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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如今有了身孕，该给梧桐添个人才是，夫人您可有中意的人？”秀玉羞羞怯怯地说道。 话音甫落，霜儿先蹙起了眉，审视着秀玉的面容，见她不似有半分不愿的模样，这才放下了心。 “是梧桐主动和你提的吗？”她问。 秀玉忙摇了摇头，只说：“不是他提的，他一句都没和我说起过，只是我想着这是妇人的本分，我有了身子也不好伺候她，便让个伶俐的妹妹来伺候他。” 霜儿听后倒是默了许久，兴许也是从秀玉与梧桐的事儿想到了自己与叶谨言，只是她与秀玉情谊甚笃，与旁的奴婢不一样。 她满心满眼都是为了秀玉而打算，便听她说道：“你要贤惠也没错，可却不必这么贤惠。梧桐若是主动和你提了，你再给他安排不迟。如今何必这般早地给他安排人呢？” 秀玉听后也点了点头，她心内生出了许多感叹，忆起当初那个事事都要倚靠她的霜儿如今已成了个遇事沉稳的当家太太，可谓是时光如梭。 得了霜儿的开解之后，秀玉离开她院子里时脸上的凝郁之色也淡去了一些。 白芍亲自将她送了出去，秀珠也觑着这个空档玉霜儿说道：“夫人早些时候去了江南，有些事不大知晓呢，您还记不记得在燕园给你诊脉过的刘大夫？那时他好似很喜欢秀玉姐姐呢，我瞧着秀玉姐姐对他也是动了心的。可是那刘大夫是薛世子的人，秀玉姐姐与他再没有缘分。” 这些事霜儿却是半点不知情，等她从江南回京城之后，秀玉已经和梧桐成了婚，她还以为是这两人两情相悦呢。 “梧桐待秀玉姐姐也是真好，夫人不必担心。”秀珠笑着说道。 可话虽如此说，霜儿脸上的郁色还是迟迟不落，因为秀玉的一番话，她想到了叶谨言。 她有孕在身，叶谨言也日日在外头忙活，她时不时该给叶谨言安排一个通房丫鬟呢？可是上一次她与叶谨言还以为这事大吵了一架。 想了一番之后也想不出个结果，霜儿索性也不再往深处细想。 不多时，奶娘们便抱着柔姐儿来了上房，霜儿便也在柔姐儿奶声奶气的说话声中忘却了烦忧，只一心与柔姐儿作伴。 * 这一日，叶谨言与苏勇在知县府里饮酒，因两人一起商讨着该如何驱除鞑靼，一时兴起，他就让梧桐回府中告诉胡氏和霜儿，今夜他不回府了。 知己难寻，叶谨言打算与苏勇不醉不归。 早先苏勇便深深敬服于骁勇善战的叶国公，如今与叶谨言也是十分投缘，两人心中藏着大志，立誓要把那些穷凶极恶的鞑靼人赶出中原。 可是当今圣上却懦弱不堪，竟想出了和亲的法子要向鞑靼们低头，还失心疯一般地设法杀了叶国公，这无异于自断双臂。 提前父亲的惨死，叶谨言眸中隐约有泪花闪过，整个人瞧着也枯萎憔悴了不少。 “我父亲一生征战沙场，为大雍朝立下了汗马功劳，且还一心一意地效忠着崇珍帝，可他是怎么对待我父亲的？狡兔死、走狗烹，实在是令人心寒。” 叶谨言喝的酒多了，说的话便也开始肆意了起来，好在苏勇也是个性情中人，当即也拍着叶谨言的肩膀说：“是了，陛下竟还想着和鞑靼和亲，实在是堕了我们大雍朝男儿的脸面。” “苏弟，我敬你一杯。”叶谨言如此说道。 苏勇也高举起了酒杯，以示对叶谨言的尊重，两人你一杯我一杯喝的尽兴，也不许伺候的人们近身。 酒到中途，苏勇忽而高吟了一首诗，这首诗大气磅礴，藏着要收复失地的英勇壮志，叶谨言听后立时拍手叫好道：“苏弟，好志向，好文采。” 苏勇也笑着说道：“多谢世子爷夸奖。” “怎么还叫我世子爷？苏弟可是要和我生分了？”叶谨言道。 这两人又喝了一会儿酒之后，叶谨言兴致颇高，便拍着苏勇的手说道：“苏弟可要弃暗投明？” 他只是提起了废太子，却见苏勇立时感叹着接话道：“废太子的英姿，我曾听我父亲说起过，那时的大雍朝欣欣向荣，在废太子的带领下，连鞑靼们也不敢进犯，可如今却是……” 余下的话他却是不愿再说，崇珍帝不肯出兵去与鞑靼们对抗，却要用和亲之举换得几十年的和平，此等举措实在是太过懦弱。 他打从心底里不赞同。 只是却也没有法子，有时苏勇也会在心里想，若是废太子还在，他们大雍朝会是何等的模样，那些穷凶极恶的鞑靼们还敢不敢进犯边境。 他想，一定是不敢的吧，这些蛮夷们最会恃强凌弱。 “苏弟可要弃暗投明？你可知废太子的儿子还活在这世上？” 叶谨言醉的不行，一时又与苏勇志向相同，便百无禁忌地说起了刘玉书。 说出口之后，苏勇与叶谨言都是一愣，一个是万分惊讶，甚至于惊讶的连话也说出来了，一个是自觉失言，如今再懊悔也没用了。 酒是喝不下去了，苏勇仔细地思考了一番，他想起了父亲说起废太子时那股尊敬敬重的模样，也想起了这些年死在鞑靼马蹄下的无辜百姓们，更是想起了崇珍帝要与鞑靼们和亲的懦弱举措。 好半晌之后，他忽而伸手回握住了叶谨言。 “叶兄若是信得过我，便把废太子儿子的事儿多告诉我一些，我这个人才不信什么忠君之道，只要谁对百姓们好，我便站在谁的这一边。” * 叶谨言不回府，霜儿心中有些担心，却也不肯让梧桐去催促叶谨言回府。 她大约是知晓了叶谨言的计划，不过是要收服苏勇，让他加入到刘玉书的阵营里。 苏勇有真才实学，还有一颗为民为国的心，若是把这样的人拉进刘玉书的阵营里，便似如虎添翼一般。 只是若是不成，而苏勇又把这些消息禀告给了崇珍帝，那只怕他们就要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只是这世上的事不是非黑即白，要成就大业也必须有舍有得，也伴随着数不尽的风险。 霜儿早知晓自己的夫君要成就大业，再不能过着那些平凡的日子，她也要父仇要报，更要把困在皇宫之中的母亲给救出来。 为了这些目标，她不得已要承担这些胆战心惊的时刻。 霜儿愣神的时候，柔姐儿已拿着一块干净的帕子走到了她的身边，学着秀珠和白芍伺候霜儿的模样，要帮霜儿净面。 霜儿一颗心都好似化了，她把柔姐儿抱进怀里，笑着磋磨她的脸蛋，嘴里道：“我们柔姐儿可真乖。” 柔姐儿骄傲地抬起头，生生收下了霜儿的夸奖，她今日心情好的不得了，方才听胡氏说今日爹爹不回府安睡，她便跑到自己的厢房里把每晚睡着都要抱着的虎头鞋拿了过来。 她直愣愣地盯着霜儿，意思再明显不过——那就是她要和霜儿一起睡。 霜儿也忍俊不禁地说道：“柔姐儿可是要和娘亲一起睡？” 柔姐儿点头如捣蒜，已是把时常照顾她的那两个奶娘推出了上房，结果却被霜儿喝止。 霜儿可不像叶谨言那般对柔姐儿百依百顺，她把柔姐儿叫到了跟前，好生地劝道：“奶娘们都是为了柔姐儿好，柔姐儿可要好好尊敬她们，不许这么无理。” 柔姐儿私心里最怕霜儿沉下脸和她讲道理的时候，当即便扣着自己的小手手，不乐意地撅起了嘴。 可霜儿一旦不说话了，柔姐儿便会害怕。 “娘，不凶凶，柔姐儿怕怕。”柔姐儿眨着与霜儿好似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杏眸，朝着霜儿撒娇道。 霜儿虽有心想教一教柔姐儿，可却又抵不过她痴缠人的功夫，况且柔姐儿只是个孩子而已，有些道理也不急着一下子教给她。 “好了，娘亲先给柔姐儿洗香香，再拍着柔姐儿睡觉，好不好？”霜儿换上了一副笑脸道。 她坐了一会儿后，便要起身活动一番，柔姐儿顿时兴高采烈了起来，任由霜儿牵着走到了铜盆旁。 霜儿这一胎已坐稳了，所以给柔姐儿净面这类的小活计做着也不觉得累。 等给柔姐儿换好寝衣后，秀珠便上前替霜儿通了头发，服侍她净面洗漱后，和绿珠一起扶着她去了床榻旁。 柔姐儿早已在床榻上翻起了跟头，秀珠见状便笑着和柔姐儿说：“柔姐儿乖，晚上和娘亲睡的时候要离娘亲远些，不能撞到娘亲的肚子。” 柔姐儿和秀珠还算亲近，当即便不情不愿地点了头。
第143章 梅妃有孕 翌日一早，叶谨言回府时便兴冲冲地赶去了上房，一进上房却见柔姐儿躺在床榻上翻身，身旁是一脸慈爱的霜儿。 他心里大动，忙走上前去把霜儿搂进了怀里，正在翻身的柔姐儿也朝着叶谨言张开了手，叶谨言便用左手再抱住了柔姐儿。 只是陷入叶谨言怀抱里的柔姐儿又隐隐有些后悔，她爹爹身上实在是太臭了，比后院里栅栏里养着的那只小白还要臭。 柔姐儿嫌弃似的要从叶谨言的怀抱里钻出来，叶谨言却是不肯，非但把柔姐儿抱得更紧了一些，还在她额头上映下了一吻。 柔姐儿哭丧着脸，好半晌才挤出了一句：“爹爹臭臭。” 霜儿笑的合不拢嘴，忙让外头伺候的丫鬟走了进来，又是伺候叶谨言洗浴，又是让丫鬟们去端了一碗醒酒汤来。 由此，叶谨言在净浴一新之后才让奶娘们把柔姐儿抱出了屋子，一双俊秀的明眸只落在霜儿一人身上。 “看我做什么？”霜儿笑道。 叶谨言也笑，那笑容里尽是缱绻的情意，“因为你好看。” 如今已是老夫老妻了，那些唇齿旖旎间的情话霜儿听了不少了，可今日听了叶谨言这一句好看，她仍是羞红了双颊。 低头时露出那清浅黛眉下明亮的杏眸，依旧如初见那般吸引着叶谨言。 他换了一身干净的寝衣，昨日里那股醉醺醺的味道已没有了，眼前的霜儿已大腹便便，人也依旧清瘦的厉害，如风中一朵俏丽的兰花一般。 他一时意动，便走上前去把霜儿揽进了怀里，大掌摩挲着她的肚子，笑意盈盈地说：“母亲和外头的人都盼着肚子里是个男孩儿，我去觉得柔姐儿太孤单了些，若是能给她添个妹妹多好。” 这话也是戳中了霜儿的心思，她这段时日也察觉到了胡氏的压力，她虽没有明说，可明里暗里总是提及嫡孙，还说叶谨言膝下无子实在不像话。 霜儿心里也十分担忧，她自己的身子自己明白，这一胎能安然无恙地保下来已是不易，若是这一胎还是个女儿，该怎么办呢？ 难道她一定要给叶谨言抬个妾室吗？ 霜儿盯着将她拥入怀里的叶谨言，心里有千万个不愿意，这世上有哪一个做妻子的愿意把自己的夫君拱手让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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