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闻鹤什么时候学的手艺,反正梳发描眉都比晚照好很多。 等她再睁眼时,最先看到的就是挂在额前水滴状的红玉头面,随着她的动作,头面上的吊坠微微晃动,衬得她肤白如雪。 “手还挺巧,赏……” 困劲被风吹走,舒月才回想起自己的处境,将没说完的话咽回去。 但闻鹤却不知她的想法,主动弯腰凑在她耳畔,笑意盎然地询问:“公主打算赏我些什么?” 他将同套的红玉耳坠戴在舒月的耳朵上,随后揉了揉她的耳尖:“不如赏我春宵一刻?” 舒月斜睨他,打量几眼后才说:“也行,但你有那本事吗?” 她拨弄了下耳坠,心情愉悦地起身,主动贴到闻鹤身上,趴在他耳边调侃:“用不用我喊一声公公疼我?” 闻鹤抓住她落到自己胸膛上的手,倒也不气,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舒月:“既然你都主动提出,我也不好拒绝,那就今晚吧。” 给自己挖了个坑的舒月瞬间笑不起来,她将手抽出来,冷声说:“我先去看药材了。” 貔貅钱庄的掌柜已经等了他们半个时辰。按理来说早该不耐烦,但舒月过去的时候,他还是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说完一堆吉祥话后,就指挥抬箱子的力士打开箱子,让她验货。 雪莲难存,是近日刚到,花瓣上还带着雪山之巅上的雪化水。 而人参早在许多年前就被放到钱庄寄存,隐约可见人形,看着便觉珍贵。 其余几种药材不一一赘述,反正这几箱东西,晃到了闻鹤的眼睛,也让他觉得奇怪。 先皇虽然死于他递过去的毒药,但在那之前就缠绵病榻数月。 在那期间,他并未看到舒月公主拿出什么昂贵药材,也没见太医院用过什么稀缺的药材。 寻常的人参、灵芝,太医院自然不缺。但这些送过去能表孝道,说不定还能吊住先皇的命。 闻鹤摸了摸自己腰间的玉佩,心想舒月未必真的很爱戴她父皇。 或许,她也在期待他死的那波人里。 但这个猜想没让他欢喜多久,因为他很快就想到了萧佑。 先帝不死,她的太子弟弟怎么登基为帝? “东西都存放得很好。”舒月满意地点点头,“合作愉快。” 掌柜满脸笑容:“您愿意信任我们,我们肯定将东西都保护好。” 两人寒暄几句后,掌柜就在太阳落山前离开这里。 等人走后,舒月随口吩咐下人:“把东西送到李寅大夫那里,就说是我答应给他的东西,此后债消。” 箱子不少,下人抬东西离开后,这里瞬间空旷起来。 闻鹤询问她:“你怎么存着这么多好药。” 她打哈哈地说:“凑巧而已,我什么贵重的玩意都喜欢。” 闻鹤走到她身前,捧起她的脸说:“说起来,你贸然跑来,没有戴面具。” 他带茧的指腹在舒月的红唇上摩挲,背对着阳光,显得面色略沉。 舒月面露惊讶:“我给忘了,那怎么办呀?” 闻鹤轻笑出声,手上的力气略重:“是忘了还是故意的?” 她无辜地说:“当然是忘了。” 舌尖抵住他的指尖后,趁他愣神,舒月后退几步,接着为自己的行为找补:“反正你也说了,现在大家都默认了苏燕眠那个假公主,无人愿意解救我。” “就算我在这里的消息传出去,也不会有多少人当真,更不会有人跑过来想救我。” 闻鹤似乎被她说服,冷声说:“确实,没人敢到我这里质问,算不上什么严重的事情。” 何况他们很快就要离京,许久都不能回来。 闻鹤没兴趣追究这点事情,让人追上掌柜谈了笔买卖后,就将此事揭过。 “这事不重要,我们先来聊点别的。”他将舒月圈在怀里,“天色已经黑了。” 舒月仰头看向窗外,随后摸着自己的肚子询问:“时辰还早,我饿了,什么时候用膳?” 闻鹤咽下了其余的话,冷下脸说:“即刻。” 他话音未落,就有侍从跑出去传菜。 晚膳依旧丰盛,闻鹤没吃多少就放下筷子,开始盯着舒月进餐。 舒月被他看得不上不下,也没剩多少胃口。但想到自己说出去的豪言,没敢放下筷子,慢吞吞将碗里的米饭吃完,又夹起玉米粒吃。 闻鹤看她磨蹭的模样,激将道:“你是不是害怕和我独处啊?” 舒月下意识抿嘴,却又很快装作不屑地说:“怕什么?这段时间我哪天不是在和你独处?” “那你在怕什么?” 一盘松仁玉米,吃了足有一炷香的时间,还没吃完一半。 舒月说不上来,只是觉得有些窘迫,但要说怕,倒也算不上。 她深吸口气,放下筷子说:“我去沐浴。” 闻鹤笑了笑:“去吧。” 只是一个寻常的夜晚,她却搞得像是要侍寝般隆重,还挺有趣。 别扭是件好事,说明她的心态正在转变,原先可是纯粹的气恼厌恶。 但这对她真的是件好事吗? 闻鹤闭上眼,不愿思考这些。 在旁伺候的晚照跟她一同离开,亦步亦趋地跟在舒月身后,等热水被放好,才询问:“奴婢都需要做些什么?” “去外面候着,稍后为我更衣就好。”舒月想了想,接着说,“我要洗半个时辰,你可以先去吃顿饭,一会儿回来就行。” 晚照心领神会,谨慎地说:“奴婢在外候着您。” 舒月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她自己泡在木桶里,困倦地闭上眼,任由温水将她浸泡,思绪逐渐放空。
第42章 红袖添香 等到年后吧,闻鹤答应带她逛集会。 她确实已经很久没去过那么热闹的地方了,总要逛一逛,才不枉这几月的遭遇。 舒月给自己找好理由后,心情好转,哼着歌给自己洗澡。 最近的雪断断续续下着,外面仍旧很冷,晚照所谓地在外候着,实际上只是在隔间的门口等待。 所以闻鹤推门进来后,才能知道晚照没进去伺候舒月沐浴。 他挑眉询问:“舒月一个人在里面?” 晚照警惕地看着闻鹤,犹豫着说:“是。” “我进去看看。”闻鹤撂下这句话,就朝里面走去。 闻鹤进去的时候,舒月躺在温水里,舒服地闭上眼,似乎快要睡过去。 他皱起眉,将人往上捞捞,以免她呛水。 “别在浴盆里睡觉,小心呛死。” 舒月揉了揉眼睛,向他撒娇:“但是很舒服嘛。” 有一种浑身的污秽都被清洗干净的感觉。 他没有理会舒月的话,而是询问:“这么久了,还没洗完,是不是还在躲着我?” 舒月摇摇头,放下将眼尾揉红的手,她只是想一个人安静的待会儿,脑算掌柜递进来的消息。 “你来得正好。”她摊开手,“帮我擦干。” 闻鹤嗤笑出声,却还是纵容地说:“行吧,我抱你回屋。” 被闻鹤抱起来的时候,舒月越发不自在,忍不住询问:“你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嗯?” 她垂眸盯着裹在身上的棉被,小声说:“有的时候翻脸不认人,有的时候又待我未免太好,未免太喜怒无常。” 闻鹤瞥见挂在天边的月亮,闭目凝神片刻,才说:“世人不都是如此,这有什么古怪的?” 回屋后,他坐在桌边看着摇曳的烛火,头也不回地询问在床上发出窸窸窣窣声音的舒月:“需要将烛火熄灭吗?” 正在换衣服的舒月看到自己小腹上虽然淡化许多,却仍旧存在的伤痕,抿嘴说:“需要。” 她确实恐惧黑暗,所以必须要明亮的烛光照耀,才能安稳地入睡。 但比起黑暗,她更不愿意看清自己身上无法抹去的痕迹。 “好。”他熄灭烛火后摸黑回到床上,摸索片刻后,抓到了舒月露在外面的脚踝。 很纤细。 他皱起眉说:“你最近吃的是不是愈发少了?” 她略有不解,却还是为厨子澄清:“没有啊,衔春斋的厨子手艺不错。” 他没再说,而是俯身吻上她的后背。 曾啃过的地方在药膏的辅助下很快痊愈,后背光洁如新,找不到任何伤痕。 但在闻鹤亲过来的时候,舒月却不可避免的感到疼痛。 轻柔的吻勾起她对疼痛的回味,让她不自在地蜷缩起来。 她说:“我困了,我想睡觉。” 闻鹤不悦地皱起眉,在她耳畔调侃:“怎么每次都是拿这个当借口,能不能有点新意。” 每次在床上遇到自己不想面对的事情,舒月总是拿自己困了想睡觉作为理由,妄图逃避这些事情。 并且没有一次成功逃避。 想到这茬,他将额头抵在舒月的肩膀上,闷声笑了起来。 舒月不明白他在笑什么,小声说:“可我真的困了。” 他没有饶过舒月,而是询问:“那你想想你今天下午和我说了什么?” 两人总共没说多少话,舒月自然不难回想起她逗弄闻鹤时说的那句话,但她却装作不知地说:“不记得了,我先睡会儿。” 她抓着被子想盖过头顶,却被闻鹤抓住手腕:“那我来教你。” “看着我。” 他柔声下达指令:“泪眼朦胧些,柔若无依些,冲着我喊你下午对我说的话。” 舒月窘迫地弓起腰:“我以后不胡闹了,你饶了我这一次吧。” 这也太,太尴尬了。 闻鹤笑了笑,其实他还挺期待那幅画面的,可惜如今氛围全无,再闹下去又是凶恶相争的局面。 他将舒月搂进怀里:“算了,今日先不逗弄你,时间还多,我们来日方长。” 舒月低声询问:“距离过年还有几天?” “两天。”闻鹤也有些恍若隔世,“今天已经是大寒了,但居然不算特别冷,且没有下雪,还挺难得。” 就在他们谈论的时候,月亮被云雾遮盖,细碎的雪悄无声息降临,缓缓为京城添上银装。 第二天两人起床出门的时候,没几秒就被冻的面色通红。 舒月躲到闻鹤身后,打着哈欠询问:“能不能让人将早膳送这来,好冷啊,不想出门。” 闻鹤拉住她的手,朝外走去:“出去走走,府中不算太冷。” “提前适应这个温度,严州只会比这里寒冷数倍。” 舒月突然询问:“他们那边发生雪灾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吧?” 大概是头脑被冻的清醒,她突然想到一件之前一直在忽视的问题:“我们这么晚赶过去,真的还有意义吗?需要被救助的难民,早就在这期间冻死、饿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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