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谨言不置可否,笑着揶揄他道:“这世上除了她爹娘外,不会再有人比我更爱她。” 这等酸掉牙的话,刘玉书却是不想再听下去,当即便走到药柜旁,帮叶谨言配起了男子也能服用的避子汤。 当日夜里,叶谨言便足足喝下了三碗。 * 三天后。 大抵是霜儿再受不住叶谨言的索求无度,所以央着梧桐将叶谨言的避子汤扔了大半。 恼得叶谨言差点要发落了梧桐。 好在如今叶谨言是出了名的惧内,霜儿一为梧桐说话,他脸上的怒色霎时消弭的一干二净,当即便只剩下喜色。 “好好好,是我不好,不该发火。” 他慌忙道歉,霜儿总算是重露了笑影,又由秀玉和秀珠陪伴着给庞氏做起了针线活。 大婚那一日,霜儿坐在新房内与庞氏说话时,便发觉庞氏比以往的要瘦弱许多,就好似被璀璨过后的玉兰花一般。 霜儿心里难过,想到娘亲一人活在那永不见天日的深宫之中,一颗心就仿佛被放在油锅里煎过一般。 如今她已成了叶谨言的正妻,也有女儿承欢膝下,且日日被叶谨言放在心上宠爱,周围的下人仆妇们也无有不用心伺候的。 日子过的实在是惬意无比。 可母亲呢? 如今委身于崇珍帝,日日在那不得见人的九天宫阙之内苦熬日子罢了。 她尚且还能做一只翱翔在空中的飞鹰,可母亲却不能。 每每想到此处,霜儿的一颗心就仿佛被人放在火上灼烤了一般。 叶谨言隐隐约约家也明白霜儿心里的苦楚,思虑再三后,便已求见太后为名,带着霜儿和柔姐儿进了宫。 只是这一回进宫后,却发现太后当真病了。这病来势汹汹,一夕之间就让太后从一个身体康健之人沦为了如今躺在病榻上动也动弹不得的人。 叶谨言此去时被太后的衰容吓了一跳,忙问太后身边的刘姑姑情况。 可向来沉稳无比的刘姑姑也红了眼眶,只回答道:“太后年纪大了,前几日得了风寒,拖了这等日子都不见好。” 风寒是真,拖了好几日不见好也是真。 太后不肯喝药,也一心求死,小小的一场风寒竟拖成了大病症。 叶谨言留在慈宁宫与太后说话,霜儿则带着柔姐儿去了倚梅阁,秀玉和秀珠缀在她身后。 才走了两段路,越过两宫相夹的甬道口,便被苏皇后身边的宫人拦住了去路。 那宫人生了一双阴狠凛凛的眸子,望向霜儿的那一瞬,便让她的心高高地悬起。 那宫人朝她行了个礼,而后便皮笑肉不笑地说:“皇后娘娘请世子夫人去凤藻宫说话。” 除了那宫人以外,甬道旁的偏门里又走出了几分眼生的太监,个个都直勾勾地盯着霜儿,好似要将她生吞活剥一般。 霜儿明知等着她的是一场鸿门宴,可她只是个外妇,入了这后宫,难道还能违抗苏皇后的懿旨? 她思索了半晌,意欲拖上一拖时间。 可那生的不善的宫人却清了清嗓子,将话语放的更沉了几分,只说:“莫非世子夫人不愿意?” 既是入了这后宫,又哪儿有不去拜见皇后娘娘的道理? 哪怕霜儿心里再不忿,面上却也只得恭恭敬敬地说:“哪里的话,臣妇正想去拜见皇后娘娘呢,劳烦公公们为我领路。” 她才迈开步子,调转方向往凤藻宫而去,便见叶谨言从甬道的另一头疾步走了过来。
第110章 阴谋 任谁都能瞧出苏皇后的不怀好意,更何况是把霜儿当成命根子的叶谨言,他在太后的慈宁宫里只略坐了一会儿的功夫,便觉心下一阵不对劲。 后宫内的嫔妃们绝非善类,霜儿又是那般纯善的心性,说不准便要被人欺负了去。 叶谨言连忙辞别了太后娘娘,忙去追赶霜儿的脚步。 好在他行动及时,到底是在甬道上撞见了还没离去的霜儿,她已是被苏皇后派来的人刁难了一番,叶谨言便也快步跟了上去。 霜儿面有惊惶,叶谨言攥住了她的柔荑,如此细微的动作,却给了霜儿莫大的鼓励。 “别怕。”他说。 霜儿朝他笑笑,心内害怕的情绪融化在叶谨言漾着缱绻柔意的眸色之中。 苏皇后派来的宫人们瞧见叶谨言也跟了上来后,虽是出声想阻拦,可一时半会儿却又寻不到什么由头。 近来崇珍帝与苏皇后关系并不好,苏皇后占着后宫之主的名头,却也不好做事太过,又白白生出些事端来。 “叶世子,世子夫人。往这边走。”那几个宫人便皮笑肉不笑地领着霜儿和叶谨言往凤藻宫的方向走去。 如今已是临近年关,宫内四处都挂上了喜庆的彩飘和六角宫灯,唯独凤藻宫还是一派素色。 苏皇后只有梅音公主和尚且未满一周岁的思音公主,骤然失了爱女,如今尚未从打击中抽身而出。 凤藻宫内伺候的下人们也俱是一副大气也不敢喘的模样,只生怕说话声量大了些,便会惹得苏皇后勃然大怒。 叶谨言与霜儿携着手走进了凤藻宫,两人恩恩爱爱、形影不离,一齐走进内殿时也如一对神仙璧人一般。 苏皇后本是坐在紫檀木扶手椅里,她刚刚坐完月子,身子尚未恢复完全,神色称不上和顺。 她先是生了个公主、再痛失爱女,吊着整副身躯的心气神也因此泄了气。 梅音公主的死是个悲剧。 自小被千娇万宠、金枝玉叶捧着长大的公主却死在了一个名不见经传之人手上,死法还如此凄惨。 苏皇后整夜整夜地难眠,既是恨崇珍帝将梅音公主身边的死士们撤走,又是恨梅妃庞氏的媚言惑君,更恨薄情寡幸的叶谨言。 她女儿被大火焚烧至死,长眠于地下难以安息,叶谨言却迎娶了娇妻,还有了个承欢膝下的嫡女。 苏皇后心里焉能不恨?她整治不了那个梅妃,难道还弄不过一个王氏女? 什么清河县主,不过是条丧家之犬罢了。 苏皇后犯起了邪心左性,以皇后之尊压下威势,要惩治霜儿自然轻而易举。 听闻今日叶谨言与霜儿一齐入了宫,苏皇后立时便派人去把霜儿请了过来,只是她能全须全尾地走进凤藻宫,却不一定能全须全尾地出去。 苏皇后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她甚至还买通了太医院的太医,让他们把太后的病情说的更严重几分,也好让叶谨言留在慈宁宫。 可是她千算万算,却漏算了叶谨言待霜儿的一片真心。 他虽在意太后的病症,可更在意的霜儿安危,这才会不顾一切地跟着她一起来了凤藻宫。 坐于高位的苏皇后一听叶谨言的声音,心里的怒意便似翻江倒海般涌了上来,裹挟失去爱女的痛意,一齐摧灭着她的理智。 “拜见皇后娘娘。”霜儿与叶谨言进了正殿后,便隔着软帘向苏皇后请安问礼。 隔着影影绰绰的软帘,苏皇后能瞧见那之后的两道如神仙壁人般的身影,如此的登对,如此的亲密,举手投足间尽是关切。 叶谨言何曾如此爱重过梅音?若不是因他宠妾灭妻,梅音何苦要犯下放火烧人这样的孽事来。 梅音无错,都是叶谨言的错。 苏皇后抿着唇不语,任凭怒意在眼中撩动,凤眸死死地盯着跪在地上的两个人。 叶谨言与霜儿跪在地上岿然不动,他们已是预料到了苏皇后的磋磨必不简单,若只是罚跪一番,倒是他们的福分了。 跪了足足一刻钟,苏皇后还没有丝毫要叫起这两人的意思,她身边的大姑姑便清咳了一声,以示对苏皇后的提醒。 苏皇后也终于开了口,不过出口的便是对叶谨言的诘问。 “本宫没有让人将叶世子请来,叶世子却硬闯了凤藻宫,这是为何?” 叶谨言不卑不亢地答话道:“启禀皇后娘娘,臣的妻子胆小怯懦,且身子多有不适,臣不放心,这才跟了过来。” “不放心?”苏皇后几乎是冷哼般说道,她的面容颇有几分狰狞,刺骨的恶意从话语中逼出,“你以为本宫会杀了她不成?” 叶谨言却仿佛根本没听见苏皇后话里的狠厉一般,只答道:“臣不敢,皇后娘娘母仪天下,乃是天下女子的典范,自然不会无缘无故地戕害人命。” “你这是在给本宫戴高帽?”意识到这一点的苏皇后愈发恼怒,天知道她有多想将霜儿发落去慎刑司,剥了她的皮,抽了她的筋,以告梅音公主的在天之灵。 可她已嫁给了叶谨言做正妻,等叶谨言继位成了叶国公,她便也是一品诰命夫人了。 哪怕苏皇后是中宫之主,也不能随意地处置一品诰命夫人。 且她今日想趁着叶谨言没有成为叶国公时整治霜儿一番,却也被叶谨言搅混了池水,她有气也无力使了。 苏皇后心中愈发恼怒,便随意寻了个由头对叶谨言说:“你先出去,本宫有话要与你夫人说。” 这便是明着赶人了,苏皇后做事如此没有顾忌,叶谨言心里愈发害怕,更是说什么都不愿意离去了。 “皇后娘娘明鉴,臣妇不善交际,也惫于口舌,只怕会有做的不得体的地方,还请皇后娘娘恕罪。”态度虽诚恳,却是一下步子都不肯挪动。 他油盐不进,硬是要陪着霜儿一起承担苏皇后的怒火,这副夫妻间同甘共苦的模样深深地刺痛了苏皇后的心。 他怎么就不肯对梅音这般爱重呢? 伤心、恼怒、不忿、心酸一齐涌上了心头,苏皇后态度便愈发强硬地说道:“既如此,叶世子便一同留下与你夫人领罚吧。” “王氏。”她放沉了语调,怨毒的目光终是从叶谨言身上移到了霜儿脸上。 “方才你进门时撞倒了本宫的佛雕花,那时方吉大师诵了七七四十九天的心经,才为本宫求来的祈福佛雕,你好歹毒的用心,竟是咒起了国母。” 苏皇后不计较脸面,撒泼似地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硬套在了霜儿的脸上。 叶谨言还来不及说话时,外头的那两个宫人已抱进了一盆碎裂的佛雕花,“铁证如山”,容不得霜儿抵赖。 “这佛雕花寓意着大雍朝来年风调雨顺,国本康健。”苏皇后冷笑一声,阴毒的目光直勾勾地朝着霜儿袭去。 “本宫知晓了,王氏定是为了你死去的父亲,才如此诅咒本宫,诅咒陛下,诅咒我们大雍朝。”苏皇后冷声道。 这话却让叶谨言蹙起了眉,心里扬起些深切的惧意。 在来凤藻宫的路上,他已设想过苏皇后不会轻易放过他和霜儿,说不定会使出各种下三滥的招数,总要好生磋磨他与霜儿一回才是。 那“碎了”的佛雕花漏洞百出,但凡不是个蠢人,都能瞧出来苏皇后的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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