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澄从如意楼回来后吐血不止,又突然昏迷过去,这令沈蜜儿担心不已。 只是现下被他醒来之后一惊一乍的这么一折腾,沈蜜儿将方才蓄起的眼泪都憋了回去,险些忘了自己的来意。 “叶澄,你方才怎么了?” 沈蜜儿抽了抽鼻子,道:“今夜医馆没人坐诊,孙大夫和莹莹连夜去钱举人家应诊了。” 她为了给叶澄请大夫,连脚崴了都顾不上了,忍着痛走了一来一回,可他倒好,竟然刚醒来就这么对她! 刚才他把她摔到榻上的那一下,她的背到现在还痛呢! 不过,想到叶澄到底是去如意楼寻她了,沈蜜儿咬了咬唇,没有发作。 她憋着气恼,瞧了眼谢忱的脸色,看着似乎比方才好多了。 “你现下可有好一些?” 她问罢,抬眼等着谢忱的下文。 意识到他仍禁锢着自己的手腕,沈蜜儿秀眉轻拧,“你先放开我呀。” 谢忱目光下敛,看向被他压在身.下的沈蜜儿,长睫将他眼底的情绪掩盖。 沈蜜儿眼眉间带着清新的湿意,她已经换回了寻常的衣裙,携来洁净的皂角气息。 见他久久不语,她显出担忧关切的神色。 谢忱面容冷静,腕间却绷起青筋,沈蜜儿身上的熏香分明已经消散,不知为何,方才被他强行压下的渴求却再次有了抬头的迹象。 他的掌中握着沈蜜儿白皙的手腕,腕上的脉搏一下,一下,有力地,不停地跳动着。 沈蜜儿是康健的,鲜活的,她的喜怒哀乐都皆随自在。 谢忱闭了闭眼,再次睁眼时,眸色漆黑幽深,“我饮了如意楼的酒。” “酒里有问题。” 沈蜜儿听得愣了一下。 她于男女之事堪称懵懂,但抵不过她自小长于市井,从往常听得的只言片语中,她隐约拼凑出了方才谢忱举止的怪异与他吐血不止的缘由。 热意后知后觉地爬上了她的耳根。 叶澄是因为去如意楼寻她才会…… 沈蜜儿低头不语,此事算是因她而起。 愧疚几乎占满了她的心头,而她并不喜欢这种感觉,她昂起脸,似乎是急于摆脱心头的歉意与焦躁,她听见自己问:“那…要怎么办?” 谢忱面无表情地打量着她,看着沈蜜儿的神情从惊讶到愧疚,再到惊慌,最后仿佛打定什么注意一样。 “我们原本有婚约在身,两家长辈定下。”她掩下一丝赧意,小声道:“如果履行婚约,就算我们做任何事也是合理合法的…吧?” 他看着沈蜜儿嫣红的菱唇一张一合: “叶澄,让我帮你吧…我要怎么帮你?” 她神情懵懂,昂起修长脖颈,像极了无知无畏的羔羊接近猛兽。 谢忱脑中的弦猛地绷紧了一瞬,却也只有那一瞬。 在那之后,他放任自己伸手划过沈蜜儿细密的乌发,然后沿着她的脖颈,一寸一寸地划过她的脊柱。 谢忱的手心施加了一点不轻不重的力道,就好似在抚摸掌下狸奴一般。 这让沈蜜儿莫名产生一种谢忱在默数她脊柱节数的错觉,脊背上的陌生感让她抖了抖身子。 谢忱几乎与她呼吸相接,目光交错间,他看见沈蜜儿澄澈的桃花眼里倒映出他的丑态—— 有如控制不住自己欲.望的,被欲.望驱使的低等牲畜一般。
第17章 谢忱顿了下,眼底随即浮起冷色,伸手把人从榻上拉了起来。 屋门打开,谢忱深吸一口气,冷风钻入胸膛,方觉自己的荒谬,他将一脸懵的沈蜜儿掉转了个方向,推出门外。 沈蜜儿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到了屋外,西屋老旧的木门“嘎吱”一声在她面前重重阖上,激起一蓬灰尘。 沈蜜儿堪堪站稳,她抬手按了按胸膛,感受到自己因方才的经历而加快的心跳,整个人被叶澄整得莫名其妙的。 按理说,她主动向叶澄示好,却被人冷冷拒绝,她应当是感到既羞且愤的。 不过,叶澄这人总是好一阵歹一阵的阴晴不定,沈蜜儿早前都已经习惯了。 况且她今天的遭遇实在坎坷,沈蜜儿只觉浑身上下都满是疲惫,也实在没精力再去计较这个,她一瘸一拐地回了屋,往榻上一倒,终于在软和温暖的被窝里卸下力气,放松地喟叹了一声。 沈蜜儿一觉睡到天蒙蒙亮,她们乡野长大的孩子都挺皮实,昨夜扭到的脚踝恢复得挺快,她下了榻探性地走了几步,已经没那么痛了,只是面上瞧着仍微微有些红肿。 身上既然已经好了,那就得干活,沈蜜儿照例将自己收拾妥帖,出了屋,打算忙她这一整天的活计。 路过西屋,沈蜜儿下意识地瞥了眼,里头空荡荡的,榻上被褥叠放整齐,叶澄又不知道哪里去了,沈蜜儿撇了撇嘴,反正他最近这几天的去向一直神神秘秘的。 想到叶澄,沈蜜儿脑海中又难免回忆起昨夜的经历,于是她索性将视线一扭,抬脚进蚕房忙活起来,让自己不去想叶澄的事儿。 沈蜜儿养的这批小蚕大部分都已进入眠期,仅剩下少部分还未就眠,沈蜜儿寻思着还得再加一层眠网,她在新添上的眠网上覆了些新鲜桑叶,在一旁静静等着小蚕爬上去食桑。 手上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痒意,沈蜜儿有些疑惑地低头看去,只见有条小蚕爬着爬着,就爬上了她的手背。 她轻轻柔柔地把仍在使劲蛄蛹着的小蚕放下,人却不禁跑了神。 被小蚕爬过的手背触感凉凉的,麻酥酥的,这让沈蜜儿再一次难以避免地回想起了昨夜—— 她被叶澄锢在怀中,叶澄微凉的掌心,一点一点地抚过她的后背。 莫名的热意从她的胸膛涌起,缓缓爬上耳根。 “蜜儿,开门——!” 一嗓子嘹亮的中年女声在屋外头响起,这让沈蜜儿从遐思中回了神,她连忙站起身,掩饰性地用手背贴了贴微微发烫的脸颊,从蚕房中探出脑袋。 大白日里,沈蜜儿家的院门原也没关严实,却见来人已经径自跨过了篱笆,自作主张地进了小院,跟沈蜜儿打了个照面。 待看清了来人,沈蜜儿小脸一沉,这妇人不正是她那惯爱捧高踩低的表舅母吗? “蜜儿,搁家里忙着呢?” 见她不语,表舅母径自开了口,精明的吊梢眼滴溜溜地扫了一圈沈蜜儿家的小院,问道:“怎么不见安儿?” 沈蜜儿略带疑惑地看向院里的不速之客,揣测着表舅母的来意,能确定的是,她表舅母能好几年不登门,每次登门准没啥好事儿。 沈安这几日忙完了农活,跟他的发小兼狐朋狗友刘大能疯玩去了,清早还递话过来让沈蜜儿别给他留饭,说是刘大能家留他借宿呢。 想起儿时在借住在舅父母家时的刻薄经历,沈蜜儿拧了拧眉,懒怠和人细说,“他不在,舅母,你找他有啥事啊?” 表舅母面上噎了下,干笑道:“也没啥事儿,就是来瞧瞧你们姐弟俩过得咋样。” 说罢,她自顾自地溜达着往屋里走,伸长了脖子觑了眼空无一人的主屋和西屋,神色逐渐有了计较,又转眼打量道:“蜜儿,还别说,你这蚕房打理得还真不错。” 沈蜜儿见她表舅母大喇喇地抬脚就要往蚕房进,连忙赶在她前头将门掩上,“舅母,沈安他不巧这几日都不在,要不,您过几日再来?” 沈蜜儿还惦记着去玉米地摘草,表舅母却只顾左右而言他,她也实在没工夫陪她兜圈子了。 表舅母闻言,脸色一沉,她来了这么些时候,沈蜜儿这小丫头片子非但连给倒杯茶水的意思都没,居然还板起脸下了逐客令。 她难免心中不悦,在心里暗暗骂了句小白眼狼,不过,她又想起自己此次是受人所托,看在银钱的份上,到底还是堆起了笑面孔。 “这不碍事儿,蜜儿,我是专程来找你的。”表舅母笑吟吟地,“有件喜事要同蜜儿你说,是有关你的亲事。” 不待沈蜜儿反应,她上前拉起了沈蜜儿的手,道:“是门好亲,你们村的方大柱家!” 表舅母见沈蜜儿沉默不语,还以为是姑娘家害臊,她亲亲热热地拍了拍沈蜜儿的手背,“舅母听说你跟从前老叶家的亲事退了,要舅母说呀,早该断了!” “方大柱人敦厚老实,能赚钱养家,又是他们方家的独生子,哪点不比吃软饭的叶澄强?舅母听方大柱他娘说,她儿子在家整日里就念叨着沈蜜儿,人全家都可稀罕你了!” “听舅母的,蜜儿,你嫁过去方家,保管不吃亏!” 表舅母拉着沈蜜儿的手,在她耳边又是夸赞方大柱,又是打包票地说个不停,沈蜜儿却只是一摇头,将手从表舅母掌中抽了出来。 “舅母,这门亲我不会同意的,你就别费嘴皮子了。” 表舅母陡然被打断,愣了下,奇道:“这样一门好亲,你为啥不同意?” 来之前她从方家人的言语中听得,沈蜜儿同方大柱是自小的青梅竹马,她还以为这亲是十拿九稳的事,一口便应了下来。 再者,把沈蜜儿嫁到方家,她自个儿也存着私心,她已年过四十,膝下却依旧无子,这辈子看来是没有福分给夫家再添个男丁了。 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等沈蜜儿嫁了方大柱,那沈蜜儿母亲留下来的这点家底,不就都归沈安了? 等那时她再打定主意要将沈安过继过来,沈蜜儿已是方家媳妇,手也伸不了那么长了,就算沈蜜儿她想管,也管不了。 要沈蜜儿真跟了像叶澄那样父母双亡的,男方想必也是倒插门了,那家产还不是依旧牢牢地把持在沈蜜儿手中?那可不成! 想到这里,她苦口婆心地劝道:“蜜儿,表舅母跟你说的可都是掏心窝子的话,你年纪也不小了,像方大柱那样的小伙,邻村的人家都拉长了脖子抢着要呢,你别犯傻,人家看中了你,你可得抓住机会啊!” 沈蜜儿听得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实在懒得再听,拿起摘草的小锄头就要往玉米地走,“舅母,你要没有旁的事就快回吧,我下地了。” 眼看沈蜜儿是油盐不进,表舅母急得原地跺了跺脚。 她望了眼沈蜜儿的背影,沈蜜儿身量修长,最近瞧着像是抽条了,脸蛋也从之前的莹润有肉变得清瘦许多,那双桃花眼瞧着就媚得很,是个挺能蛊人的美人胚子。 沈蜜儿这还算没完全长开的,看着将来也定然是个前凸后翘好生养的,她人又聪明,又能干活肯吃苦,往后谁家能娶到沈蜜儿当媳妇,那绝对是能偷着乐的。 只是,沈蜜儿这臭脾气到底是随了谁,咋这么倔呢? 表舅母压下心底的挫败感,连忙急急赶了上去,她还就非得把这亲事给说成不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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