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翌日一早,叶谨言便被崇珍帝宣召入了宫,他临走前先去厢房那儿把女儿唤醒,一家三口一起用了早膳后,他才说道:“今日该收拾行李了。” 霜儿闻言便放下了手里的筷箸,忙于身后的秀玉说:“去朱府递个信,再把锦竹唤过来。” 这段时日的她与叶谨言的努力也没有白费,锦竹与朱倾已私定了终生,锦衣虽百般苦劝,却也无法改变锦竹的心意。 叶谨言打算带上锦竹与锦衣一起去西北,只是在途径燕州的时候把锦竹放下来,把她托付给朱倾,再赏下去厚厚的银钱,总要让他们此生无忧才是。 叶谨言听了霜儿有条不紊的吩咐后,才放下了心,陪着柔姐儿说了会儿话后便启程去了皇宫。 等到日暮时分,叶谨言才回府。这一次进宫统共接了两道旨意,第一道就是让叶谨言去西北做副将,叶谨言欣然应允。第二道则是让霜儿进宫去住上七日,七日后再出发去西北。 这第二道旨意是梅妃的主意,崇珍帝怜惜她思女心切,且这一辈子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与母亲相遇,便下了这样的旨意。 霜儿听后立时让秀玉和秀珠服侍她换衣上妆,而后便再第二日一早进了宫。 此次进宫一共待了七日,几乎日日夜夜都与庞氏待在一起,如今两人都不是从前那般简单的身份,一个是宫里的贵妃娘娘,一个是世子夫人。 且出行还有一大群宫女和姑姑们跟着,霜儿也不能像从前那般依偎在庞氏身侧,只有晚间入睡时,母女两人才能共宿在一块儿说些体己话。 西北那地方苦寒无比,庞氏知晓女儿和女婿要调任去那里后,便私底下做了好几套毛绒的护膝和护腕,还给柔姐儿做了一套羊皮小衣。 “这一回去西北,也离了京城里的这些腌臜事,你仔细调养着身子,还是要给柔姐儿添个弟弟,将来等柔姐儿大了也能护住她。”庞氏温声抚摸着霜儿的鬓发,如此说道。 霜儿听后心猛地一酸,像幼时一般摇着庞氏的手道:“若是娘能跟我一块去就好了。” 可是庞氏如今是崇珍帝的宠妃,连出宫也是个奢望,更何况是去西北? 庞氏只得苦笑了一番,将心内所有的愁绪都压了下去,嘴上只说:“娘虽不能跟着你去西北,可一颗心都挂在你身上,我们霜儿是翱翔在天际的雄鹰,那些娘没有机会去看的风景,就由霜儿替娘去看吧。” 一席温温柔柔的话说的霜儿眼眶一红,想起往后不知多久才能再与庞氏团聚,泪水便不可自抑地落了下来。 “娘,我舍不得你。”她倚靠在了庞氏的怀里,以泪水宣泄着心里的不舍。 庞氏心里也是千万般的不舍得,可是分离一事又更改不得,她不可能让霜儿留在京城,而让叶谨言独自去西北,更不可能陪着女儿女婿去西北。 骨肉分离,是崇珍帝给她套上梅妃这层枷锁后,她必须要舍弃的东西。 可明明,她一点也不想要梅妃这个头衔,也不想这么孤独地活在这九天宫阙之上,与一群莺莺燕燕一起争抢崇珍帝。 若是可以,她宁愿和霜儿、叶谨言、柔姐儿一起过着粗茶淡饭的日子,不必如何的奢靡富贵,也不必有多少奴仆伺候在侧,只要一家人能团聚就好。 只可惜,她这辈子是没有办法了。 “霜儿。”庞氏的话音中也微微染着几分哽咽,可与女儿的分离就在眼前,她也不想让这最后一点相处的时光里再掺上泪水。 所以,庞氏便笑了笑,而后揉着霜儿的柔荑道:“别哭,娘会在京城等着你们回来。” 霜儿也抹了抹眼角的眼泪,望着庞氏含着泪的目光,郑重地点了点头。 经过上次霜儿痛彻心扉的哭闹后,庞氏不敢再存死志,如今也是真心实意地要等着霜儿和叶谨言回京。 “你也不用时常给我寄信来,我只要知道你平平安安的就好,不必挂念我,一切都顾着你自己,不要和姑爷闹脾气,照顾好柔姐儿,也照顾好自己的身子。” 这一夜,庞氏操碎了心,絮絮叨叨地说了许久的话,霜儿也没有半分不耐,而是乖顺地一一应下。 天明之时,七日之期就到了。 霜儿也该出宫去和叶谨言汇合了,柔姐儿也还在家中等着她归来。 纵使已做了许久的心理准备,可到了真正分别的这一刻,霜儿还是哭的泣不成声,庞氏也哭成了个泪人。 母女两人依依不舍的分别。
第138章 怀孕(上) 锦竹与朱倾私定下终身,任凭锦衣在一旁如何地劝导制止,可她依旧对朱倾一片痴心,连崇珍帝的吩咐也只晾在一旁。 松柏姑姑和如兰姑姑也渐渐地发觉出了锦竹的异样,正欲给宫里送信时,叶谨言却已带着她们启程去了西北。 离开京城以后,叶谨言就好似变了一个人一般,先前的客气与尊敬都不见了踪影,对松柏姑姑和如兰姑姑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霜儿本就对这两个姑姑没什么好脸色,如今更是横眉竖目的厉害,可对着锦竹和锦衣的态度就和善许多。 这两个姑姑被叶国公家的丫鬟们与婆子们一齐排挤,锦衣的态度虽照旧,锦竹却开始不听她们的吩咐了。 松柏姑姑还想像从前一般呵斥锦竹,却被霜儿横插一脚道:“姑姑也该明白自己的身份,我们叶国公府里从没有奴仆做主子的主的道理,你们主子好脾性,我却看不下去。” 松柏姑姑脸色涨红一片,似是想说些话来为自己辩解,可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如今大部队已出了京城,途径别州的时候,叶谨言下令休息片刻,松柏姑姑和如兰姑姑便相约着要递信回京。 可那信鸽才飞出了堂间,便被叶谨言的死士一箭射了下来,这封密报再无可能进京,将叶谨言对崇珍帝有不臣之心的消息传进京城。 而这两位姑姑却是无所察觉,因锦竹已不打听她们的消息了,她们便只有牢牢抓住锦衣这个棋子一条路。 只是锦衣却没有锦竹那般好摆弄,在别州停留的这几日,虽面上待这两位姑姑还算尊重,其实心底里也渐渐地向霜儿靠拢。 锦竹与朱倾浓情蜜意,如胶似漆,连去西北一路上,朱倾也跟在了叶谨言身后,时不时地便要上前来照顾锦竹。 听霜儿放出的口风说,约莫到燕州的时候,便会放锦竹去与朱倾成亲,他们到时便不必去西北那苦寒之地吃苦,大可自由自在地游历山河。 而且锦竹嫁给朱倾后,还是正妻。往后生下来的孩子也是嫡出的血脉,不必做妾室仰人鼻息。 纵使锦衣把崇珍帝的吩咐放在心上,可瞧着锦竹日日高兴无比,与朱倾郎情妾意的模样,心里说不眼热也是假的。 只是她自恃清高,不愿意在锦竹跟前露出羡慕之意来。 可霜儿待锦竹愈发亲近,她用膳时时常也会赏锦竹一份吃食,周围的仆妇奴婢们待锦竹也愈发客气。 便是一路上吃食有供应不急的地方,也总先顾着锦竹,剩下的东西再给锦衣。 这等明里暗地的差别对待已是让锦衣心生不虞,她素来是个心气极高的人,最不喜的事便是被人给比下去。 尤其是被她视若亲姐妹的锦竹,从前她们共患难,挣扎着从那地狱般的地方保下了一条命,出宫做细作时也一共面对着松柏、如兰姑姑的逼迫。 可如今锦竹却早早地拖累了苦海,只留她一人在无尽的悲伤里沉沦。 锦衣心里实在是失落,这份巨大的落差感已经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离开别州的第二日,她就病了。虽然只是个小风寒,但这一场风寒却来势汹汹,险些要让她水土不服地死在路上。 霜儿得知锦衣病了以后,竟不计前嫌地替她请个了大夫来,细心地诊治了以后,还亲自去榻边瞧她。 锦衣此时病的下不来床,本就清瘦的身子愈发瘦弱的只剩一把骨头了,霜儿让秀玉和秀珠服侍她用了药,而后道:“锦衣。” 锦衣迷迷蒙蒙地睁开眼,似是瞧不真切霜儿的面容,可耳畔却响起了她的说话声。 “你和锦竹是好姐妹,如今她寻到了良人,不多时也能嫁给朱公子做正妻,更名改姓再无人会知晓她曾经是崇珍帝派来我们府上的细作。”霜儿道。 锦衣心中大动,锦竹有此境遇,她心里自然也是羡慕的。可是,羡慕又怎么样呢? 她哪里有锦竹这样的福气呢? “锦竹娇憨,你灵秀端庄,各有千秋,本是不该多做比较。可你眼睁睁地瞧着好姐妹过上锦绣人生,难道心里就不羡慕?”霜儿的问话直直地钻入了锦衣的心。 她自然羡慕。 “夫人……”她病的太重,嘴里也只能呢喃出这么一句。 只是这一句里含蓄着太多不得已,太多感叹,太多期盼,有一这句便够了。 “你放心,我不会逼你,可你若是自己想清楚了,我会择一个好夫婿,给你这辈子都用不完的嫁妆,再给你安排一个清白的出身。”霜儿道。 锦衣虽在病中,可还是把霜儿的话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霜儿说完这一番话后便离开了房中,她与叶谨言心有灵犀地在别州之外的小村县里停留了几日,就是为了磨得锦衣点头。 叶谨言才不会把锦竹和锦衣带去西北,他与霜儿本是计划着要在去西北的路上就把这两个细作解决掉。 要他说,其实动动手解决了这两个细作外加两个宫里的姑姑也不算什么难事。 偏偏霜儿是个心善的人,总说锦竹和锦衣二人无辜,都是如花似玉的女子,被迫来叶国公府做细作,若是能给她们一条路活下去,也算是行善积德了。 叶谨言听后也答应了霜儿的请求,并没有动锦竹和锦衣的性命,而是以利益和姻缘诱之。 若这两个人脑子清楚一些,就知道做细作和妾室没有前途,还不如寻个家世清白的人嫁了,以后也是一条出路。 霜儿劝完锦衣后便回了自己的房里,与刚刚睡醒的柔姐儿翻起了花绳,而叶谨言却坐在桌案旁翻起了兵书。 柔姐儿正是好动的时候,翻完了花绳后便缠到了霜儿身上,还发出了咯吱咯吱般的笑声。 霜儿忙朝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指了指桌案旁的叶谨言,示意柔姐儿嗓门小一些,别吵到了爹爹。 柔姐儿乖顺地点了点头,只顾着环住香香软软的娘亲,心里高兴的不得了。 身旁的奶娘怕她闹得太欢腾后背的衣物都被汗浸湿,便说了一句:“小姐仔细着凉。” 霜儿也笑着用柔荑探入了柔姐儿的背上,察觉到了一片汗珠后,便道:“娘给你换衣服。” 她才要把胖墩似的柔姐儿抱起来时,便觉身下传来一阵热流,肚子处也袭来一阵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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