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踏春宴后,为这事,他们不止说过一次。 林业绥付之一笑,忽然便不敢再瞧女子的明眸,垂下视线,指尖轻抚女子皓腕:“写完后便后悔了,但又想着世事无常,有这样的一封信在,日后不论发生何事,你总能自在些,不必受制于人,便连日后太子被废,我若保不住自身,你也可不被牵连。” 他这些年所受的伤早不可逆。 宝因也冷静下来,却忍不住恼怒起来,嗔道:“那信呢?” 大有你敢给,我便敢回谢府的意思。 林业绥想起白日里看到的那个人,眼中晦暗,玩笑道:“从天台观回来便烧了,我怕你真要抛下我,去寻你原本的正缘。” 宝因攒眉,初二那日说出口的话充斥在脑中,今日崔安又恰巧出现在那儿,她开口辩解:“我与崔二郎并无私交。” 林业绥笑然:“我知道。” 然后,他揽过女子的腰,将人圈入怀中,低声道:“搬回正屋来?” 宝因被半拉半就的踩上脚踏,心中还有气的她不置一词。 林业绥眸中闪过一抹精光,慢捻其耳,轻笑道:“幼福选在初二与我说那样的话,可是故意的?” 他们当年是于九月初二完成的亲迎礼。 被说中心思的宝因一阵结舌,用手指轻轻摸着男子的眉眼,只好开口妥协:“今儿太晚了,我明儿再搬回来。” 说罢就要走。 林业绥勒纤腰,渐渐反客为主,忍着笑步步诱导:“今日天台观祖师殿外,幼福一见面便亲了兕姐儿,为夫也想要。” 宝因垂首折腰。 林业绥低低笑出一声,又再得寸进尺:“兕姐儿也亲了你。” 宝因还没反应过来,男子已缓啮她舌,怎么就给忘了,眼前之人最会的便是玩弄权术,算计人心。 良久后,舌尖酥麻,交衽短襦变得松垮,亵衣半落。 林业绥瞧着红肿之处,暗哑着声:“慧哥儿咬的?” 昏黄的烛火中,伤处被一股温热安抚着,女子长睫颤动。 ... 入睡之际,林圆韫生怕母亲又没了,吵着闹着要找人。 乳母没办法,只能带去西屋,想着哄睡再抱回小儿房,可到了却不见人在,又看见侍女婆子在忙着烧水,说是先备好,待会儿正屋肯定要叫水。 她满脸笑意,赶紧抱起林圆韫往回走。 “爹爹娘娘有事要忙,娘子明儿再来找。”
第108章 衰败 到了岁暮, 寒风凄冷,摧着树木,从腊八开始便是整日的雪,天也一直阴阴沉沉的。 不过睡了一夜起来, 推开门, 掀起那棉布帘子, 放眼过去, 庭兰中竟全是一片皎白。 玉藻裹紧袄衣,出了耳房, 没走几步,先见几个早起的侍女婆子在那燃着炭盆取暖。 她笑着过去, 双手放在火上, 一起说起话来。 没一会儿, 又有个婆子从东厨那边走来,在火盆旁找着空隙蹭进去,最后仰头笑着倒在相熟的仆妇身上, 一块挤着, 抽空说道:“水快烧好了, 等下玉藻姑娘就可以拿进去给大奶奶用了。” 玉藻也笑着点头应声:“欸好,大爷可走了?” 婆子拿来胡床摆在挤出的地方, 坐正后, 望了望正屋:“大爷先前已叫过水了,那会儿大奶奶还没醒,应该是还没走。” 说了才两句, 红鸢也打着哈欠醒来, 看着火旁烤火的那几个红脸蛋, 好不谐谑, 不禁打趣起来:“这一个个的都打哪儿来的?怎么都涂了这么多的脂粉,可是到哪里得了什么新差事?” 玉藻和侍女婆子都看了过去,立马也逗起乐子来。 “你倒还耍起滑头来了。” “赶紧把她给拉过来,好叫她也涂涂脂粉。” 被拽拉过去的红鸢连连低声求饶,还顺势找了个好位置坐下:“好姐姐好阿婆,等我烤烤火就去拿些吃食来赔罪。” 廊下几人一阵说笑,稀稀疏疏的笑声飞到了堂院那边。 正值寒天雪地,岁末之时,屋里的宝因听见这隐约笑声,眉梢也染上了几分喜意。 洗漱好,林业绥走去东壁,穿好衣袍,回头看见女子身上的寝衣,眉头拧起:“不冷?” 刚起没多久的宝因摇头,而后拢了件家常穿的袄衣,正屋墙壁用的也是椒泥,还有地炕燎炉和炭火,远没有外头那么严寒,但也不敢轻视。 林业绥在炭火旁坐下,顺势将近在咫尺的人搂到眼前,垂下眼皮,亲手为她系着衣带:“怎么穿这么少。” 有人代劳,宝因也不争抢,唇角抿出笑:“等下要喂慧哥儿奶。” 这会儿穿多了,喂的时候解起来麻烦,左右后面还要换衣裳。 系好后,林业绥抬眼,瞧着衣香鬓影的人,隔着衣料亲了亲:“你还准备喂多久。” 过去两月林真悫生了好几次小病,没有林圆韫的身子骨好,女子便一直认为是自己前三月没有亲自喂奶的干系,心里愧疚。 哪怕被咬痛破皮,都忍着。 宝因看见男子亲的地方,羞赧着连忙拿手去捂他嘴:“过了这月,便不喂了。” 林业绥便眼底带笑的看着她。 宝因霎时收回,手心湿润了。 温存过后,乳母便抱着六个月大的慧哥儿来了。 宝因从男子怀中离开,一面解开刚系好的衣带,连带着寝衣带子也一并解了,一面去到榻边坐下,双手抱过孩子。 童官也来到廊下说车驾已备好。 林业绥披上大氅,出门上值去了。 估计着喂完奶的时辰,卯正初刻,玉藻便带着人端了热水帕子进来侍奉,来到屋内,只见女子眸光粼粼。 她赶紧拧了条热帕子递过去。 开始要长牙的婴儿,牙床痒起来,既想止痒又爱玩,每回喂奶都成了煎熬。 好不容易喂完,宝因舒了口气,拿帕子热敷了会儿后,边吩咐乳母带慧哥儿出去外间透透气,边系好带子,起身去东壁换了身浅金撒花对襟短袄,葱白折花裙。 然后走回来漱口净面。 玉藻接过女子用完的帕子,搭在铜盆边沿,再将干燥的送过去:“大奶奶是直接去那边吗?” 宝因拿巾帕擦去水珠,坐去鸾镜前,莞尔而笑:“昨儿都说好了,只怕去迟又要被她们闹上一闹。”又偏头吩咐道,“你再去瞧瞧乳母给兕姐儿收拾好了没。” 今日腊月十五是林圆韫的两岁生辰,林却意、王氏几人借着这个由头便要去雪信院围炉炙肉。 玉藻见春娘来了,便也端着东西出去了。 归置好后,转道寻去小儿房。 不过一两刻,穿着海棠红花卉缎面袄裙的林却意呼着白气进了微明院,走过游廊,在门口摘下雪帽,看着给自己万福行礼的梳头娘子离开后,才去到屋里,对着女子万福道:“嫂嫂。” 宝因梳好妆,拢戴好镯子,走去外间:“不是说好去雪信院碰面的,怎么倒还来我这儿了?” 林却意弯眼笑起来:“今儿既是借了兕姐儿的好日子,让我们大家得以热闹热闹,我总得亲自来迎迎不是。” 府里生辰在下雪天的,便只有林圆韫。 只是孩子尚小,不宜大办,更不宜大肆祝贺,恐伤福分,会长不大,也就是府里姐妹妯娌聚聚罢了。 外面风雪还在刮着,宝因披了件带兜帽的出风毛金面斗篷,与林却意搭话的同时,抬手系着结。 正说着话,乳母就牵着人来了。 林圆韫身量已有四尺二,穿着粉底虫鸟绣花的交领短袄,眼睛忽闪忽闪的,兴奋的冲过来抱了母亲,又抱自己小姑姑。 待都收拾好,一行人携着乳母仆妇,往雪信院去了。 到了后,便见青松柏树挂满了雪,院子建在其中,外头用了茅草覆盖,犹如身在山中,一品隐士之风。 先一步跑去廊下,脱下斗篷的林却意搓着手掌,不停往手里哈着气,襟袖都被北风侵着:“昨夜愣是什么声都没听到,可出来却又是下了一场雪了,不过冷怪是怪冷的。” 宝因摘下兜帽,见林圆韫伸手出去接雪,拿出绢丝帕子给她擦着湿了的手心,笑着回旁边的人:“严冬不肃杀,何以见阳春。” 正好婆子在里面收拾好了,林却意抱起侄女林圆韫往里走去,俏皮道:“可严冬不肃杀,阳春也会来。” 宝因无奈一笑,直起身,解开斗篷,刚要进去,便见袁慈航踩着雪来了。 她生完这八个月,看着多了风韵,不再似闺中的娘子:“嫂嫂来得可真早。” 宝因把斗篷交给跟来的婆子,原地等了片刻后,先后进了屋:“哪是我早,是屋里那位早。” 袁慈航原以为说的是林圆韫,待看见她旁边陪着一起玩闹的小姑子,立马明白过来。 林圆韫发现有人来,也识礼的喊了声“二婶婶”。 宝因满意点头,眉头舒展。 妯娌两人又走去炕榻那边坐下。 宝因喝了些热汤,侧身问人:“明哥儿可好些了?” 林卫铆给孩子取了训名林明慎,前几日有些咳嗽流涕,给初为人母的女子着急得不行。 袁慈航许是想起那时自己慌乱到差点哭起来的样子,略显羞涩的一笑:“已大差不差了。” 等到辰正,王氏还有杨氏也都来齐全了。 几人围着炉子坐下,各类肉都摆了上来。 王氏首先便提着酒瓮上去温着。 吃过一轮后,眼看着妇人要给自己倒,宝因赶紧拿走面前空着的酒杯,笑着赔罪:“我还喂着慧哥儿奶,今儿是陪不了诸位了。” 言罢,倒了盏茶,自罚喝了。 林却意顿时不依:“茶汤哪叫罚,嫂嫂欺负人。” 袁慈航也紧跟其后:“既屋里都是要喝酒的,那嫂嫂可得来给我们炙肉了。” 王氏与杨氏又各自添了把柴。 宝因站起身,用公筷倾身夹了片生肉在炙网上,待肉熟了,亲自夹到了旁边袁慈航的碗盏里,一团和气的笑盈盈道:“这有什么的,你们只管吃酒,我来炙肉助兴。” 随即,又给其余人的碗盏里都夹了。 林却意闷闷不乐的吃下这块肉。 王氏伸手拍了拍这位侄女的肩膀,给出了个主意:“等你嫂嫂三月廿四生辰的那日,这顿酒她是逃不了的。” 因炙肉多烟,这些鹿肉也吃不得,东厨另做了吃的,宝因分神吩咐乳母给林圆韫喂食,又见女儿实在馋这口,夹了片吹散热气,送进孩子嘴里。 喂好后,她回过神来,接话道:“有你们来为我祝寿,那时我就算是吃酒吃到醉都无话可说。” 林却意登时站起来:“那顿酒,我要做监酒的。”转瞬又不好意思的笑道,“但我不是为了嫂嫂这事,只是这几日五哥一直在抱怨,弄得我都不自觉皱眉叹气了。” 林卫隺今年十六,入了工部一个闲职,基本上做不了什么实事,那满肚子的水利工事学识都无处施展,只觉与三叔父林勤跟他说的差得极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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