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不曾欺骗殿下,更不曾背叛殿下啊!” “是吗?那这些年本王送给云舒的信哪里去了?不是被你扣下了吗?因着你,云舒误会了本王三年!”朱翊珩俯身在他耳边咬牙低声道:“你对云舒真的只有兄妹之情吗?” 周嘉南此时已经出了一身冷汗,他知道自己私藏信件的事大抵已经败露了,可此时除了嘴硬还能如何呢?于是回道:“奴才…” 朱翊珩打断了他,起身冷声道:“想清楚再回答!你也不想云舒在成婚之前就死了哥哥吧!” 周嘉南紧紧攥着衣角,犹豫再三才磕头认罪道:“奴才…奴才知错了!但奴才对云舒绝对没有非分之想,望殿下明查!至于私藏信件之过,还请殿下责罚!” 朱翊珩冷哼道:“责罚?你受的起吗?”顿了片刻转身看向他道:“为什么这么做?” 周嘉南此时已经想出来半真半假的说辞,便开口道:“奴才并不知道殿下那些信写的什么,云舒跟奴才说她跟殿下此生没有可能了,想忘了殿下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奴才怕云舒伤心才斗胆将信藏了起来。奴才绝对没有私心,请殿下明鉴!” 周嘉南说罢复又狠狠将头磕在地上,朱翊珩冷眼看着他半天,还知道给自己挑了个自作聪明的过错,思及沈云舒,他眼里的寒意才渐渐消散,对周嘉南道:“行了,这件事到此为止吧,无论你说的缘由是真是假,本王都不再追究了,起来吧!” 周嘉南复又磕了个头道:“奴才谢殿下!” 朱翊珩挑了挑眉,沉声道:“不用谢本王,要谢就谢云舒,如果你不是云舒的哥哥,本王今天一定会杀了你!” 周嘉南缄默的低着头,朱翊珩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纵然你是云舒的哥哥,这样的事我也只能容你这一次,如果还有下一次,本王一样回杀了你,明白吗?” “奴才明白。” “云舒没什么亲人,她一直把你当成唯一的亲人,当成兄长。既如此,你也算我半个兄长,以后在本王面前就不必自称奴才了。周嘉南,你也不希望云舒因为你而伤心难过吧!那就做好你的兄长,你是聪明人,你明白本王什么意思。” 周嘉南垂着头,两只手紧紧攥着拳,直至指甲将肉抠出了血,他才哑声答道:“是,殿下放心,我绝不会因为我的原因让云舒伤心。” 第二日,朱翊珩带着沈云舒进了宫,刚进宫门,沈云舒就紧紧的抓着朱翊珩的手,低声道:“阿珩,这皇宫好大啊,我真没想到自己这辈子还能进皇宫走一遭。我如果说错话,陛下不会杀了我吧?我好害怕!” 朱翊珩回握住她的手,温声道:“别怕,我就在你旁边,皇兄已经答应赐婚了,今天只不过是有个过场。你只要记得我给你的做的户籍上的出身就行,按着上面说,表现的尽可能温婉恭顺些,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你就看我,我来替你答。” 沈云舒乖巧的点点头,她手心都是冷汗,朱翊珩一路上一直安慰她让她别怕,终于到了玉熙宫外,刘千山进去通报后,便带着他们进去。 沈云舒还未看清成明帝长什么样子,朱翊珩就示意她跪下,沈云舒赶紧跪在他旁边。 “臣弟朱翊珩,拜见皇兄。” “民女沈云舒,叩见陛下,恭请陛下圣安。” “朕安,都起来吧!” 成明帝打量着沈云舒,他是看惯了美人的,沈云舒算是漂亮,但绝对算不上绝色,他不由得好奇,到底她身上有哪一点能让自己这个不近女色的弟弟非她不可呢? 成明帝看着她问道:“沈云舒?名字是哪两个字?” “回陛下,民女的名字取自萧纲的《咏云诗》,浮云舒五色,玛瑙应霜天。” “你,读过书?” “识得几个字,闲时读过几本杂书。” 成明帝有些赞赏的点点头:“嗯,女子识字就很不易了!老十六说你是做生意的,朕让人打听了一下,你似乎是开了一间酒楼,你这个年纪哪来的钱开酒楼呢?” “回陛下,三年前,民女的叔父在钱塘病逝,他没有儿女,故而把钱都就给了我,我就拿着那笔钱开了酒楼。” “自古士农工商,商人是最末一等。更何况你是女子,开酒楼可是得抛头露面,传出去到底名声不好。你自幼就没了父母,出身也不好。你这样的身份,莫说是做怡王的正妃,就是进怡王府的门都是很难的,可老十六喜欢你,那就做个侧室吧!” “皇兄…” 成明帝冲朱翊珩摆了摆手,示意他先别说话,让沈云舒说。 沈云舒想了想,答道:“民女不愿意。” 成明帝脸色一变,厉声道:“你说什么?做怡王侧妃还委屈了你不成?” “民女不敢。只是民女的母亲从前是被家中小妾害死的,故而民女在母亲灵位前发过誓,此生绝不做妾室。民女认识殿下的时候,并不知他是王爷,民女若知晓绝对不敢高攀皇家。民女自知身份低微,与殿下不堪匹配,民女愿出家修行,终身常伴青灯古佛,为殿下和陛下祈福。” 沈云舒虽是低眉顺眼的样子,话却说的不卑不亢。朱翊珩闻言也跪下,陈情道:“皇兄,臣弟此生非云舒不娶,若皇兄不同意此事,臣弟宁愿孤独终老,求皇兄成全!” 成明帝本来也只是想让沈云舒做侧妃,将来给朱翊珩物色个好的,可朱翊珩既然铁了心要娶她,总不能真的让自己这个弟弟孤独终老,沉吟半晌,才开口道:“起来吧,朕不过是考验考验你们,你们倒是一个性子,一个要剃了头发,一个要孤独终老,那朕准备的新婚贺礼要送给谁去?朕找钦天监算过了,下个月十六是好日子,早点把婚事办了,朕也好早点抱上侄儿!” 朱翊珩跟沈云舒相视一笑,磕头谢恩道:“臣弟谢皇兄恩典。”
第99章 过尽千帆皆不是(三) 太后寿辰将至, 宫里忙的热火朝天,可老百姓们对达官显贵们的事情并不甚关心,反而是一些奇闻异事更让他们兴致盎然, 譬如这些天京城各个茶楼酒肆都在讨论一桩奇事,说是大概半年前, 在蓟辽一带, 有天女降世,传说天女不光天姿国色, 还能呼风唤雨, 所到之处久旱可逢甘霖, 苦雨可遇骤晴, 而天女一路北行,听闻已经到了通州,不日就会到京城了。 太后寿宴前一天,刑部照例将拟好的特赦名单递上去前,要由刑部尚书最后检查确认一次有无问题, 名单是柳宜年根据十年之内的卷宗拟的, 赵博元看过后, 先是赞叹柳宜年办事妥帖, 随后将名单放在桌子上,指着其中一个名字问道:“这个陈绮梦, 为何会出现在特赦名单里?可是笔误?” 柳宜年面不改色道:“先帝仁慈,曾下令, 推恩大赦之时, 除十恶不赦外, 其余人等皆可根据情节轻重酌情赦免,陈言当时所犯罪行并非十恶之一, 敢问尚书大人,他的女儿为何不可被特赦?” 赵博元面露嘲讽道:“本官没记错的话,你与陈绮梦曾有婚约吧,本官是否可以认为柳侍郎此举有徇私之嫌?” 柳宜年正色道:“韩非子有云:外举不避仇,内举不避子,若下官因曾与她有过婚约,未免别人说我徇私就刻意漏掉她,让本应承陛下恩泽可以被赦免的人继续承受痛苦,那此举岂非无耻小人之行径?” “柳侍郎话说的漂亮,可你心里真的是这么想的吗?你就不怕本官去陛下那里弹劾你,让陛下来分辨吗?” “纵然是陛下问起,下官依旧是这番话,实情如此,下官问心无愧。下官倒是疑惑,尚书大人与陈绮梦可是有什么故交纠葛,这么长的名单,为何独独抓住她不放?尚书大人若是想去弹劾下官尽管去,看看陛下到底是觉得下官因公废弃,还是觉得尚书大人心里有鬼?” 赵博元指着他怒道:“柳宜年!你怎么敢这么跟本官说话!” 柳宜年看着他,昂首道:“下官只是说实情!尚书大人若是执意划掉她的名字,下官也无话可说,将来若是有一天牵扯出什么,陛下问起,下官也只能据实陈奏。若尚书大人没有别的事,下官先行告退。” 柳宜年头也不回的走了,赵博元看着纸上的名字,他虽厌恶柳宜年的态度,可这样似乎也没什么不好,柳宜年纵然说的再言之凿凿,他也一定是有私心的,只要陈绮梦离开教坊司,十有八九会跟着柳宜年,那自己那个儿子也就该死心了。 怡王府, 朱翊珩刚带着沈云舒从宫里回来,成明帝到底看不上沈云舒,反正还未成婚,就让朱翊珩提前领着她去给太后看看,寿宴就不必带她去了。 沈云舒一进门就找了个凳子坐下,一边捶着自己的肩膀,一边撇嘴道:“李文华和李林的罪名都定了,饶是这样明显了,陛下居然还不处置钱家父子,真是让人不服气。” “这一步棋咱们不也就是为了剪除钱党的左膀右臂,不能牵连钱家父子不也是意料之中吗?” “话是这么说,可到底还是希望能彻底动摇钱党,现在这样子,任谁都会失望吧!现在只能希望哥哥他们能赶紧拿到他们父子通倭的口供了。” “放心吧,姜育恒更急着让钱家父子死,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沈云舒点点头,随即冲朱翊珩埋怨道:“还好什么太后寿宴不用我去,这皇宫我真是再也不想去了!” 朱翊珩坐到她身边帮她揉着肩膀,温声道:“我们云舒这两天为了我辛苦了,我明天带你去京郊散散心?好不好?” 沈云舒指着自己的脸,委屈道:“又是太后,又是皇后,又是贵妃,又是后宫那些妃子婕妤一大堆,我今天脸都笑僵了!光散心不够,罚你明天一大早去给我买城东刘家铺子的炙猪肉还有李家铺子的蜜果子!” “好,小王全凭王妃差遣!” 沈云舒这才心满意足的靠在朱翊珩身上,呢喃道:“阿珩,我总觉得太后娘娘怪怪的。” 朱翊珩闻言低头问道:“这话怎么说?” 沈云舒把脑袋抬起来,认真分析道:“她对你的态度也太奇怪了,一口一个十六郎叫着,她又不是你的亲娘,却和蔼亲昵太过,这还不奇怪吗?” “自母妃死后,我就养在太后那儿,到她出宫前,也有几年了,我跟她那些皇孙年纪差不多,或许是隔辈亲,把我当孙儿了?” 沈云舒歪着头想了想,连连摇头道:“不对,你之前跟我说过,你母妃生前很受先帝宠爱,太后今天好几次提到先帝,她心里应当是很在意先帝的,那她怎么可能对情敌的儿子这么好?这也太奇怪了!” 朱翊珩从前倒是从未深想过这件事,今日想来他小时候,太后对他倒是十分客气寻常,反而是从道观回宫后对他越发和蔼慈爱,他忽然想起太后幼子被成明帝发配岭南终身幽禁时好像就是二十岁,于是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太后是在透过我看她的小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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