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日一身青衫,长身玉立的背影与玉晏天如出一辙。 烛光昏黄如梦,摇曳间勾魂摄魄。 南宫盛蓉竟鬼使神差,留下与三人饮酒。 酒过三巡,原本便已有些酒醉的魏子良与齐麟酩酊大醉。 姜栋亦是东摇西晃,酒言酒语对齐麟道:“晏天,来,再喝一杯……” 南宫盛蓉克制只敢少饮了些许,她亦怕酒醉如姜栋般痴人梦语。 她命魏府的家丁,将魏子良送回府上。又命暗卫将姜栋送回姜府,她则乘马车亲自将齐麟送回客栈。 风恬月朗,马车徐行。 南宫盛蓉望着齐麟背靠马车壁,摇摇晃晃几欲摔倒。 一个撑不住,齐麟整个身子倒向南宫盛蓉。 刹那间,她伸手将齐麟接住,正巧落入她的臂弯里。 咫尺相对,何以镇定。 齐麟身上有桃花酒的酒香,隐约藏着一股她熟悉的药香味。 一瞬她慌乱,低头在齐麟身上深嗅。 这药香味刻入骨髓,分明是宇文家的秘药。 她不管不顾在齐麟身上摸索,在他随身所带的钱袋里找到一瓶药。 齐麟为何有此药,莫非齐家与宇文家有何瓜葛。 可这绝无可能,齐辕可是惠安帝亲自选入皇宫的。 家世身份若非清白,决计入不了惠安帝的眼。 至于有关齐麟的一切,她今日方派出暗卫到青州郡暗访。 她目不转睛凝着,令她魂牵梦绕的容颜,终是未忍住抬手,轻柔抚向齐麟的面颊。 齐麟此时模糊不清,发出呓语:“我不是,不是,不是……” 猛然齐麟抓住她的手腕,梦呓哭腔道:“疼,好疼……” 她想挣脱,可齐麟死死抓住不放。 忽而齐麟半起眼眸,悠悠忽忽傻笑道:“你是太女殿下,魏公子告诫齐某,不准对殿下有非分之想。” 齐麟似乎发觉姿势不对劲,素齿朱唇近在方寸,温香满怀令他似乎有些清醒。 齐麟慌慌张张想要起身,可他忘记一手握着太女的手腕,一用劲便将太女拉ʟᴇxɪ撞进他胸膛上。 登时,齐麟酒意去了一半。明明暗香袭人,他却如避蛇蝎竟将南宫盛蓉推开。 “齐麟,你在怕孤?”南宫盛蓉揉了揉,被齐麟抓红的手腕。 若她有一刻心猿意马,齐麟避之如蝎的态度犹如当头一棒,令她彻底清醒。 齐麟矢口否认,不敢与太女对视,支支吾吾道:“是,是,微臣酒后失态,还望殿下海涵。” 南宫盛蓉懒得计较这些,阴眸沉声质问:“你身上这瓶药,哪来的?” 南宫盛蓉方才手里,一直紧紧攥着这瓶药。 她在齐麟眼前,晃了晃药瓶,紧盯齐麟任何一个细微表情。 齐麟倒是一副坦荡模样,接过太女手中的药瓶,如实道:“这药,是为我治病的郎中相赠。” “治病,你有何病?什么郎中?姓谁名何,家住何处?”南宫盛蓉噼里啪啦连问,脸凶语厉。 齐麟心中暗道:“太女殿下,原来是个母老虎。” 嘴上恭敬回道:“微臣自幼体弱,为微臣医治的是位江湖郎中,微臣不知他姓谁名何,更不知他家住何处。” “殿下,客栈到了。” 马车骤然停止,随即传来暗卫禀报之声。 齐麟不等太女应声,匆忙作揖施礼便火急火燎跳下了马车。 南宫盛蓉撩开轩窗帷幔,瞧着齐麟的背影转瞬无踪入了客栈。 “罢了,待青州郡的暗卫回来,你身上有多少秘密,终是藏不住。”南宫盛蓉放下帷幔,心中自语。 晓风残月,马车辗转夜路。门堪罗雀,夜半稀落。 月隐日现,流转更替,半月后。 早朝一散,魏子悠匆忙追上南宫盛蓉。 “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魏子悠十分谨慎,四下张望一番。 此时,百官络绎不绝从二人身边行过。 南宫盛蓉一言不发,与魏子悠行到宫墙无人处。 “魏侍郎,有何事,方才早朝,不能当着陛下的面奏请。” 南宫盛蓉仰首发觉,乌云遮日似有骤雨将至。 魏子悠压低声色,严肃道:“事关永诚王殿下,臣,不敢在陛下面前妄议。” 南宫盛蓉娥眉一颤,愕然追问:“究竟发生了何事?你为何不敢让陛下知晓?” 魏子悠仍旧弓腰俯首,正色道:“永诚王当年暴毙而亡,可以唬弄不熟悉永诚王的官员,堵住天下悠悠之口,可臣从不认为,永诚王是身患急症而亡。为此,事关永诚王,臣不敢在陛下面前提及。” 细雨绵绵而落,勾起了那夜冰天冻地的悲痛。 南宫盛蓉面露哀色,无精打采道:“魏侍郎,快说,究竟有何事?” 魏子悠从怀中掏出一份折子,说道:“刑部,前日送来一份死囚的名单,其中有几人是因为盗掘皇家陵墓,判了秋后处决。所盗皇陵,正是永诚王殿下的陵墓。” 一滴雨落在南宫盛蓉面颊,仿若千斤之重。 她心中早已大雨磅礴,他连死后都不得安宁。 她嘴角颤抖,哽咽道:“尸身,可有被毁坏?” “殿下,臣斗胆,请殿下亲眼去皇陵看看。” 魏子悠不敢下跪,毕竟不知何时便会传到陛下耳边。 “好,孤,这便随你去。” 小宁子过来为太女撑伞遮雨,魏子悠径直抢过姜黄纸伞,为南宫盛蓉遮挡。 宫门外,早有魏子悠备好的马车。 南宫盛蓉只带了几名心腹暗卫同行,冒雨赶往皇家墓园。 马车上,魏子悠见太女心神不宁,出声劝道:“殿下,莫要忧虑,那些盗墓贼说,并未动尸身,只是……” 魏子悠忽而又顿言,欲言又止。 “魏子悠,你今日说话不清不楚,让本太女去永诚王的陵墓,亲眼看什么?” 魏子悠竟然虚了一声,惊慌低道:“臣昨日,亲审了那几个盗墓贼,据说他们去时,盗洞便在,只是用土石虚掩了盗洞口。那几人以为有人比他们先得了手,可入了墓室发觉陪葬品规整,不像被人动过的痕迹。那些贼人,只是将棺椁内的陪葬品盗走。臣,之所以请殿下去,毕竟没有上谕,任何人不得进入墓宫,墓宫里如今情况如何,尚不知晓。” 一夕千念,南宫盛蓉玉容失色。 玉晏天的陵墓,究竟被何人惦记。
第208章 雨丝风片, 雾烟朦胧。 青山绿水,风水之地。 皇陵前,有几数名守墓兵把手。 一把天青色纸伞, 渐行渐近。 为主人挡住细雨, 却遮不住和风拂面。 纸伞被高举, 露出如玉冠面。 只见齐麟一身碧色官袍,雄姿英发。头戴乌纱帽,浩气四塞笼罩其身。 南宫盛蓉下了马车,魏子悠将纸伞撑在二人中间。 “他,为何在此?”在此乍见齐麟,的确令南宫盛蓉诧异。 魏子悠不慌不忙,解释道:“回殿下, 臣心中有疑虑。” 魏子悠仰首盯着不远处的齐麟, 一字一顿沉声坚定道:“臣,不信,这世上有如此相像之人,又非是双生子。他是不是, 今日开棺验尸,便知究竟。” 南宫盛蓉愕然心惊,魏子悠竟有此等胆大妄为的奇想。 她并非未想过, 只是她亲眼看着玉晏天的尸身入殓下葬,又怎能作假。 她明明动摇,默许了魏子悠的做法,可嘴上严厉指责道:“你好大的胆子, 开棺验尸, 若他不是,你当如何?” 魏子悠没有半分惧色, 豪爽低笑:“愿打愿罚,悉听殿下尊便,难道殿下,没有一丝怀疑过吗?” 南宫盛蓉眸色黯然,颓然道:“有过又怎样,陛下是何人,岂能让人轻易糊弄过去,孤倒真希望可如此。” 南宫盛蓉止步不前,望了一眼雨雾中若隐若现的齐麟。 他那碧色官袍与山翠融合,依稀可见犹如亡灵魂归。 她侧目对魏子悠,反倒谢道:“今日,权当孤肆意疯一回,有劳,魏侍郎相陪。” 魏子悠明了,无论今日开棺结果如何,太女皆不会怪罪于她。 少倾,一步一步明明齐麟近在咫尺,于她来说却是天涯相隔。 齐麟除了容颜相像,为人处世乃至喜好都与玉晏天截然不同。 “微臣齐麟,参见殿下。” 一模一样的声色,只是她望见齐麟温润轻笑,没有玉晏天的分毫清冷疏离。 “起来吧!”她随口一应,心尖颤抖,甚至觉得双腿无力沉重。 她怕齐麟是,更怕不是。 倘若不是,扰了在此长眠的玉晏天,让她情何以堪。 墓兵见是太女殿下,行了礼便让开道。 三人穿过半放的地宫石门,地宫墓道里的长明灯终年不灭。 墓道阴风阵阵,油灯摇曳不定。 主墓室石门紧闭,魏子悠与齐麟识趣背过身去。 南宫盛蓉旋转拧动,镇门石狮的尾巴。 寂静之地,陡然间震天动地。轰隆巨响,石门缓缓打开。 墓室漆黑,弥漫着浮尘之味,更有腐肉腥臭之味。 魏子悠取出火折子,将墓室的长明灯一一点燃。 片刻后,墓室通亮如昼。 地面凌乱,散落着少许陪葬品。 石棺棺盖,被挪开摊在地面,朱红棺盖亦被弃在一旁。 呛鼻恶臭袭来,南宫盛蓉与齐麟险些吐了出来。 魏子悠用衣袖遮住口鼻,行到棺椁前查看。 南宫盛蓉顾不得熏人气味,亦掩了口鼻奔上前。 棺椁内,真真切切躺着一具尸体,身穿明黄四爪蟒袍。 残尸败蜕,入目骇人。 南宫盛蓉哽咽恨道:“怎会如此,入殓时明明放了许多,防止尸身腐烂的药材,药材呢,那些贼人难不成连药材都不放过……” 魏子悠拧着峨眉,自言自语不解道:“臣,想不通,那些贼人交代,他们是去年冬月来此盗墓,那时尸身已然腐烂。难不成有何人恨极了永诚王,潜入地宫,毁了尸身,可这说不通啊。” 魏子悠眸光阴沉,看向她二人身后的齐麟。猛地唤道:“齐麟,你为何不过来,一同查看?” 齐麟还未开口,便俯身吐得昏天暗地。 南宫盛蓉悲痛啜泣,哭腔道:“晏天哥哥,你放心,就是挖地三尺,我也要揪出来,究竟是何人做的,呜呜……” 她泣不成声,更是自责悔恨,竟然奢望齐麟是玉晏天。 直至无物可吐,齐麟方才勉强直起身子,急促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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