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她激动的哭腔,还有一身的酒气,谢邈突然感觉到她今日一定受了非常大的委屈。 莫非,连认真准备的考试也没能通过? 看着少女发抖的身子,他心下不忍,只好将她拥入怀里,拥得紧紧的,把自己的体温一点点传递给她。 “好,不回便不回。” 赵意南察觉出了异样,忽然有几分清醒,从他怀中探出头,仰脸看他。 几缕湿发黏在她楚楚可怜的脸上,谢邈忍不住伸手,将头发轻轻拢至她耳后、鬓边。 她眼角还挂着泪,他便捧着她的小脑袋,用修长的拇指去蹭掉。 赵意南努力地分辨着面前的人。这人似乎并不是下人,他清隽的脸上,一双狭长的凤眸无比好看。 他的鼻梁,好英挺。 他真好看。 看着看着,竟让她忘了伤心。 蓦地,她伸出手,食指落在了他眉心的山根处,然后缓缓滑到他亮泽的鼻尖。 谢邈霎时心跳如鼓。目光越过她朦胧的手,落到她春水般的眸子里。她红着眼睛,却在对他笑,笑得比桃花还要明媚。 在一种他无法控制的力量的驱使下,缓缓朝她俯下身去。 凡夫俗子皆对世间珍宝趋之若鹜,他向来嗤之以鼻。 此刻如此小心地捧着她的脸,他突然明白了凡夫俗子的心情。 于她冰凉的额头,落下轻轻一吻。 起身,微勾唇。 少女似乎被吓了一跳,但是并不十分害怕,只是表情仿佛给冻住了。 半晌,才回过神来,忙朝后退,“姑父……” 谢邈却丝毫不想放开她,正如那些有幸得到天降至宝的人。 “不是说,不唤姑父,改唤其他称呼么?” “真的是你吗,姑父?”赵意南意识到方才发生的一切,霎时羞得低下头去,喃喃地问,“姑父为何找到这里来了……” 不知是冻的,还是因为激动,她的身子又开始颤抖。 谢邈仍将她紧紧搂着,“吓到你了么?” 他也不明白方才为何会做出那般惊人的举动,他自己都被吓着了。但是,很愉快,很美好,比幼时过年节吃到一颗乳糖还要美好。 见小姑娘一直缩在他怀中,他突然又开始紧张了。 看来是真吓着了。 不是胆挺大的么? 算了,这个问题好像流香楼那次便腹诽过了,先圆过去再说。 “早年本王征战沙场,曾在一个小国家驻留过几年。那里民风开化,人们经常用亲吻来表示关心和问候。方才本王见你红着眼睛,似是受了委屈,痛哭一场。所以情不自禁,就……” 他说的一本正经,有理有据,赵意南听完他这番话,这才重新把脑袋抬了起来,仰视着他。 傻乎乎地笑道,“原来姑父是为了安慰南儿啊……” 谢邈连连颔首。 须臾,又道:“以后不可再唤本王姑父了。” “那叫什么?”赵意南眨眨眼。 谢邈想了想,看着她的双眼,认真道:“本王虽是异性王爷,但怎么也是个王爷,这称呼自然不能太生疏。可若是唤皇兄,似乎不妥。” 他顿了顿, “以后,你便唤本王兄长吧!” 赵意南疑惑了。 “你不是父皇在时,封的王爷么?而且,你和小姑……”想到谢邈和赵如月的关系,她的眼神瞬间暗淡了下去,很快又回到称呼问题上,“论辈分,我该唤你一声皇叔才是啊?” 谢邈猝不及防地一惊。 顿时用严肃的眼神看着她,一本正经地问:“本王有那么老?” 赵意南看着面前,貌若五陵少年的谢邈,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 随即,笑着对他说:“那以后,我便叫你哥哥吧!” 夜风寒凉,刮在谢邈涨红的耳垂上,他不禁庆幸,此时夜色漆黑,而赵意南又醉着,并不能察觉他的异样。 心脏不受控制地在胸腔里肆意狂跳,虽然跟着被弄湿了衣裳,他却血脉偾张。 他需要回去静一静。 重新劝她, “好了,天色已经很晚了,本王送你回房。” 谁知,赵意南却抬手,闭着眼睛在他眼前一挥,“我不要!” 她任性,谢邈却大她近十岁,孰轻孰重自然掂量的十分清楚。 “不可,你身子还未痊愈……” 话还没说完,就被赵意南小声打断了。 她从后面环住谢邈的腰身,闭着眼睛,唇瓣只轻轻地张开了一下,很快便合上了。 “哥哥……” 谢邈喉结一滚,想了片刻,嗓音低哑回道:“好,不回房。” 赵意南甜甜地笑了,随即又闭着眼,小声说:“明日我不想去上学。” “那便……不上。” 赵意南惊喜地睁开眼睛,开心地用脑袋在谢邈胸口蹭了蹭,“以后我都不想去学堂了!” 她只是想发泄一下,谁知谢邈竟然答应了。 “好。” 于是赵意南便发泄地更为彻底,“我不要嫁给沈时砚!” 许久,头顶才传来谢邈疏朗的嗓音:“那你想嫁谁?” “嫁谁都不嫁沈时砚!” 谢邈无奈浅笑,须臾,又问:“那你可有,喜欢的人?” “有啊,当然有了,有好多呢!小姑,霍大缸,还有姑父,奥不,还有你这个大哥哥……” 谢邈轻轻叹了口气,等她叽里哇啦说完,只十分肯定地回了一句: “本王知道该如何做了。” * 赵意南睡过去之后,谢邈便将她抱回了南风阁。 夜阑人静,青芜半晌也没叫醒,其他侍婢的住处他又不方便去,于是只能将她一路抱到寝房。 将人轻轻放到坐榻上,他迅速去了外间,把所有的炭盆都端了进来。 然后重新走到赵意南面前。 她浑身湿透,在外头冻了这许久,早已面如菜色,此刻瑟缩在榻上,看上去十分狼狈。 不过脸上,却挂着笑容,睡得十分满足。 他走过去,动作轻柔地将人扶起来,然后坐在她身侧。想了想,终是将她腰间束带解了下来。他自小悟性极好,学什么都很快,所以这次他并未像上次在马车里那般慌乱。 解开外面的衣襟,赵意南玲珑的轮廓赫然浮现眼前,他像被烫了一下,迅速挪开视线。 闭目片刻,才将重新将外头的衣裳妥帖地褪去。 仅剩下杏粉色的绸缎里衣。里衣被水浸湿,薄可透肉。 不看她的身子,摸索着将她抱进怀里,走到炭盆边,坐在小矮凳上。炭火烧得正旺,屋内温度急速攀升,她的小脸也渐渐恢复了血色,被昏黄的暖光照得别有一番古韵。 他有意无意地去观察她脸上颜色,目光总是不经意波及到她身上曲线。 几番来回,竟忍不住偷偷去看她。 从她纤细的脖颈,到不盈一握的细腰,一直到那笔直修长、堪称完美的双腿。 最后视线又游曳回来,落到她领□□叠的地方。 他忽觉口干舌燥。 外面倏地传来一声乱响,他霎时慌了手脚。 迅速摸摸她膝弯处被压着的里衣,已经干透,散发着热度。再摸上她的发丝,仅剩一丝丝残余的潮湿,不至于让她染了风寒。 这才放心地将她抱起,快速塞进了被褥。 目光飞速从四下里扫过,寻找着能掩藏身形的物件。 最终疾步冲进床榻后的围帐里,蜷缩着身子蹲在榻下,竖起耳朵去听。 作者有话说: 男主:千万别被人看见……
第22章 一颗心扑通乱跳许久,也未见有人进来。 提着脚走回赵意南榻前,帮她重新仔细掖好棉被,这才轻手轻脚离开,回到自己府上。 青羽恰巧从书房出来,正在掩门。 “慢着。”谢邈一边说,已经来到他身边,“霍将军可回府了?” 青羽抱拳回禀:“酉时便回来了,来过书房,急冲冲的样子,似有要事与王爷商量。” 谢邈颔首。看来,他预料的不错。 “即刻叫他来见我。” 青羽正要走,谢邈突然又想起什么,再度发问:“上次你进宫查到的北夷皇子,叫什么?” “侯莫陈韫。” 谢邈想了想,心头那点疑虑突然变得无关紧要,“罢了,先去把霍将军唤来。” 霍刚下午去了流香楼一趟,按照先前承诺,把赵意南安好的消息带给了林归。林归欣然而泣,随后取来一支白玉发簪塞进他手中,求他代为转交给赵意南。 “公主殿下替民女讨了封赏,民女无以为报。这发簪是民女及笄时,父亲赠与民女的,是民女的珍视之物。烦请霍将军一定要让公主笑纳。” 霍刚见她言辞恳切,笑了笑,十分爽快地收下了。 谁知一到卫所,他的好心情就瞬间烟消云散。 手下的将领有半数竟无故不来点卯,直到散值都未曾前来。 他气冲冲地回到王府,一路来到谢邈书房,却发现他不在里头。于是只好又怒气冲冲回了自己院里,打拳发泄。 打的气喘吁吁,正要冲了一身臭汗,准备就寝,青羽竟来了。 跟着青羽,再度来到书房,他便竖着眉毛将下午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回禀谢邈。 谢邈气定神闲地坐在案几后,一面随意翻看朝报,一面等他说完。 “缺勤的将领,可是沈平旧部?” 霍刚讶异地看向谢邈,随即点头,回道:“无一例外,皆是沈平旧部。” “上次调来的兵马,可有安插在宫禁各处?” 霍刚再度点头。 “那便好。回房歇息吧,你就当无事发生。” 翌日,谢邈拿上先帝遇刺一案的卷宗,直接去了四言堂。 小太监一见他来,忙自告奋勇去了太和殿候着,等到散朝后,随即便将赵崇领了过来。 赵崇颇不耐烦地跟着前来,一坐下,便冲谢邈说: “靖南王有何事,快些说,皇后还等朕回去一起用膳呢。” 谢邈面无表情摊开卷宗,递给太监,让他呈给赵崇。 “先帝遇刺一案,本王查到线索,刺客实为兵部左仆射刘起的手下。” 赵崇无意翻看卷宗,不屑地问:“那又如何,刘起半年前已经死了。” “刘起曾是勇毅侯旧部。” 赵崇这才意识到问题所在。但很快他又觉得此事已经结案,不必再深究。眼下正是用人之际,追究下去,恐伤了勇毅侯对他的信任。 谢邈接着说,“圣上明鉴,勇毅侯如此急于要迎九公主进府,恐居心叵测,暗藏杀机。” “宫里都是朕的人,当年父皇遇刺,那也是在郊外。难不成沈平手眼通天了不成?” “圣上,兵部已经出了微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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