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子悠颔首道:“正因为迟早有这一日,陛下才会隐忍多年,未有万全的把握之前,绝不能轻易妄动。” 魏子良听着朝堂这些尔你我诈便觉头痛,打岔道:“三姐姐,这些话又是母亲对你说的吧。” 魏子悠默不出声算是默认,南宫盛蓉亦觉得苦恼不已。 这时下人来报:“公子,云家女郎来了。” 魏子良听见云楚清来了,交代下人带她过来。自己则慌慌张张返回房内整理仪容。 魏子悠向南宫盛蓉告辞,毕竟她在此他们同窗三人也不好言语。 片刻后,云楚清来了。 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眼眶微红似乎也刚哭过。 云楚清见南宫盛蓉也在此,一向稳重的她只是行礼竟不与公主言语。 “楚清姐姐,可是因为裴泫铭贡院一事记恨于我?” 这些年在宫中,公主多少也看的出来云楚清的心思。 云楚清并未否认,急赤白脸为裴泫铭打抱不平道:“公主可知科举对读书人有多重要,公主如此不是要他的命吗?” 南宫盛蓉还未想到如何应答,可魏子良冲出来气急败坏道:“云楚清,你好生糊涂啊,我劝过你多少回莫要将心思放在裴泫铭身上,你为何偏不听。” 云楚清呜咽出声,委屈道:“子良哥,科举这事你就不恼吗?” 魏子良仰天长笑坦坦荡荡道:“他裴泫铭要怪只能怪他是裴家子孙,怨不得别人。而我为何要恼,男儿志在四方,又不是只有入仕为官这一条路可走。” “啪啪”南宫盛蓉鼓掌叫好:“说得好,子良哥。”
第37章 两日后, 姚皇后禁足期满。 中宫殿宫门的禁卫一离开,姚皇后便急着去见惠安帝。 太极殿内,惠安帝收到大理寺呈上来的两个折子。 上面说熊大川已招认与徐国舅谋害刺杀玉晏天一事, 阮修山以权谋私也都认罪了。 虽说是刺杀玉晏天, 可是以刺杀皇储谋逆犯上定罪。 惠安帝御笔亲批, 熊大川父子徐秉德抄家后斩立决,其余亲眷流放苦寒之地乌城,阮修山一家抄家流放乌城。 惠安帝批好折子命人送去大理寺,姚皇后脱簪请罪一身素服已在宫门口跪地请罪。 不用田公公通报惠安帝也早已闻见了动静,可他狠着心并未出去。 “陛下,不出去见见皇后吗?” 田公公听着哭喊于心不忍出口相劝,可惠安帝却不悦训斥道:“糊涂, 旁人糊涂也便罢了, 你怎么也糊涂了。” 田公公弯腰闭嘴不敢再妄言,惠安帝却又自顾自地说道:“朕未废了她,是因为她是公主的生母,公主将来继位不能有一位废后母亲。” “陛下说的是。” 惠安帝眼眸一狠, 冷哼道:“朕子嗣凋零,却不知是毒妇在身旁。朕一直以为皇后温婉善良,怎么也未想到是她害得吴贵妃小产。” 田公公不明所以道:“陛下, 老奴糊涂了,是何人说是皇后娘娘害吴贵妃小产的?” 惠安帝挥手怒道:“既然过去了,朕不再提了,你去, 让皇后回自己宫里。” 田公公有些为难道:“皇后娘娘不肯回宫, 老奴也不能硬赶吧。再说若是公主来求情,陛下不也得去看皇后娘娘嘛。” 说起南宫盛蓉, 惠安帝更是气急败坏道:“公主,公主自打从贡院回来,你见过公主吗?她心里怕是记恨朕也记恨皇后。” “公主生性纯真,应当不会。” 田公公还在为公主开脱,这两日未来向惠安帝请安。 “公主纯真又非蠢……” “陛下,皇后娘娘昏倒了……” 门外宫人匆忙禀告打断惠安帝,惠安帝却一脸镇定道:“送皇后回中宫殿,请太医过去诊脉。” 宫人ʟᴇxɪ领了命,匆匆退下去了。 “公主呢?她忙什么呢?” 惠安帝心浮气躁喝了口茶,田公公将打探到的消息如实禀报:“昨日去了魏府,又去了裴府,此刻在人东宫呢。” “可清楚公主去裴魏两府作何了?” 田公公继续答道:“探望魏子良与裴泫铭,魏子良并不在意科考之事,那裴泫铭从那日在贡院被赶出来,一蹶不振整日酗酒醉生梦死。” 惠安帝才不关心这二人,直接问重点:“裴尚书如何啊?” “人醒了,但不能说话,更别说行走了,如同活死人般卧榻不起。” 惠安帝满意嗯了一声,又低声阴沉命道:“让太医署机灵些莫让别的郎中看出倪端,别让他好了。” 话音刚落,宫人又来报:“陛下,公主殿下求见。” 惠安帝闻见公主来了,眼神先是一软而后又绷着脸命人传公主进殿。 南宫盛蓉入殿参拜后,惠安帝免礼后端着架子一脸威严询问公主有何事。 “儿臣愚钝,想问,倘若裴大将军回京奔丧,边疆安危如何保障?” 此话一出,惠安帝与田公公皆是一惊。 田公公心领神会出去看守,免得隔墙有耳被有心人听了去。 惠安帝斜眼凝着公主,质问道:“公主为何想起问这些,可是谁与你说了什么?” 南宫盛蓉也不瞒着,将昨日魏子悠所言说与惠安帝听。 惠安帝闻后扶额头痛道:“这正是朕所忧之事,父皇既希望裴大国死可又怕他死。” 南宫盛蓉骤然跪地一本正经说道:“儿臣有一计,虽说有些冒险,却也值得一试。” 惠安帝有些怀疑公主能有什么办法,却也耐着性子道:“起来回话,公主且说说什么办法吧。” 南宫盛蓉不肯起身严谨正色道:“既然避不过,迟早有这么一日,不如主动出击,派人将裴尚书送到边疆将军府去,再就近选上一块风水宝地以王爷规格修建陵墓彰显圣恩。” 惠安帝眼光犀利,不敢置信公主能想出此等做法。可并未表露出来,满嘴质疑道:“说送便送,总得有个由头吧?” 南宫盛蓉不慌不忙应道:“我朝律令,致仕的年龄为七十岁,有疾患则提前,既年老官员重病可提前致仕(退休)交还官职,距离裴尚书七十任期不足半年,如今重病圣上体恤下旨让其提前致仕,去往边疆与大将军一家团圆。” 惠安帝微微颔首赞同,又提出质疑道:“若他不肯呢?再说眼下裴尚书连话都说不了。” 南宫盛蓉一脸自信笃定道:“裴尚书即便不肯,可如今他卧病在床又无法言语,若有圣旨下裴家长孙裴泫铭必来接旨,若不接便是抗旨抄家灭族的大罪。父皇,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请父皇速速降旨。” “那你说何人送裴尚书去边疆啊?” 惠安帝心中已默许这个办法,可一时不知何人可担此重任。 南宫盛蓉不假思索如是道:“儿臣已再三思考深思熟虑过,没有人比儿臣更适合去了。” 惠安帝一听立刻摆摆手否定,可南宫盛蓉急着解释道:“儿臣去,一代表圣上的重视恩典,二,儿臣可去军中慰问将士,鼓舞将士士气。” 惠安帝仍旧不肯答应:“这未免太冒险了,若公主有不测让父皇如何是好。” “儿臣不会有事,有裴泫铭陪着去,他不会让儿臣有事。” 惠安帝上前扶起南宫盛蓉,忧心忡忡道:“即便如此,你怎么能保证裴啸凌不会对你不利。” 南宫盛蓉莞尔一笑露出坚定不移的目光,说道:“他裴家要造反早反了,如今他们要的便是裴泫铭当上驸马,这南临日后的天下有一半名正言顺是他裴家的。只要裴泫铭在,裴啸凌没理由动儿臣。” 惠安帝拍拍南宫盛蓉的手背,仿若是在安抚自己般,凝眉犹豫不决道:“朕只有你这个公主,朕不能让你去冒那个险。” 南宫盛蓉反握住惠安帝的手背,语重心长道:“父皇又能护儿臣到何时呢?终有一日儿臣要独自面对这些。” 南宫盛蓉松开手,行大礼跪拜,意气昂扬义正言辞道:“请父皇速速决断,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惠安帝负手在殿里踱来踱去,良久终于下定决心走到御桌前,奋笔疾书下旨。 直到看着惠安帝印上玉玺,南宫盛蓉方才松了口气。 “田公公,去裴府宣旨。” 田公公闻见入殿去了圣旨,快马加鞭赶往裴府宣旨。 裴府,裴泫铭手持酒壶。 发髻凌乱,唇上青渣浓重。 衣领处被酒渍濡湿一片,摇摇晃晃醉醺醺,失意落寞仰天抱怨:“老天不公啊,为什么……” “圣旨到,圣旨到……” 田公公利落翻身下马,高举明黄圣旨一路高喊领着一队金甲禁卫冲进裴府。 “裴府何人来接旨啊?” 田公公扫视四周垂头跪地的下人,未见有裴泫铭的影子。 裴府管家十分硬气回道:“我家主人卧病在床无法接旨。” 田公公也不恼,不动声色恐吓道:“不接可是抗旨之罪,裴家没有主事之人了吗?你家公子裴泫铭何在?还不快让他来接旨。” 裴府管家起身急匆匆赶往后宅内院,去通知裴泫铭。 “公子,公子,圣旨到了……” 管家呼喊着摇着酒醉,伏在院中石桌上的裴泫铭。见唤不醒,毫不犹豫取来一杯凉水泼在了裴泫铭脸上。 冰凉刺面,水滴顺着衣领滑进,一个冷激灵裴泫铭酒醒了几分。 裴泫铭以袖擦脸,不悦道:“管家这是作何?” 管家猛地跪地一副大祸临头的模样,急道:“公子前院圣旨到了,让您去接圣旨呢。” 裴泫铭登时酒意全无,严肃问道:“可有说是何事?” 管家摇头回答,裴泫铭来不及多想吩咐管家跟上来,先到前院再说。 田公公见裴泫铭过来,毫不废话直接宣读圣旨,裴泫铭只得跪地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裴尚书老疾不能任事,命尔提前致仕,还禄位于君。特赐与护国大将军边疆团聚,命公主一路送行彰显圣恩。三日后,启程。钦此。” 裴泫铭听后脸色骤变,不想今日竟来的如此之快。 田公公见他不接旨,威胁道:“裴公子可是要抗旨不接?” 裴泫铭深思熟虑过后,不得不接下圣旨。 “劳请裴公子代裴尚书交出虎符。” 管家急了小声阻止道:“公子不可啊,家主断然不会同意的。” “拖下去,轮不到你这个下人多嘴。” 田公公一挥手,几个禁卫军便上前要去拖裴府管家。 裴泫铭起身阻止,无可奈何道:“田公公稍后,待我去取虎符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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