走了圈,宝因看向站在外头的两个奴仆:“一个侍女婆子终究是少了些,怕侍奉不尽心,等下我让李阿婆选几个机灵的来近身侍奉舅母和表妹。” 郗雀枝以为女子是要将自己的人给调走,吓得几步走到女子跟前,屈膝就要跪:“菡萏自小侍奉我,还望表嫂可以将她留下。” 在这府中,怎能没有个自己能放心说话的人。 听着女子声音里的哭腔,倒也令人怜爱,宝因叹气,伸手去扶:“表妹这是何话,我何时说要遣走她们,只是两个人终究忙不开手,早起洗漱更衣、打扇和叠被褥这些,屋里侍奉的怎么也要五六个才成。” 知道是闹了笑话后,哪怕旁人没取笑她,可郗雀枝仍脸红的只差滴血下来。 宝因见她脸皮薄,初来乍到还没安心,不再留下来打扰,说了几句叫她们母女好好歇息的话,又训了番院里粗使的婆子侍女,让她们像待正经主子那样,好生待朱氏和郗雀枝。 随后便走了。 朱氏也松了口气,进屋就坐下,使唤人送些酒菜来吃。 郗雀枝回屋,去帮侍婢菡萏收拾着自己的贴身衣物:“母亲,哪有这时候便吃酒的,叫府里其他人知道,岂不笑话我们。” 先是在那个李婆子面前被下面子,又在福梅院被忽视受气,朱氏心里早窝了火,瞪了眼过去:“外头你管我也就罢了,那是给你几分脸面,免得让你在林府中被人耻笑,既在自个院里头,便要明白尊卑老幼,在你姑母和表嫂那儿倒是清楚,到我跟前就不明白了?如今还没成罹四奶奶,就要端起主人的架子了。” 郗雀枝站在原地,咬着唇,似要哭,她是庶出,生母难产死了,在郗府过得说是好,但自比不得嫡出,家族门户越小,越喜苛待,便连给她寻的人家都是个家风浪荡的。 姑母对她这个嫡母心有隔阂,是她努力讨好,百般顺从。 她擦掉眼泪,进了内室去。 - 趁着午间,活都干得差不多,微明院的侍女婆子都躺在廊下或是回屋打了个盹。 看见女子回来,刚打了盆凉水洗脸醒神的红鸢边泼掉水,边笑问:“听府里婆子说舅奶奶和表娘子早便离开福梅院了,大奶奶怎么这会儿才回来?” 来回走着,早生了燥意,宝因走过游廊,拿丝帕在颈间滚了滚:“我亲自去了趟东府,怕那些仆妇起什么歪心思。” 红鸢若有所思的点头,然后笑起来:“也是,那些婆子惯会当面一套,背着主子又是一套,表娘子她们又是刚来,不懂得这些人的厉害,只怕被欺了也不会说。” “听说那个舅奶奶刚入府时,便东张西望的,许是从来没见过我们这样的人家,规矩怕也不知道。” 宝因乜去:“是谁说的这话?” 侍女赶紧跪下。 宝因还来不及说什么,腹中胎动了下,她扶着门,朝那人斥道:“日后关于那边的话,你们这舌根子别乱动,只要记住她们也是主子就行了。” 郗雀枝她们以这样的身份来,心里最是细腻敏感,别人一句不明不白的话,都够躲起来想许久的。 见女子不适,红鸢放下铜盆,把跪着的侍女遣走后,上去搀扶着女子:“大奶奶要不去躺着睡会儿?” 走了这么久,已渐感力不从心。 宝因轻扶额,吐了口气,转身进屋,去了里间,脱下手腕、颈间和耳垂的饰物后,在罗汉榻躺下,合眼解乏。 这一觉,便是睡到天昏地暗。 昏昏沉沉间,外面忽然传来略显急促的脚步声,而后便是守在廊下的侍女与来人说起了话。 没一会儿,侍女焦躁喊着“大奶奶”跑进来,里间门口的帘子还没被挑起,话已先出了口:“长极巷那边来了人,说您娘家太太重病不醒了。” 作者有话说: 十七号还有~ -
第96章 昏迷 侍女禀完, 便退了出去。 宝因心下一阵骇然,上月中旬,西南那边的文书送来,因没有任何迹象可证明她大人谢贤和郑彧跟郡县丢失相关, 故皇帝虽气恼, 却也只能以两人识人不清, 再三保举无能之人, 有徇私之嫌,罚了两年俸禄。 除此之外, 郑彧的事还波及到了七大王,因皇帝胸痹加重, 仍在静养中, 原本的庙祭本是七大王和太子一同代帝祭祀, 可几日后,却以七大王感染风寒,改由三大王李风替代了。 谢贤的司徒公也被罢免, 只余尚书右仆射。 圣意不再顾及世族, 朝堂出现了波动, 七大王怒不见郑彧,谢贤委靡告假好几日才重新上朝。 家族权势受阻, 或许是心有郁结, 自去年以来,断断续续生病的范氏也再次遭了场大疾,卧榻多日。 远在外地的三姐谢絮因携儿带女, 匆忙赶回来侍疾。 她那时也去看过一回。 明明都已无碍, 怎会突然便严重了起来。 想着这些事, 宝因连晚食都没能顾上吃几口, 早早便沐浴歇息了,只是躺在卧床上,辗转反侧许久,也没能入眠。 守在帷幔外,没什么困意的玉藻坐在方杌上做着针线活,听见床帏里的细微动静,小声安慰:“大奶奶不必忧心,太太会没事的。” 宝因睁开眼,泪水不受控制的滑落,声音里带着整日的倦意:“我明日带着兕姐儿回去一趟,怎么也该探望探望,三姐离那么远都回来了,还一直在那侍疾,倘若这次...那岂不是我的不孝了。” 玉藻明白女子的意思,是想要回去侍疾,可如今府中事务管着,离开太久,难免叫有心之人给搅乱了,而且又有身孕。 只是孝顺当头,嫡母已经重病不醒,谢三娘子都侍疾这么多日了,身为女儿,再不回去,着实叫人诟病。 她咬了咬唇:“大奶奶要去几日?” 不动声色的抬手擦掉眼泪后,宝因从容开口,不似在哭的人:“要看太太情况如何。” 拾掇好针线,放在罗汉榻边的高几下后,玉藻拿来烛台架,放了三支蜡烛上去,一一点燃:“那我跟着一块去。” “红鸢跟我去便行。”宝因还是有些不放心东府和福梅院那边,若要留个人下来做耳目,自然是从小便侍奉自己的人,心事被人疏解,她也打起了呵欠,“你看着点府里,不要出什么乱子。” 心里正在担忧这个的玉藻立马答应下来,察觉到女子的困意,不敢再拖延,赶忙吹灭油灯,去了外间睡觉守夜。 夜深后,万物陷入一片寂静。 ... 卧床前,三尺远处,高几上的蜡烛一寸寸燃着。 微弱的烛火照映着屋内,床帏里的人眠意浅薄,时醒时睡。 随着烛泪爬满烛台架,窗外幽深的夜色也渐渐转为青色。 寅时醒来后,宝因便再不能入眠,好不容易熬到卯时,她喊来李婆子,把照看府内的事情吩咐了下去后,又让人去备好车驾,收检了几样补药一块放上去。 今日是初五,需要去福梅院请安。 她洗漱梳好妆,先让乳母抱着林圆韫去角门外,自己则携着红鸢去了郗氏那里。 刚穿过游廊,便遇见桃寿用漆盘端了两盏热汤来,瞧见女子,她也有眼力见的主动说笑道:“表娘子在里面,卯初就来了,陪着太太一块念完佛经,有表娘子在,里面都用不着我侍奉了。” 宝因边解开身上的莲青木芙蓉披风,边轻轻颔首,随后进屋去万福请安。 原还在与妇人说笑的郗雀枝回过神,连忙松开挽着郗氏臂膀的手,像是只受惊的鸟,两手松松握拳,屈膝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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