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鹤察觉到她兴致不高,抓住她手腕的手忍不住加重点力气,似乎不想让她离开。 但对上舒月满是冷意的双眸,他还是缓缓松开手,低声对她说:“那你先睡吧,我确实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 比如,宋培。 他转头把视线落在楼下,宋培所在的那个房间,隔着紧闭的房门,他似乎能看见宋培焦急的模样。 他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目送舒月回房间后,就下楼去见宋培。 昨天他过来的时候还有好茶点心候着,而今天却连一个愿意见他的人都没有,前后落差之大,宋培自然不会满意。 已经在这里等了一个时辰,听到房门被推开的声音,他眼前一亮,又调整好自己的状态,露出了淡笑。 当发现进门的人只有闻鹤之后,他瞬间冷下脸,强忍怒意质问道:“林姑娘呢?” 闻鹤扫视他几眼,低声笑了起来。 宋培比谁都清楚自己送过来的东西里加了什么料。但那些用量他都提前斟酌过,按理来说今天才应该稍有成效。 他狐疑地打量起闻鹤,心想他是不是在诈自己? “说笑了。”他冷声敷衍闻鹤一句,就接着问,“林姑娘什么时候能过来?我可以等,但至少给我个时间吧?总不能等到最后来一句人去了别的地方。” 宋培又不是傻子,自然能意识到舒月对自己的不喜,以她的性子,还真做得出这么恶劣的事情。 闻鹤有心这样安排,但舒月说了要见宋培,他自然不会忤逆她的意愿。 所以他冷声说:“你要是不想等,可以直接离开。” 宋培瞪着闻鹤,低声咒骂:“狗仗人势的东西。” 闻鹤不气不恼,反而笑着说:“只怕有些人想仗也仗不了。” 宋培没想到他这般厚颜无耻,一时不知该再说些什么,只能用凶恶的眼神盯着他。 闻鹤坐到他附近的椅子上,冷声说:“宋公子何须焦急,不先问问我为何主动来见你吗?” 宋培冷笑着说:“还能是来做什么?小人得志,跑过来炫耀。” 闻鹤摇了摇头:“这可不尽然,我找你还真是有正事商谈。” 宋培看着青楼内萧瑟的景象,想起自己进门后那些人对自己回避的举动,心底突然生出恐慌,快步朝门口走去:“既然林姑娘还有事要忙,那我稍后再来。” 他刚打开门,就撞见了早早堵在门口的暗三。 暗三挡住他离开的去路,询问闻鹤:“需要把这人绑起来吗?” “不用,我又不打算杀人。”闻鹤轻笑出声,“将他请回来就是,我还有不少事情要与他商谈呢。” “只是不知宋公子能否接上我的话茬。” 宋培被暗三「请」了回来,坐回先前的椅子上,却没有之前那股张狂的劲儿,他上下打量着闻鹤,冷声质问:“你真的只是一个面首?” 哪个面首会有这样强势的一面? 不过舒月纨绔千金的形象深入人心,宋培并未怀疑她的身份。反而怀疑起闻鹤,质问他:“林姑娘被你骗了?” 闻鹤摇头叹息,心想宋家大概是在此处安逸太久,连带着家中后辈都被养得脑子不好。 他提起几个人名,询问宋培:“你对这些人可有印象?” 宋培冷声说:“没有。” “是吗?那你很快就会有印象了。” 连被自己害死的人都不知道,那拿他填民愤,还真是不冤枉。 闻鹤喝着茶,说些七零八碎的话题,很快让宋培不耐烦。 宋培见他没对自己动手,又鼓起勇气,拍着桌子打断他:“你把我留下来到底想做什么?” “其实我只是难得好心,想让你做个明白鬼。” 闻鹤捏着茶杯倒扣,将里面冰凉的茶水倒在了桌上。 茶水在桌上蔓延,很快流到了宋培的手上,衣服上,让他猛地从座位跳起来:“你到底想做什么?” 随着宋培的怒吼,舒月直接把门推开,闯了进来:“就不能让我好好睡一觉吗?在楼上都能听到你们吵嚷的声音!” 闻鹤起身迎上去,低声哄着她:“吵到你了?那我带他去别处,省得碍眼。你接着睡吧,时候还早,你确实应该好好补觉。” 明明他说的话体贴周到,确实是在为她着想,但舒月还是忍不住瞪向他。 她落得这副模样,到底是拜谁所赐?他还有脸说这些? 闻鹤忽视她的不满,冲她笑得如沐春风,接着低声哄她:“那我直接将宋培扔开,陪你睡去?” 舒月更生气了,若不是还有外人在,她真想一口咬在闻鹤那张做出假惺惺表情的脸上。 不过看了看宋培,她还是很快恢复淡定,朝屋里走去。 宋培看着两人相处时的氛围,回想闻鹤刚才单独面对自己时表现出来的一面,心想这人还真是擅长演戏,难怪能将舒月骗住。 任谁看到闻鹤低服做小的模样,会否认他面首的身份? 她坐到了先前闻鹤坐着的主位,仰头看向跟在自己走回来,站到她身边不打算坐下歇息的闻鹤。 招手让他弯腰凑近后,她压低声音询问:“你觉得宋培的死期会是哪日?” 闻鹤面色依旧闻鹤,说出口的话却似乎能让人闻见血腥味:“我看他印堂发黑,想来今日便有血光之灾。”
第185章 快点,直接将人扔出去 这话说得可真直白啊。 舒月又看向宋培,突然对他生不起气了,反而有点怜悯。 宋培不知舒月对他的态度为何突然转变。但她没有先前那么排斥自己,他自然是欢喜的,寒暄几句之后,他又将话题绕到了玉镯上面,看着她的手腕询问:“林姑娘怎么没有把那只玉镯戴着?” 玉镯玉镯,张口闭口就是那个镯子,搞的好像宋家是什么破落户,要拿那只镯子当传家宝一般。 舒月翻了个白眼:“倒也不是不喜欢,只是我的饰品多得是,没必要独宠一件。” 她拨弄着腕间的红玉嵌金镯,原本只是想炫富,却不经意让宋培看到了在自己手腕上绽放的红梅。 舒月扯了扯袖子,把玉镯藏起来后,冷声说:“宋公子今日过来找我,究竟为了什么事情?” 宋培深情款款地看向她:“我只是想过来看你。” 说着,他又拿出一个锦盒,里面是对鎏金耳坠,被工匠雕刻成莲花样,看上去颇为精致。 但一想到宋培昨日送的玉镯是什么东西,舒月便对耳坠厌恶至极,连触碰的心思都没有,甚至直接拿手帕捂住嘴,满脸嫌弃地躲到闻鹤身后,对他说:“你快点将这人扔出去,我不想看见他了。” 原先还打算再钓一会儿,但现在,舒月有些装不下去。 左右都是将死之人,没必要在他身上浪费力气,更没必要为了他膈应自己。 舒月这样想着,态度越发理直气壮,拍着闻鹤的后背说:“快点,直接将人扔出去。” 闻鹤看向一直站在宋培身后,避免他逃离这里的暗三,冷声吩咐:“听到了吗?照做。” 暗三应声后,直接把宋培拎起来,朝外走去。 舒月看着被他们落到桌上金莲耳坠,连忙补充:“还有那耳坠,你直接给他戴上吧。” 暗三对昨晚玉镯的事情也一知半解,自然不敢直接触碰耳坠,隔着帕子捏起耳坠后,他看着宋培根本没有耳洞的双耳,皱起眉,直接将耳坠扎了进去。 血顺着金针滴落,却不算特别的疼,让宋培面色发灰,尖叫挣扎的原因,自然是他找人特意煨进去的那些东西。 但他不敢将此事说出口。 当被暗三扔出青楼的时候,宋培强忍着不适爬起来,想要回家去找他娘亲好不容易求来的毒师,为他解毒。 但他刚坐上马车,还没走出这条街,就被一群穿着朴素的百姓包围住。 发觉马车停下,内心焦急的宋培撩开车帘看向外面的景象。 看到一群平日里根本不会正眼瞧的人,他不耐烦地说:“滚!” 若非先前庶弟惹得舒月不喜,让他来见舒月的时候也得多加注意,不敢带太多人手过来,以免惹她生气,这些人连他一面都见不到。 又怎么可能在这花街柳巷,将他堵住。 这些人身上的衣服甚至打着补丁,各个面黄肌瘦,像是受了灾年不少苦。 任谁看去,都能判定这是一群没有靠山背景的可怜虫。 见状,宋培也算放心下来,撂下车帘后,便吩咐车夫:“快些赶路,我急着回家,若这些人不让路,你就直接从他们身上碾过去。” 宋培这话说得好生威风,这么多条人命根本不被他放在眼中。但他刚撂下车帘,一抹剑光便出现在他眼中,还来不及喊人护卫,这抹剑光就落到他的脖颈上,取走他的姓名。 宋培风光无限,肆意妄为的一声,便就此画上休止。 而想要按照宋培的吩咐从百姓身上碾过去的马夫,则是在缰绳被割断的瞬间,直接被受惊的马甩了下去。 落到地上之后,他就别这群被他看不起的穷苦百姓团团围住,为了活命,冲他们露出讨好的笑容,说了许多为宋培准备的,恭维的话。 然而往日能为他讨来不少赏钱的话在如今这种场合却没有任何用途,等待他的只有斗大的拳头以及唾弃声。 “这就是宋家的走狗,他们没一个好人。” “我的囡囡就是死在了宋培手中。” “还有我儿子,小虎才十二岁啊,我好不容易将他拉扯到那么大。” “俺爹……死在了去年冬天,硬生生在我面前饿死的。” 一个个陌生的名字传进宋培耳中,意识模糊之际,他才想起来,这些正是闻鹤先前对他提起的那些人。 只是他当时觉得烦,懒得理会闻鹤那些话,根本没有把这些人和闻鹤说的话放在眼中。 谁成想,谁成想没过多久,他就死在这些一直不被他看在眼中的穷贱百姓手中? 不对,刺杀他的人绝对不是普通百姓,应该是……闻鹤安排的人吧。 临死之际,宋培脑子清醒许多,想明白了很多事情。但如今他已经再也不能开口,那些临死时才洞察的事情,自然也不能告知任何人。 马车停留在这里,他的尸体被暴怒中的百姓揍得看不出人形。 偏偏县衙的衙役不知跑去哪里,这边这么大的动静都不能将他们吸引过来。哪怕这群暴民行凶离开后,他们还没有赶过来收拾现场。 这也导致衙役没能抓住一个活口,连那群杀死宋培一行人的家伙是谁都不清楚。 宋家主知道此事后,就算有心为自家嫡子报仇,也找不到方向,只能对着县令无能狂怒,呵斥他们全都是废物。 周县令虽然和他们是一丘之貉,但毕竟有官职在身,平日都是被人吹捧的主,被他指着鼻子破口大骂之后,心情自然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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