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要他舍了霜儿,又万万不可。 叶谨言在书房内踱步了几遭,心烦意乱地挥下了桌案上的笔墨砚台,砸落在地上发出些响亮的声响。 外间的梧桐听得这等响声立时走了进来,目带殷切地问道:“爷可是有什么吩咐?” 叶谨言懒怠与他多说,挥了挥手要遣他出去,才刚动作,却瞥见梧桐贼溜溜转过一遭的眸子。 他知晓,梧桐素来有些别人没有的小聪明。 叶谨言又招手要梧桐进书房说话,放缓了声音道:“爷问你,若是有个人要爷在霜儿的爹娘和霜儿里头选,爷该怎么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梧桐一怔,旋即问:“怎么选?为何要选?” 叶谨言蹙着眉道:“就是梅音公主,阻了爷为霜儿爹娘翻案一事,又逼我舍了霜儿。” 梧桐听罢这才明白了叶谨言的意思,见他满面的愁容忧绪,一时也绞尽脑汁地为他思索起了解决这事的法子。 主仆二人立在一处各自深思,倒是一派祥和景象。 不知过了多久,梧桐倏地拍了下手掌,忙与叶谨言说:“大丈夫能屈能伸,爷不如受些委屈,既让梅音公主松了口,将姨奶奶的爹娘从牢里救出来,再狸猫换太子,将姨奶奶养在外头。” 这法子的确可行,却要叶谨言虚以为蛇地讨好梅音公主,待霜儿的爹娘从刑部大牢里出来后,方且能扬眉吐气。 叶谨言也是出身优渥的天潢贵胄,心里厌恶极了梅音公主的性情,实在不愿违心地与她凑到一处。 梧桐自然也瞧出了叶谨言脸上的不喜,便只得在一旁劝道:“爷是大丈夫,自然摆弄的过梅音公主的内宅手段,只是她身份尊贵,将来与姨奶奶凑到一处,还不得将姨奶奶生吞活剥了?爷倒不如将姨奶奶养在外头,金石玉器地养着,只比寻常人家的正头奶奶还体面呢。” 叶谨言仍是不快,迟疑道:“到底是外室……太过委屈了她。” “爷且想想,到底是让姨奶奶一家团团圆圆地聚在一处,还是这个姨奶奶的名头要紧。”梧桐有条不紊地说着,觑见叶谨言的面色有所松动,立时又道:“奴才掏心窝子说一句,活了这么大再没见过比姨奶奶性情更温顺的女子,像小白兔一样,如何是那梅音公主的对手?” 梧桐这话的道理虽粗俗了些,却也当真是戳到了叶谨言的心坎之上。 圣旨一下,他迎娶梅音公主一事便是板上钉钉。 若是能骗得梅音公主将王大人与王夫人从刑部大牢里捞出,再偷偷将霜儿养在外头,似乎也是个不错的法子。 且这法子还能一举两得,既能让霜儿不受梅音公主磋磨,还能与爹娘团聚在一块儿。 叶谨言攥紧了手里的狼毫,虽是竭力说服劝慰自己,这法子乃是个万全之策。 可思绪却不禁飘到那日他允诺霜儿,要生生世世与她在一块儿时,她欣喜不已的神色。 三媒六聘后的正头夫妻才能生同衾死同穴。 外室,说得再好听,也不过是个无名无姓的身份罢了。
第43章 她是我的。 胡氏病了好些时日,整日的闭门不出,却没错过烟明堂半点消息。 知晓唐玉柔去霜儿那儿闹了一场后,窝在美人榻上笑了好一阵,才与胡嬷嬷道:“那小蹄子不是个省心的性子,朗哥儿那儿断了缘,可不得使劲扒着谨言?” 胡嬷嬷笑的讨巧,只说:“破了身子,堕了胎的狐媚子竟还想着攀高枝,太太该给她吃些教训才是。” 胡氏却搁下了捧在手心里的茶盏,美眸里耸动着几分幸灾乐祸,“她与那王氏女狗咬狗、一嘴毛才最好。” 胡嬷嬷立马噤声,捡了两样梅音公主送来的新奇玩意儿,笑着与胡氏说:“公主可真是个伶俐人呢,送来的物件颇为精致小巧,最难得是半分架子也没有。” 胡氏对梅音公主也十分满意,人生的貌美不说,性子又伶俐大方,还有那般高贵的出身,可比那王氏女要惹人喜爱的多。 “只可惜言哥儿是个糊涂人,半点也瞧不出公主的好处来。”胡氏慨叹一声,美眸落在梅音公主近日送来的红珊瑚花树上,眸中漾着遮掩不住的喜色。 沉默半晌,胡氏便与胡嬷嬷说:“我记得我那长嫂有个内侄女,生的花容月貌、冰肌雪骨,闺名叫嫣容,品貌不比那王氏女差。” 胡嬷嬷回忆了一番,只记得胡大奶奶极为疼爱这个内侄女,似是有几分亲上加亲的意思。 “老奴记得。那是齐家的嫡幼女,通身的气派都能和宫里的娘娘比上一比了,确实不比那王氏女差。”胡嬷嬷道。 胡氏嘴角的笑意愈甚,只说:“反正咱们府里已有两个表姑娘了,再多一个也不算什么。公主未过门前,这池水还是越浑浊越好。” 胡嬷嬷虽听出了胡氏话里的狠戾之意,一时间却只敢在旁陪笑。 * 霜儿这月的月事推迟了几日。 因她旧时曾落过一回水,落下些病根。是以并不把此事放在心上,仍就窝在烟明堂的美人榻上做些针线活计。 秀玉和秀珠日日不得出烟明堂的院门,心里已觉万分怪异,只是瞧着霜儿一派安详的模样,便也只得闭嘴不提。 纵然叶谨言无形中软禁了霜儿,将她当做笼中鸟一般囚禁在这内院之中,可衣食住行上却是万分宽待,恨不得将所有奢靡之物都搬来烟明堂。 霜儿时常安坐在临窗大炕上,后背倚靠着那莽红色卍字纹迎枕,瞧着窗外萧意深许的景象,心里便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怅然。 白砖瓦墙的另一侧蔓延出些翠绿的枝叶藤条,勾的霜儿移不开自己的目光,近乎贪婪地凝望着那一抹浅绿的盎然之色。 心内生出采撷美景之色,却又想起叶谨言的谆谆劝言。 她如今的身份是罪臣之女,在被翻案前,实在不好明晃晃地现于人前。 霜儿全心全意的信赖叶谨言,自然也不愿让他难做,便乖顺地囚在这一亩三分地中,没有半分怨言。 她沉静安宁的模样总让秀玉想起盛放在青山空谷里的幽兰,只是却在日复一日的沉闷日子里失了生气。 可世子爷分明是下了狠心不许让她接触到叶国公府的人和事,她们这些奴婢也无话可说。 这一日叶谨言下值时,顺道去书斋里替霜儿寻了几本《山水游记》和较为新奇的话本子,一并送给霜儿解闷赏读。 霜儿正是百无聊赖的时候,接过这几本书后,便忍不住莞尔一笑道:“多谢世子爷。” 她喜得杏眸里漾着清亮亮的光泽,双腮微微鼓起,透着些娇憨的纯澈之意。 叶谨言一时看迷了眼,也不顾秀玉和秀珠还在身旁布菜,便掐着霜儿的下巴吻了上去,唇舌辗转留香,欲罢不能。 霜儿却是羞得立马去推叶谨言的胸膛,双靥如腾云偎霞般嫣红不已,待叶谨言松开她后,才埋怨似地嗔了一句:“爷总是这样……” 不分时候、不合时宜,想吻她便吻她,根本不管有无别人在场。 叶谨言听出了霜儿话里的埋怨,便只挑了挑剑眉,笑道:“可是霜儿不喜这般?” 霜儿面色愈发窘红,只嗫喏着说:“不是不喜,是不想在人前……” 叶谨言截住了她的话头,揉捏着她莹滑的柔荑道:“那便挑没人的时候。”话里的轻佻欲.念更胜往昔。 霜儿羞意上涌,不成想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今夜的一场欢好怕是怎么也躲不过去了。 叶谨言本就是行武之人,早先几回还好些,不过一个时辰便能结束。 如今却是不知从何处寻来了些臊人的避火图,以上头千奇百怪的花样折磨霜儿,霜儿却是有苦难言,每回总要泣着泪求他方能收尾。 今夜的叶谨言先是陪着霜儿用了晚膳,而后便陪着她在庭院里散步消食,再然后……便是沐浴净身。 上了榻后,霜儿羞答答地换上了一件严严实实的亵衣,躲到床沿最里侧去。 却被叶谨言一把捞进了怀里,低低的笑了一声,瞥见她那一身密不透风的亵衣后,眸中流转过几分讥笑。 “笨霜儿,亵衣穿的再严实有什么用?你对着爷笑一笑,爷便巴不得将你生吞活剥了。” 这话却是半点不假,此刻叶谨言漆色的眸子里虽漾着璀璨的光芒,却遮不住里头蓬勃深切的欲.念。 帘帐摇曳,上头缀着的细碎银珠与玉石所做的钩带缠勾在一块儿,撞出些琤石相击的声响。 一室旖旎散去,霜儿累得趴伏在叶谨言肩头,被汗珠浸湿的青丝贴在她酡红的双颊处,多了几分任君采撷的妩媚。 叶谨言知她累极,便取了清水来替她擦拭身子,因这一回行事肆意了几分,还取了药膏来替她涂了股间的擦伤。 而后才去洗了洗自己的身子,回到榻上后重又将霜儿揽进了怀中。 夜色寂寂。 叶谨言将心上人抱在怀中,只觉这一日的烦闷忧愁尽皆消散了个干净。 天地之大,只余他与霜儿心与心相贴在一处,任凭什么薛朗,什么梅音公主,无法将她二人分开。 梅音公主狠毒跋扈便罢了,薛朗这厮却也敢壮着胆子来纠缠他。 忆起今日薛朗大言不惭的那番话,叶谨言如今仍是觉得气愤不已。 “那是我的神仙妹妹,很该被我娶进门当做正妻妥善珍视才是,而不是被你养成一个无名无姓的外室。” 叶谨言嗤笑一声,忍不住将怀里的霜儿搂得更紧些,直到熟睡的霜儿发出些不适的嘤咛之声后,他才止了动作。 他爱怜地瞧着霜儿睡眼,终是忍不住在她眉心映下一吻,喃喃自语道:“你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第44章 若是只能做姨娘呢 胡大奶奶的内侄女名为齐嫣容,本也是个出身世家的大家闺秀,可齐家连着三代未出有志气的子孙,便就此没落了下去。 故这齐嫣容虽生的貌美无比,婚事上却不顺遂,铆足了劲也寻不到一个家世好、人才又好的郎君。 是以胡大奶奶向她提起这事时,齐嫣容不过犹豫了一瞬,便应了下来,道:“姑母有命,嫣容不敢不从。” 翌日一早,胡大奶奶便带着齐嫣容登了叶国公府的门,与胡氏见了礼后,还得了个金镯作见面礼。 齐嫣容掂了掂那沉甸甸的金镯,心中愈发坚定了要傍上叶国公府的决心,只笑着与胡氏说:“哥哥上一回在贵府闹了事儿,惹了太太不快,嫣容在这儿向太太赔罪了。” 胡氏忙给胡嬷嬷使了个眼色,胡嬷嬷便虚扶住了齐嫣容,道:“多伶俐的女孩儿,往后便叫我一声姑姑,都是一家子亲戚,不必生分了去。” 胡氏非但对齐嫣容万分和蔼,还将离烟明堂最近的荣和斋指派给了她住,提点了她几句后,便让胡嬷嬷将她带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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