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眶红红的,却还是一副不肯屈服的模样。 纪老爷但笑不语,身边的手下听了,在沈蜜儿颊边扬起手,威胁道:“咱们老爷这是看得起你,你也该差不多得了,再装成贞洁烈妇的模样,我可要扇你了!” 下一刻,那人扬起的手腕猛然被人攥住。 他似乎听见了骨头碎裂的咔嚓声,当场痛叫出声。 纪府之人面露戒备之色,望向来人。 来人贵气挺拔,容貌俊美至极,眉宇间却淬着冷冽,周身环绕的气势让人不敢逼视。 沈蜜儿也随众人一起抬眼,下一瞬,她面上的惊慌无措尽褪,眼神亮晶晶地,涌现出讶异与惊喜。 她如释重负地红了眼圈,如归鸟投林一般扑进了谢忱的怀里。 “叶澄。”她哽咽道。 “你是要与我抢人?” 纪老爷见此变故,脸色沉地发黑。 “是又如何?”谢忱眸色清冷锐利,“此人不是如意楼的女子。” 鸨母险险赶到,闻言神情诧异,细细打量起引起众人相争的沈蜜儿,“在我们这儿的小娘子,可无一例外都是烟花女子,没有良家子。” 沈蜜儿被鸨母的眼神看得后背发麻,将脸往谢忱怀里埋了埋。 “她是我的未婚妻。”
第15章 “她是我的未婚妻。” 方才饮下的酒显然有问题,谢忱压下胸腔内升腾起的燥意,他不欲在如意楼久待,信口道。 众人闻言,俱是一愣,鸨母又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沈蜜儿,摄于谢忱的气势,在其中打起了圆场: “纪老爷,这小娘子确实不是咱们如意楼的人。” 鸨母小心地觑着纪老爷的神色,生怕惹怒了大财主。 “咱们如意楼,漂亮乖巧的姑娘那是要多少有多少,纪老爷,我再为您寻个好的来。”鸨母朝着不远处的两个姑娘招手,“春红,倚翠,还不快来招呼纪老爷?” 春红倚翠是一对孪生姐妹,生得妩媚动人,素来只接待贵客,听了鸨母的话,当即会意,莲步轻踏,扭着柔软的腰肢贴上了纪府老爷,迎面送来一阵香风。 美人在怀,纪老爷眯起眼,不置可否。 眼看纪老爷这个大财主算是安抚下了,鸨母转向沈蜜儿这边,皱着眉头赶人,话却是向着谢忱说的。 “这位郎君,往后可要把你的未婚妻看紧了,我们这儿可不是小娘子该来的地方。” “往后若是再来寻我们的开心,可就不是这么容易脱身的事儿了!” 纪老爷怀里揽着美人春红,身后有倚翠替他揉捏着肩膀,可他却丝毫不显痴醉之态,他眼神阴沉地望向如意楼的大门,有如毒蛇吐信一般,黏在沈蜜儿纤细的后背,一直目送沈蜜儿与谢忱的背影,直到在道路的尽头消失不见。 如意楼的姑娘都是最知情识趣的,在鸨母的教养下,乖巧柔顺,最擅长作出各种性情姿态来迎合应对不同的客人。 可这些都比不上方才的沈蜜儿。 既然已经见识过最勾人的滋味,又岂能再屈就? 纪老爷脸上现出志在必得的神情。 …… 出了如意楼,谢忱深吸了几口气,夜间微凉的晚风抚平了他胸膛内的燥热,眼角瞥见巷尾几道鬼鬼祟祟的身影,他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身旁的沈蜜儿似乎还没从惊吓中缓过神来,仍紧紧地抓着他的手臂,他略松了下手,虚虚揽过沈蜜儿,加快了脚下步伐。 谢忱略绕了几条道,终于摆脱了身后纪府盯梢的人,这才略放缓了脚步,只觉衣袖被人扯了下,耳畔响起沈蜜儿细细软软的嗓音。 “那个……叶澄,”沈蜜儿犹犹豫豫地,“我的脚好痛,走不动了。” 方才在如意楼,在奔逃躲避间她不小心扭到了脚踝。 沈蜜儿只觉得叶澄走得飞快,有力的手臂揽过她的腰肢,她整个人几乎要被他提溜起来。 可饶是如此,她踩下去的每一步,脚踝都火辣辣地痛,好像走在刀尖上似的。 她见谢忱神情冷峻,也猜到了纪府大抵不会善罢甘休,他们身后很可能有纪府的人跟着。 可她实在太痛了。 她昂起脑袋看向叶澄,语气是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娇柔,“我们能不能走慢点?” 沈蜜儿朝他眨巴着盈盈大眼,谢忱低头一瞥,只觉方才被他强行压下的烦躁愈盛。 他松开沈蜜儿,在她跟前微微俯下身子,语气淡淡道:“上来。” 沈蜜儿难得听话,乖巧地伏在谢忱肩头, 乡间夜里风凉,沈蜜儿又穿的单薄,一阵晚风拂来,沈蜜儿瑟缩了下身子,隔着衣料,感受到了谢忱身上传来的热意。 叶澄他没问她为什么没听劝,也没问她为什么做这副打扮。 没有她想象当中的兴师问罪,沈蜜儿反倒有些不安。 “叶澄,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呀?” 方才在如意楼,从对方的言谈中听出,他们是纪府的人,而叶澄是纪府逃出的打奴。 若是那纪老爷当真将他认出来可怎么办? 沈蜜儿忽视了心中莫名的羞赧,此刻,隐隐的担忧占据了她的心头。 “嗯。”谢忱低低道。 沈蜜儿毛茸茸的发顶蹭过他的脖颈,有几缕不听话的发丝甚至滑过他的脸侧。 谢忱脸色沉了下来,“你别乱动,也别言语。” 沈蜜儿自知理亏,虽然不知道叶澄为什么又变得凶巴巴的。她“哦”了一声,伏在他背上,乖乖地安静了。 夜深露重,等两人到了沈蜜儿家院门前的篱笆外,沈蜜儿和谢忱身上都覆了一层露水。 身上的衣服染上湿意,黏在肌肤上很不好受,再加上沈蜜儿身上的衣裙布料实在太少,夜风一吹,腰肢和手臂上的肌肤都泛起寒颤。 沈蜜儿想快些回屋把衣服换了,但还是忍着脚踝处的不适,向谢忱真心实意地道谢。 “叶澄,今天真的多谢你。”沈蜜儿语气柔柔,抬眼注视谢忱俊美的容颜。 叶澄却只是绷着脸,朝她略微一颔首,就要绕开她往西屋走去。 沈蜜儿觉着叶澄有些怪怪的,不过她也没多想,外面实在是怪冷的,她跟上叶澄的脚步,两人一前一后地回屋。 下一瞬,叶澄的背影踉跄了一下。 沈蜜儿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快步走到他跟前,想要扶他一把。 却见叶澄忽然弯膝触地,他以手掩唇,一口殷红的鲜血,从他口中吐了出来。 沈蜜儿心下一惊,也立刻跟着跪下,见谢忱呼吸微重,光洁额角浮起一层层细密的冷汗,很快,又有刺目的鲜血从他修长的指尖蜿蜒流下,一滴,一滴地滴在泥土地上,几乎汇积成一个小滩。 “叶澄,你怎么了?!”沈蜜儿又急又怕,偏生这时候沈安却又不知在何处。 她忍着泪意,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道:“我去请大夫。” 沈蜜儿上前来搀扶他,谢忱耳畔环绕着沈蜜儿的焦急言语,他的额头触着沈蜜儿的肩,鼻端萦绕着沈蜜儿举动间的馨香。 是沈蜜儿身上舞裙上的熏香。 从他背起沈蜜儿开始,这熏香就混杂着方才在如意楼饮下的酒,一齐鼓动着他身上的欲.望。 身上的每一处感官都在鼓噪着诉说着它的渴求。 谢忱面色沉静,不停地催动内力与药效抗衡,又不出所料地,呕出一大口鲜血。 作者有话说: 有小天使看到这里吗? (探头探脑)(发现没人)(开始健康且适度地爬行)
第16章 谢忱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和意志正在逐渐脱离他的掌控,这令他极度厌恶。 他狠狠地蹙了蹙眉,试图重新夺回控制,意识却不听使唤一般,骤然跌入一片黑暗。 冬夜落下的第一片雪珠凝在谢忱睫上。 七岁出头的少年身后背着一个气息微弱的小女孩,少年一脚深一脚浅地迈步在皇宫骤然积起的雪地里,敲开了琅华公主的殿门。 琅华公主是怀宣帝与谢忱母后产下的长女,眉眼间融合了崔氏的昳丽与怀宣帝的凌厉,她垂下眼,怜悯却淡漠地看着谢忱与他身后的小姑娘。 “长姐,救她啊,她是我们的妹妹。” 伏在谢忱肩膀上的小姑娘不过两岁有余,玉雪可爱的小脸痛苦地皱起,已是出气多进气少的模样。 崔皇后与皇上感情淡薄,这在宫闱之中并非隐秘,然而皇后无宠产女,是极少人知的秘辛。 当初为皇后接生的宫人尽数被怀宣帝处死,剩余知晓此事的极少数人也无一例外对此事三缄其口。 而皇后产下的那名女婴,就此成了宫中众人讳莫如深的禁忌。 谢忱平日里功课繁忙,极少时间能抽得出空来照拂自己同母异父的妹妹。 而她不哭不闹,瘦弱地像只小猫似的,偶有偷偷溜进他所居的宫殿,也只是静静地待在一旁,得到谢忱分与她的糕点甜食,能自己一个人高兴好久,眼睛亮晶晶地冲着他笑。 就在崔皇后崩逝后三日,小姑娘跌跌撞撞地冲进他的寝殿,面上却已是口鼻淌血,她的意识模糊不清,只知道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袖。 太医院值夜的御医一个接一个地被召来。 满室的御医冷汗涔涔地跪伏在谢忱寝殿,却无一人能出手为她医治—— 不是不能治,而是不敢治。 “阿忱,别犯傻。”琅华公主神情淡淡地抬起眼帘,冷静宣判道: “这不仅是父皇的意思,也是崔家的意思。” ——话音还未落下,琅华与谢忱同时抬眼看去。 不知何时,在纷扬大雪间,谢忱背上的小姑娘已经悄无声息地没了气息。 …… 喉间是熟悉的血腥味。 温香软玉的气息骤然贴近,谢忱眼睫微动,锐利冷冽的眼眸在微弱的烛火下猛地打开。 谢忱的意识尚未完全清明,只见身侧有窈窕婀娜的身影半坐在他的卧榻,纤细的身影俯下,似是要往他的卧榻上爬,白瓷般的颈间不知是否欲拒还迎般,泄了半边春光。 谢忱下意识将来人当成东宫爬他的床的女子,他皱了皱眉,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之色,凭借本能,翻身将人牢牢压制在身下,抬手猛地扼住了来人纤细的脖颈。 白皙颈间的血管在他指尖有力地搏动,他逐渐收紧指尖的力道,神色异常淡漠,厉声道:“是谁送你来的?” 沈蜜儿只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随后骤然被人摔到了榻上。 “叶澄!” 沈蜜儿低呼了一声。 她见他神情依旧恍惚,只是扼住她脖颈的指尖不再使力,却仍旧牢牢钳制着她的身子。 “叶澄…我是……,蜜儿啊!”沈蜜儿赶紧道。 这一声似乎唤回了他的部分神智,谢忱的神色逐渐清明,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半晌,他终于回过神一般,问道:“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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