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儿,你听舅母的,这女子哪有不嫁人的,你这样蹉跎下去可不成啊,那方大柱真挺好……” 院门外,方大柱隔墙看着沈蜜儿和她表舅母一前一后逐渐远去的背影,捏紧了拳头,神色逐渐扭曲。 方才沈蜜儿和表舅母的对话,他一字不落地全听见了。 他为了求娶沈蜜儿,拉下脸求家里人,找媒人向沈蜜儿正式提亲,可谓是给足了沈蜜儿的面子。 可沈蜜儿就这么轻巧地给拒绝了,都不带犹豫的! 难道,他就这么一无是处,让沈蜜儿一点都瞧不上眼? 方大柱牙齿咬得嘎吱作响,虽然沈蜜儿不承认,但他可都瞧出来了,沈蜜儿全身心都在那个叶澄身上,哪里还有空余想着他? 他的神情划过一丝阴狠。 是不是,只要叶澄自此消失,沈蜜儿就是属于他的了? 方大柱在沈蜜儿的屋外下定了决心,转身提步就走。 …… 纪府外。 方大柱在纪府门口的石狮子旁徘徊犹豫了片刻,终于抬手敲响了纪府的朱漆大门。
第18章 才刚敲一下,纪府的朱漆大门忽得打开,一名满脸怒容的男子在管家的恭送下大踏步走出,恰好和方大柱打了个照面。 此人正是先前在如意楼带头捉沈蜜儿的纪府手下,名唤常平。 常平有手腕会办事,兼之又十分有眼力见儿,在纪府颇得老爷看重。 只是他这几日大抵走的是背运,先前在如意楼,为讨老爷欢心捉来的小美人被人半道儿抢了去,丢了纪府的颜面,他遣手下暗中跟着,没成想还被对方给甩脱了。 纪老爷难得对这小美人十分上心,指明了要纳其为妾,只是常平偏偏寻不到她的踪迹啊! 常平熬心费力地在各处找寻,镇上、邻村,他都带着手底下的人去寻过了,都没见着人。 要不是他在如意楼真真切切地摸到过小美人白嫩的手臂,常平都要怀疑这其实是他们的一场幻觉。 因他办事不利,纪老爷对他已经没什么好脸色,若这两日再寻不着人,他就要在老爷跟前挨罚了,纪府失了宠的奴仆下场无不凄惨,这让常平怎能不着急?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到! 常平步履匆匆地要去寻人,走到大门前却冷不丁被个男子给堵住了去路,他满脑子都在想着小美人,险些跟这男子迎面撞上。 “纪府门前你也敢瞎晃悠?” 常平心下正是窝火的时候,他轻蔑地打量了一眼男子粗糙廉价的衣裳,“来人,给我将他打一顿丢出去!” 方大柱实实在在地愣了一瞬,他本想跟纪府的人透露叶澄作为逃奴的消息,可他还什么都没说呢,不知怎么就触怒了眼前这人。 方大柱的双手瞬间被训练有素的纪府下人制住,反剪在纪府朱漆大门前的大石狮子下,连背都直不起来。 面对权势,他莫名产生了一种源于骨子里的畏惧,“大人且慢!” “小人知晓有个打奴从贵府逃出,名叫叶澄,正在小溪村!小人此次前来就是为了告知此事,绝无他意,请大人明鉴啊!” 常平听方大柱称他为“大人”,嘴角不自觉地勾了勾,没成想这穷小子瞧着五大三粗,倒是个识相的。 他们纪府家大业大,最不缺的就是下贱的奴隶,斗兽苑里每月都要死上十几二十来个打奴,全堆在山崖底下的死人堆里,若是有敢出逃的,也会被抓回来一并打死,死几个奴隶罢了,对他们老爷来说不过是最轻飘的一件事。 常平不耐烦的“嘶”了声,处置奴隶这种小事也敢来劳烦他? 撞上了他的晦气,这顿打少不了! 常平刚要吩咐小厮开打,却猛地想到一件事,小溪村! 他一拍脑袋,这小溪村竟然就这么明晃晃地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漏过去了! 翠江县山脚下的小溪村,因为位置过于偏僻,他和几个手下人合计的时候压根就没把小溪村归拢到周边村镇的范围里来。 常平掏出画像,“唰啦”一下在方大柱面前抖开,“你是小溪村来的?这女人是不是在你们村?!” 方大柱的神情一凝。 这画像工笔极佳,画像上的女子面庞秀丽动人,生得一双桃花眼,眼尾像小钩子一样微微上扬,像是要把他的魂也一同勾走。 画像里的女子身上穿的是如意楼的异邦舞裙,可方大柱怎么看怎么觉得,这明摆着的就是他心心念念的沈蜜儿啊! 方大柱想不通纪府的人手上怎么会有沈蜜儿的画像,他下意识道:“没…大人,我没见过!” 常平见方大柱神色有异,眼神躲闪,多年来的经验告诉他,此次算是瞎猫撞上死耗子,问对了人! 他一脚把方大柱踹翻在地,“你小子搁这给爷装傻是吧!” 见方大柱还是坚持着不肯说,常平向底下人恶狠狠地吩咐道: “给我打!打到他肯说为止!” 方大柱伏在地上死死地抱着头,纪府手下的拳脚如雨水般密集地砸落在他身上,还没挨几下,额角的血就已经混杂着尘土,狼狈地从脸上流到地上。 “嘴巴挺硬,再不说就砍他一只手,看他嘴还硬不硬!” 耳边响起常平残忍的声音,方大柱瞳孔剧震。 砍手? 若他成了残废,那他不就讨不着媳妇了? “我说!大人我说!” 带着恐惧与不甘,方大柱开了口:“画像上的女子是我们小溪村人,名叫……” 他绝望地闭上双眼,嗫嚅道: “名叫沈蜜儿。” “这就对了。”常平兴奋地搓了搓手,他兴致颇高,俯下身拍了拍方大柱被打肿的脸颊,拍出几声清脆嘹亮的声响,常平咧嘴笑道:“多谢了!兄弟。” 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要不是这人撞上门来,恐怕他还像个无头苍蝇一般到处找人呢。 常平从方大柱口中得到了线索,赶紧乐滋滋地转身,回府向老爷禀报请示去了,纪府的朱漆大门在他身后砰的一声阖上。 纪府门前扫洒的仆人对此早已见怪不怪,只是嫌仍旧趴在地的方大柱碍事,大扫帚一扫,扬起一大把灰尘,覆在方大柱面上。 方大柱咳嗽了几声,血水混杂着屈辱的泪水从他脸上流下,被纪府仆人像驱赶门前的野狗一样赶了,只能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 “蜜儿,听说你昨夜来了趟医馆,是有啥事儿啊?” 孙莹莹替沈蜜儿搭完脉,问道。 夕阳西下,孙莹莹从钱举人家回来,路过沈蜜儿家,特地来了一趟。 沈蜜儿脉象平和有力,倒没有之前那么虚了,孙莹莹略略放下了心。 沈蜜儿收回手臂,听孙莹莹问起昨夜,她犹豫了下,有些不好意思地咳了一声,轻声道:“那个,莹莹,问你个事儿,我有一个朋友……” “她只要一想到身边的某个人,就会忍不住脸红心跳的,是不是意思是她喜欢那个人啊?” 孙莹莹的目光在沈蜜儿白皙如玉的脸上转了一圈,最终落在她泛红的耳根上。 孙莹莹狡黠一笑,“蜜儿,你说的那个人,是叶澄吧?” 红晕迅速爬上了沈蜜儿的脸颊,她睁大了眼睛,“莹莹!” 见沈蜜儿没有立刻否认,孙莹莹就知道她多半猜对了。 逗沈蜜儿实在太有意思了,孙莹莹好笑道:“我上次还听人说你俩退亲了,还以为你们闹别扭了呢。” 孙莹莹伸手掐了掐沈蜜儿的脸颊,“要是喜欢,你就和人去说呗。” “别到时候把人冷走了,有的你哭的。” 可最近明明是叶澄对她冷冰冰的,沈蜜儿心中暗道。 尽管有些不赞同,沈蜜儿仍是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孙莹莹医馆还有事要忙,沈蜜儿也不多留她,送走了孙莹莹,天色已晚,沈蜜儿又多等了一会,叶澄还是没有回来。 沈蜜儿不禁担忧起来,叶澄是不是被困在山里了? 他昨夜还吐血来着,又或者是他身体又不舒服了? 沈蜜儿一颗心悬了起来,她等着等着,一直等到了半截蜡烛燃尽。 微弱的火苗闪烁了几下,屋里陡然陷入黑暗。 沈蜜儿不禁想到了那个最坏的结果—— 叶澄该不会被纪府的人捉回去了吧?
第19章 清冷明月高悬,沈蜜儿重新点起烛火,借着烛光绣起绸庄的帕子。 小黄狗安静地伏在她脚边,打起了小呼噜。 沈蜜儿抬头望了眼漆黑的夜空,连颗星子都没有,小溪村的夜晚总是宁静平和,她独自生活许久,早已习惯了这份冷清,可今夜沈安和叶澄两人恰巧都不在家,沈蜜儿头一回觉得,家中似乎有些过于寂静了。 指尖传来刺痛,她一不留神把绣花针扎进了指腹,殷红的血珠汩汩冒了出来,沈蜜儿这才回过神来,赶忙放下手中的丝帕,抬手抿掉了指尖的血珠。 从前谢忱也并非没有晚归过,不知为何,这一次沈蜜儿的心头却泛起隐隐不安,正当她犹豫着要不要出门找人,脚边的小黄狗突然警觉地朝着院门外吠叫起来。 门外随之响起熟悉的脚步声,沈蜜儿欣喜地抬眼一看,那道挺拔修长的身影,不正是叶澄吗? 看着谢忱也没缺胳膊少腿的回来,沈蜜儿一颗心总算放下了。 只是,谢忱在她家中住了这么些天,大黄跟谢忱早就混熟了,它平日里是不会朝谢忱吠叫的。 今天大黄这是咋回事啊? 沈蜜儿朝小黄狗轻唤了声,制止了它的吠叫,心底一闪而过的疑惑迅速被欣喜覆盖,唇角不自觉地扬起笑意。 她想起傍晚时孙莹莹对她说的话,心中纠结了片刻,才发觉她想说的话早已打好了腹稿,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沈蜜儿耳根浮起淡淡的红晕,她起身迎了上去,轻声开口: “叶澄。” 谢忱步履匆匆,此时夜已深沉,见到她从主屋出来,神情露出些许的意外。 沈蜜儿心里揣着事情,没有注意到眼前人的神情变化,她只觉胸口涨涨的,里面似乎有小蝴蝶要破茧而出,沈蜜儿深吸一口气,道: “叶澄,我有话想跟你说。” 沈蜜儿的手心湿漉漉的,她想对谢忱说的话,在今夜漫长的等待中经她反复确认,就快要烂熟于心。 然而眼前人却没有立刻应答。 这让沈蜜儿心中略微有些不自在,明明只过了几个瞬息,却好像有几年那么久。 她有些迷惑地抬眼看去。 却见冰冷的月光洒在谢忱昳丽的脸上,在他长睫下投落一片阴影,他薄唇微微抿着,清清冷冷地朝她看来。 沈蜜儿怔了一瞬,不知为何,她忽然觉得,面前的叶澄又突然变得陌生起来。 叶澄看向她的神情,好似又回到了当初沈蜜儿救下他时,他从伤重昏迷中醒来,睁眼见到她时的第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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