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怎么这么凶啊,”沈安夸张地捂着耳朵,“你是不是有了他就不稀罕我这个弟弟了?” 沈安虽然年纪小,但也不是完全不明白事理,什么玩伴?这多半是她姐姐跟叶澄好上的说辞。 沈安深觉惋惜,眼前的叶澄看起来凶巴巴的很不好惹,而且这才跟他姐好上没多久,他姐就开始偏心别人了。 还是大柱哥好,大柱哥还会给他买糖吃呢~ 沈蜜儿秀眉拧起,刚要动手管教弟弟,只见家里院外忽然来人,是村正和两名眼生的男子。 那两名男子身上穿的似是县里衙门差役的制式。沈蜜儿下意识瞧了眼谢忱,却见他明显地紧绷了一瞬。 她朝沈安递了个警告的眼神,捋了捋乌黑如缎的鬓发,迎上去隔着院子的篱笆,问:“李村长,是有啥事没?” 李村正和蔼地笑了笑,同沈蜜儿打了个招呼,转而向身边的两个差役说道:“两位大人,这是咱们村子里的沈蜜儿家。” 说罢,李村正微微侧了身,让两个差役确认沈蜜儿家里人的身份,随口问道:“蜜儿,最近可有见到什么可疑的人来咱们村里?” “听村里人说,你的定亲对象叶澄回来了?”李村正眯了眯眼睛,同那两个差役一道审视沈蜜儿的神情变化。 被几人盯着瞧,沈蜜儿白皙的脸上不见一点瑟缩,只见她略微思考了下,摇头道:“是回来了,最近不曾见过什么可疑的人。” 李村正微微颔首,那两名差役的眼神却还在沈蜜儿脸上身上流连。 沈蜜儿容色姝丽,身姿匀称修长,周围环境的杂乱破旧并未损她分毫颜色,反倒更添一份脱俗,这等容貌,就是放到全翠江县,整个岷州,也堪称极品。 可惜,来之前从李村正口中听说,这沈蜜儿已经有定亲对象了。 只是沈蜜儿不过一个村姑,想来这定亲对象也是山野村夫之流,她应当是极易攀折的。 想到这里,其中一名差役的看向沈蜜儿的眼神开始闪烁。 差役的眼神露骨,同为男子,谢忱自然清楚对方心里想的什么,他皱了皱眉,毫不掩饰心底的厌恶,侧身不着痕迹地将差役的视线挡了个严实。 那差役看小美人的视线被阻,当即神色不善地打量起眼前的男人,没好气道:“你就是沈小娘子的定亲对象?” 也不知怎地,眼前这个叫叶澄的男人神色沉静地与他对视一眼,差役就觉着腿肚子发软,费了好大劲才让自己不要露怯,他随即又想到自己这次是奉了朝中贵人之命来村县巡查的,不由得挺直了身板,倨傲开口:“爷问你,是什么时候回来小溪村的?” 不待谢忱开口,差役随手一指,指向了一旁沉浸在震惊余韵中的沈安,“你来答!” “啊?我…”沈安方才听见来人口中的“定亲对象”四个字,尚且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在他与沈蜜儿一母同胞,默契非同寻常,只是瞧了眼沈蜜儿在一旁朝他眨了眨眼睛,就大概能明白他姐是什么意思。 沈安本想说“我哪知道”,话到嘴边转了个弯,他神色认真地回道:“约莫一个月前吧。” 差役奉命要寻的“强梁”乃是半月前现身,如此说来,倒是与这个叶澄关系不大。 “好说好说,”李村正打起了圆场,“既如此,两位大人请随小人去下一家,咱们村下一户是……” 两名差役略有不甘,只是也不好耽误身上的差事,略“哼”了一声便抬脚随李村正往下一户人家走。 几人一走,沈蜜儿松了口气,沈安仍是一脸的惋惜,长叹一声:“姐啊,你咋能有定亲对象呢,我咋不知道呢?” 沈蜜儿抿了抿唇,“有定亲对向咋啦,”她伸手在沈安的小脑袋上敲了一下:“少管你姐的事,吃饭去。” 家里中午饭吃的是灶上煨着的炖鸡和烙饼,沈安见到有吃的,还是平时在书院难得一见的大荤,瞬间放下质问,吃得别提有多香了。 饭毕,沈安被沈蜜儿打发去翻地,沈蜜儿神色平静地叫住了谢忱,道: “叶澄,我们谈谈?” 谢忱不置可否,只听沈蜜儿问道:“方才他们想找的人,是你吗?” 眼前的沈蜜儿双眼澄澈,谢忱懒得瞒她,“也许是。” 谢忱的态度让沈蜜儿莫名有些恼怒,“那你是怎么打算的呢?” “你打算与我成婚吗?” 沈蜜儿终于问出了这个她几天前就想问的问题,她松了口气,心底其实并不十分在意叶澄的回答。 空气中默然了一瞬。 在叶澄回话前,沈蜜儿淡淡道:“等你记忆恢复得差不多了,就走吧。” 叶澄的去留,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困扰着她。 此时面对叶澄,沈蜜儿向他亲口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像卸了个包袱似的,内心松快了许多。 她与叶澄十多年不见,小时候的总角之情也早就模糊不清,叶澄人不坏,但她实在无法把眼前的少年和定亲对象联系到一块去,更别提与他成亲了。 既是这样,那她就更没有理由将叶澄留在她家了。 她父母双亡,叶澄的长辈也已经不在了,退亲这事儿应当是极为简便的,只要她和叶澄两人都说开就成。 沈蜜儿捻了捻手心的薄汗,内心反倒有鼓自己掌控命运的雀跃之感,她轻快道:“叶澄,咱们的亲事就算退了吧?”
第10章 沈蜜儿要赶他走? 谢忱蹙了蹙眉,内心升腾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他也并不清楚这鼓烦躁之感因何而起。 肩上未愈的伤口隐隐作痛,连带着骨头缝里也泛着疼。 谢忱的脸色沉下来,把这些不寻常都归结为翠江县连绵的阴雨。 他不愿深想,语气不太好,“这段时间多有叨扰,待我…等时机成熟,我自会走。” 谢忱的回应让沈蜜儿愣了愣,方才被她自己强行压下的不快又冒了头。 叶澄这是啥人啊?怎么轮到他不乐意了呢?她还没追究他丢下她十年,还来她这儿白吃白喝的事儿呢。 “那成,”沈蜜儿咬牙道:“你啥时候打算走了,跟我说一声。” 沈蜜儿气哼哼地转身走了,她心中还惦记着家里的玉米地呢,才不欲在叶澄这儿多费口舌。 …… 叶澄早前说他身上的伤好了,沈蜜儿便将他赶去西屋睡去了,是夜,沈蜜儿又躺回了自己软和宽敞的榻上,却翻来覆去地怎么也睡不着,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儿似的。 西屋的榻窄小的很,也不知道叶澄和沈安打算怎么睡。沈蜜儿翻了个身,罢了罢了,就让他们自个儿对付去吧,她再也不想管叶澄的事了。 等沈蜜儿像摊烙饼似的在榻上翻了几面,她猛然记起,香秀说过,最迟今日,她一定会把帕子拿过来给她的。 沈蜜儿挺了解香秀,香秀人踏实、重承诺,沈蜜儿并不着急这几块帕子,只是回想起香秀前日来找她时嘴角和胳膊上的伤痕……沈蜜儿有些忧心。 沈蜜儿纠结了一会儿,还是打算去瞧一眼香秀,看看她有事没。 “吱呀”一声院门打开,春寒料峭,入夜过后的村子格外冷,一阵夜风吹来,沈蜜儿紧了紧身上的衣裳。 谢忱被沈安的呼噜声吵得睡不着觉,上屋顶吹风,闻声瞧了眼沈蜜儿出门的背影,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冯香秀家离得不远,沈蜜儿走到半道儿,老远就听见香秀她爹冯坤大着嗓门的叱骂声,混杂着女人的低泣。 几枚铜板散落在屋里的泥土地上,冯坤酒气冲天,手里攥着刚从香秀娘那儿抢来的钱袋子。 香秀娘在一旁低低抹泪,“老头子,你是要逼死我们娘俩呀?” “家里的钱都是,我赚来的,我花自个赚来的钱,天经地义,”冯坤大着舌头,摇摇晃晃地对香秀说:“家里有钱,为啥…为啥不给我?” “爹,这钱真的不能拿!这是咱家下个月的米面钱。”冯香秀上前,大着胆子将钱抢了回来。 拉扯间,十几枚铜板从香秀的袖间叮叮当当地掉出来。 “好你个…”冯坤醉醺醺的眼睛一下子睁大,在香秀娘和冯香秀两人之间环顾了一圈,语气阴森:“我就说你还藏着钱呢,这钱哪儿来的?” “说呀你,”冯坤推搡了一把自己女儿单薄的肩,“是不是你…偷着,偷着和人好上了?” “爹,你咋能这样说我呢!?”香秀声音里夹着委屈。 “你个小娼.妇,”冯坤掏出赶牲口用的鞭子就要往香秀身上招呼,“你爹我今天非好好管教管教你不可。” 沈蜜儿在门外瞧得又急又怒,她心跳得很快,厌恶和怒气涌上心头,连小腹也跟着隐隐作痛。 冯香秀家门敞着,香秀和她娘背对着门,冯坤醉醺醺的,也压根没注意到门口来了人。 沈蜜儿咬了咬牙,几步走到香秀身边,朝扬起鞭子作势要打的冯坤大声道:“这钱,是我给香秀的!” “这是我付给香秀绣帕子的工钱。”沈蜜儿冷静道。 迎着冯家三人惊讶的目光,沈蜜儿紧紧握住了身旁香秀的手。 见到沈蜜儿,香秀惊讶惶惑的眼里泛起泪花,“蜜儿……你怎么来了?” 沈蜜儿安抚地捏了捏香秀的手心,她的手心出了一层薄汗,而香秀的手冰冰凉凉的,“香秀儿,你今晚去我那儿住。” 瞧着冯香秀就要跟着沈蜜儿走人,冯坤气急败坏地朝两人离去的背影甩下鞭子,怒道:“真是反了你了!” 鞭子破空之声响起,眼看着鞭子就要甩到沈蜜儿身上,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截住了鞭子。 沈蜜儿愣了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来人居然是叶澄。 叶澄居然会跟来帮自己,可她跟叶澄不是才闹过别扭吗? 叶澄却只是淡庡㳸淡瞥了她一眼,转眼向酒气熏天的冯坤看去。 冯坤醉得厉害,身上的气味熏人,瞧见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谢忱,嘴上骂骂咧咧个不停。 谢忱生平最厌恶这等不懂得自控之人,面前的冯坤原本还气焰嚣张,被谢忱用不屑的目光扫了几眼,忽然浑身一个激灵,身后冒出了一茬冷汗,仿佛在阎王殿走了一遭似的。 谢忱收回视线,轻描淡写地将鞭子执过,冯坤这才回过神来,不想在人前露了下风,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将鞭子往回拽。 可下一瞬,握着鞭子的另一端卸了力道,冯坤正脸红脖子粗地憋气较着劲儿,一时不察,往后跌了个屁.股墩儿。 “你怎么能…半道儿松手呢?!”冯坤摔得迷迷糊糊,打着酒嗝指着谢忱骂:“你这人太不地道。” 没骂几句,冯坤就坐在地上,靠着身后的墙昏睡过去,鼾声如雷。 香秀见状,赶紧回身关上了门,抹了把眼泪,朝着沈蜜儿二人道:“我没事,今天给你们添麻烦了,蜜儿你们也快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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