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月翻了个白眼,冲他说:“你这张脸看了一晚有些腻味,不想看了。” 她确实有些不耐烦,若不是闻鹤非得折腾她,她何至于现在这么难受? 闻鹤走到床边,好声好气地向她道歉:“下次不会了,是我昨天没控制好。” “我去看看厨房里都有什么,或者你有什么想吃的,我让人出去买。” 虽然两人都没出门,但厨房里还是准备了膳食,舒月没什么特别想吃的东西,闻鹤从厨房里随便拿了几样菜回来,便开始喂她。 至于舒月想见到的余霜,他自然没去喊,回来的时候也没提她。 舒月虽然心里窝火,却也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和他争论,徒增自己的烦恼。 在闻鹤的伺候下,她简单吃了几口饭,越发觉得没胃口,就将碗推开,对他说:“我已经吃饱了。” 闻鹤看着根本没动几口的饭碗,皱眉说:“再吃些。” “是不合胃口吗?我让他们重新做。” 舒月摇摇头:“身上难受,不想吃。” “我已经帮你洗过澡,上过药了。”闻鹤忧心忡忡地看着她,“要不我把昨日的大夫再请过来,让他给你诊脉?” 舒月打量闻鹤几眼,不知道他这些话是有心还是无意,嫌她还不够丢脸吗? 她赶忙说:“不用了,我只是不太想吃,你接着忙自己的事情吧,我再睡一会儿就好了。” 眼看舒月要躺下,他把饭碗放到一旁,对她说起自己刚才在做的事情:“宋家在这里确实是地头蛇般的存在。除了我们之前已经知道的那些店铺,他们还收拢了许多百姓的田地,打压百姓,低价买田,然后迫使无路可活的百姓卖身为奴,为他们种田。” 闻鹤摇了摇头:“这宋家倒还真是五毒俱全,这么点的地方,居然能折腾出这么多恶心事。” 舒月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然后询问:“我不是早就和你说过了吗?这些事情你自己处理就好,不用告诉我,我只需要看到宋培悲惨的下场。” 虽然宋家做的事情确实过分,那些百姓确实可怜,但和她说又有什么用?她什么都做不了,只会徒增烦恼。 舒月心底这样诽谤几句,却不可避免地想起了自己在严州时目睹的那些事情。 她幽幽叹息过后,才接着询问:“你打算怎么对付宋家?” 前后矛盾的反应并未让闻鹤表露出任何不满,他将自己的计划娓娓道来:“自然是驱狼吞虎,宋家的权势是大。但这里又不是只有他一家富户,将一些弱点暴露出去,有的是人敢当先锋,为我们所用。” “我打算从民怨入手。” 毕竟他们吞并良田的事情做得太过分,饶是他都有些看不下去。 七成的田税,一年到头忙完,怕是连自己都养活不起。 “若用百姓……无疑是以鸡蛋碰石头。”舒月低声叹息,“会死人的,死很多可怜人。” 闻鹤面无表情:“总要有人当先锋,我想他们也更想死在这上,而不是在秋收过后,死在冰冷的雪地中,死在饥寒交迫下。” 舒月想说他们或许并不想,他不应该擅自替他们做主。 但其实百姓命如草芥,她就算将这些话说出口,也不过是空中楼阁。哪怕是让百姓知晓,也只会嘲笑她画蛇添足,只会说些空口白话。 她幽幽叹息一声,将自己先前说过的话重复一遍:“这些事情你自己做主就好,不用再和我说了。” 又左右不了这些事情,倒不如紧闭双眼,装聋作哑,无视这些事情,以免给自己心里添堵。 “先从宋培入手。” 闻鹤是打算下一盘棋,却没忘自己对他们动手的根本原因,若要有人伤亡,宋培自然应该首当其冲。 “放宽心,我知道你心软,不会出现让你难过的画面。”
第183章 是我将要成婚的娘子。 舒月扯着嘴角笑了起来,心想心软这个词,和她还真是半点不沾边。 闻鹤能说出这番话,可以见得,若非眼瞎,便是胡说惯了。 她摇了摇头,扔下一句随你,便打算睡回笼觉。 可惜天不遂人愿,舒月刚躺回被窝,还没有睡着,就又被余霜敲响了房门。 因为心境的不同,这次舒月格外烦躁,还没等闻鹤起身,她就先下床,披上外袍走到门口,把门拉开之后,冷着脸询问余霜:“怎么了?” 余霜把昨天刚写过的内容翻了出来,指了指上面宋培的名字。 她脸色更差:“宋培又过来了?” 余霜点点头,又指向楼下,示意宋培如今正在楼下。 舒月咬牙切齿地说:“他居然还有脸过来?倒是不怕死。” 余霜不清楚昨天都发生了什么,但舒月脖颈的吻痕太密集,她只看一眼,就低下头,不敢多探究。 “让他在楼下等着吧,不用让人过去送茶,先晾一段时间再说。” 虽然不可能直接在这时候杀了他,但舒月也不打算让他好过,先膈应膈应再说。 舒月关上门,闻鹤已经放下手中的事务。 他从舒月说的那些话中知道了如今的情况,见舒月气冲冲坐到他对面,怒不可遏地咒骂起宋培,轻飘飘地说:“他没想过我们会直接找出玉镯上的问题,自然有恃无恐。” “加的料能左右你的心神,自然要多在你眼前晃晃,给你留下些好印象,以便之后的操作。” 舒月咬了下嘴唇,将剩下那些还没说出口的咒骂的话都咽了回去。 闻鹤说得有道理,但她对宋培的憎恶反而更深。 “我去睡会儿,大概两三个时辰,等宋培等的不耐烦,想要走的时候你找人留下他。” 舒月扔下这句话,便打算回到床上接着睡觉。但先前的困意已经找不回来,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很快又爬起来。 盯着闻鹤的背影看了几眼,她心想他还真是不得闲的,来到这地方还能给自己找出一堆事情。 闻鹤合上手中的册子,抬眼看向她,询问:“睡不着了?” “还是困,但确实睡不着。”她烦躁地说,“都怪宋培。” 他盯着舒月看了几眼,认真地说:“若是睡不着,我带你去见个人?他就在隔壁歇息。” 舒月瞬间警惕起来,脸上的困意消失得无影无踪,双眸紧盯闻鹤,质问他:“什么时候过来的,什么人?” “守城的将军,大概天快亮的时候才赶过来,我找人请来的。他手中有兵,且不会与这些人同流合污。” 毕竟放眼望去全是乌烟瘴气之辈,若要管治,还需再引人入局,才能安稳。 舒月思索片刻,直白地询问:“这位将军,是你的人?” 闻鹤笑而不语,显然是默认此事。 明明是个皇帝身边的宠臣,是个不应该插手军事的宦官,为何会在这种地方,将位将军纳入旗下? 虽说瞧不上这种破地方,但近日的了解让舒月清楚,此处官员与富商蛇鼠一窝,找不出几个好东西,早已是铁板一块。 能让闻鹤在此时叫过来处理这些事情的将军,绝对不会是徒有虚名,手中权力微薄之人。反而应该会是掌兵无数,手握重权的那种将军。 舒月简单更衣后,便见到了闻鹤说的那位。 张鼎将军,如她所想,确实是位很有名的大将军,手下的张家军都有数千名,能调动掌控的兵更是数万。 他是本州镇压军的总统领,虽然前段时间刚从燕云手中吃了败仗,但先前积累的声望还在,倒是很快镇压了军中异样的声音。甚至整顿兵马,从燕云手中夺回两城。 也是因此,他非但没有受到惩罚,反而等来了褒奖的圣旨。 舒月对他的事情这么清楚,自然是因为朝廷为了宣传自己的正面形象,扭转自身不如燕云及其手下将士的事实,大肆吹捧张鼎的功绩。 她在街边随便逛逛,都能听到赞扬他的声音。 这样一位大将,居然是闻鹤的人? 舒月诧异的看向闻鹤,想起他和燕云在船上碰面时商讨的那些事情,摸了摸下巴,心想张鼎做的这些事情,是不是和燕云串通好,演给萧立祯的戏? 闻鹤,到底是怎样勾搭上他的?还有燕云。 舒月回想着自己亲眼目睹的发生在闻鹤身边的那些事情,越发觉得这人想是蒙了一层雾在身上,藏有太多秘密,让人根本无法看破。 闻鹤对上她探寻的视线,冲她笑了起来。 他仍旧穿着白衣,装作温和的模样,看上去像是哪家不谱世事的少年郎,倒是丝毫不能瞧出他的野心,还有昨晚对她做的那些事情。 回想到零星的片段,舒月忍不住红了脸,避开他的视线,随后询问:“你带我过来做什么?” “让你和张将军碰个面,以免事后发生什么误会,谁不长眼冲撞了你。” 这话说得太傲慢,舒月忍不住观察起张将军的表情。 也不知他是心思深重,将所有情绪都藏得很深,还是真的对闻鹤这高人一等的态度并不在意,打量舒月一眼,便拱手对闻鹤说:“末将已经记下这位姑娘的长相,自然不会让手底下的人冲撞姑娘。” “不过这位姑娘看着有些面生,不知是……” 他常年驻守在外,自然不曾见过舒月,更不知道她的身份。 闻鹤勾唇笑着,仍旧是温润无害的模样:“是我将要成婚的娘子。” “啊?”张将军满脸错愕,显然没料到闻鹤会给出这般回答。 他脑子里乱糟糟的,忍不住回想闻鹤的身份,他不是个太监吗?还结婚? 就算离了奴籍,也…… 张将军压下这些乱糟糟的想法,对舒月多了点怜悯:“原来是这样,末将记下了。” 舒月和张将军的表情也差不多,都是错愕与震惊。 但她当着张将军的面,总不能直接出声质问。 等他们聊完接下来的安排,她跟着闻鹤离开那个房间后,她才按捺不住地询问闻鹤:“你刚才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第184章 还得多谢宋公子成人之美 “我说你是我将要成婚的娘子。”闻鹤面不改色,将刚说出口的话重复一遍。 他低头盯着舒月的双眸,满脸都是情真意切,让舒月不得不为之动摇。 演技真好啊,她在心底低声感慨。 舒月可不觉得他真的会喜欢自己,更不觉得他们会成婚。 且不说他们现在身在何处,根本没有置办婚事的条件。 她早就丢掉了自己的身份,连户籍都没有。 对她说出这番话,无非是空口白话,不切实际的大饼。 舒月并未被他的话所打动,反而觉得有些不耐烦。 她垂眸低声笑起来,没有驳他的面子,只是打了个哈欠,将所有情绪都藏在心底,对他说:“我要回屋接着睡觉了,你先忙自己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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