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我便向耶律隼请辞,然后一起去找老骆。”覃柘决定好了。 “表嫂,你未免太天真了,竟还准备当面与他辞行?你以为那蛮子挟你至此难道会轻易放你走?更别说凉朔与大周今日打得正凶呢。”公孙瑾笑着摇摇头,是当真觉得覃柘的话过于荒谬了。 “你说什么?”覃柘有些茫然,“这才平静几年,为何又开战了?” 一提到战事,公孙瑾的眼神都变得锐利起来:“国家大事其实三言两语说得清楚的。昔日太|祖皇帝雄图伟略开疆扩土北攘察图部四城教化于民使其安居乐业,然而这近几十年凉朔始终对此虎视眈眈,打着收付失地的旗号屡屡犯我边境,眼下不过是新瓶装旧酒罢了。” 覃柘眉头紧蹙着,她生于战乱,长于流离,对战争自是深恶痛绝。 乱世贫民百姓命贱如草芥,这一点她深有体会。 “你说的没错,我们还是即刻离开吧。”覃柘看着眼前的烛火,怔然说道。 她倒也不是担心耶律隼会阻拦她离开,只是公孙瑾身份特殊,一旦暴露只怕性命难保更会牵扯甚多,为今之计也只能施礼先行了。 “表嫂,这厮如何处置?要不我替你将他杀了罢。”公孙瑾起身走到昏迷的耶律宝林身旁,满脸嫌恶地请示道。 覃柘虽然也恨不得宰了这该死的家伙,但到底念在他是耶律隼兄长的份上也不好取他性命,再者这厮好歹也是一国王爷,若此间真丢了性命,恐怕会上升到国家冲突。 “罢了,小施惩戒即可,莫要取了他的性命。”覃柘淡淡地说道。 公孙瑾眼珠一转,露出一抹狡黠地笑:“表嫂,我想到了一个好法子,定叫他生不如死。” “你想叫谁生不如死?” 就在此时一个声音蓦然响起,覃柘与公孙瑾皆是心头一紧。 耶律隼不知何时竟悄然进了屋。 “耶律隼,你何时进来的?”覃柘上前一步,不动神色地挡在耶律隼面前。 只见他一身劲装,衣上有尘,眼睛里还可见血丝,显然不是刚从卧房出来。 “我自军营回来见此处一大片黑灯瞎火颇为异常,我不放心便过来看看,刚进庭院便见守卫被人迷昏在地,便知你定然出事了。”耶律隼面无表情地说道,目光却穿过覃柘,落在了她身后那个不速之客身上。 公孙瑾见自己已然暴露便也懒得再缩首畏尾了,走上前来与耶律隼对峙:“看什么看?” 耶律隼显然是认出了眼前此人正是当日在铸剑山庄与他打过照面的那人,说起来也算是覃柘的朋友,于是态度稍稍缓和地问道:“你怎会在此?” “小爷怎么来的你管不着。蛮子,我劝你识相些放我二人离去,否则就休怪我对你不客气了。”公孙瑾语气不善,气氛剑拔弩张。 耶律隼没有搭理公孙瑾,面色沉郁地望向覃柘,问道:“阿柘,你要离开?” 覃柘深吸了一口气,点头答道:“是,我行动大抵已恢复如常,是时候告辞了。多谢你近来的照顾,你是个值得结交的朋友,可惜留给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我在中原还有牵挂,不该再耽搁了。” “可是,阿柘,叶老头说有机会能医好你的病!我已经想办法派人去寻重明石了,很快就会有结果的,你……”耶律隼还想说什么,但看着覃柘视死如生的坚定眼神,他竟是再说不下去了。 说到底他并没有能让自己信服的把握能够拿到东西挽救覃柘的性命。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路走到头了自然就是该告别的时候了,你是个聪明人,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覃柘诚恳地说道。 耶律隼没有说话,指节紧握着似乎在心中纠结。 气氛陷入了沉寂,时间就这样一点一滴流逝着,过了许久,耶律隼才重新抬眼与覃柘对视,他的眼眸中火焰已然坠入了冰湖。 “阿柘,你大可不必给我扣好人的帽子,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不会自私地将你囚困于此。”耶律隼苦笑着说道。 覃柘眼角也染上会心的笑意,她知道耶律隼会明白她的言外之意。 “那我们现在能走了吧?”公孙瑾伸手一挥,横插进来,打破气氛。 耶律隼扫了公孙瑾一眼,恢复了以往的神色。 伸手猝不及防地照着挡道的公孙瑾额头弹了一下,见他吃痛地护着额头闪到一边,耶律隼勾起嘴角欠欠地说道:“眼下还不能走。” 此间返途 待到一切处理妥当,已是破晓时分了。 “表嫂……那个……我非得打扮成这般模样不可吗?看上去会不会很奇怪?”公孙瑾捏捏捏捏地从屏风后挪了出来,听起来十分不情愿。 覃柘正喝着茶回头一看,差点没一口水喷出来…… 只见公孙瑾身着一袭颇为修身的淡黄裙褂,头戴绒饰,作婢女打扮。脂粉厚敷,很是夸张地故意点了几颗媒婆痣在面中,些许违和中竟还透露出几分娇俏可人。 “不奇怪,说实话,你这身打扮还挺好看的。”覃柘由衷地夸赞道。 “真的吗?!”公孙瑾听到覃柘的话,心头的不快顿时烟消雨散,对着铜镜孤芳自赏起来,“看来就算我生作女儿身也是个美人坯子啊,不错不错,幸好点的这几颗痣很好地掩藏住了我的美貌不然就太引人注目了。” 覃柘有些无奈地笑着叹了口气,看来是她低估了这只花孔雀的骄傲了。 耶律隼刚一进门便看见一身女装浓妆艳抹的公孙瑾正在对着镜子摆出楚楚动人的姿势,学得还有模有样的,很是全情投入。 “看来瑾兄弟对自己的姿势很是满意啊?”耶律隼鼓掌调侃道。 “本公子对自己的相貌自然是满意的,金玉就算是用粗布裹着本质上也还是金玉,哪像你顽石一块。”公孙瑾嘚瑟地挑了挑眉,这是他第一次穿女装,颇感拘束,走起路来手脚都不太协调几乎都要同手同脚了。 “瑾公子果然非同凡响,在下心悦诚服。”耶律隼俯首施礼。 “你以为我听不出你在讽刺我?我看你这家伙出这么个馊主意就是故意想要整我的,啧啧,实在小肚鸡肠。”公孙瑾撇了撇嘴十分不屑地鄙视道。 “绝无此意,是瑾兄弟想多了,这实属无奈之策。”耶律隼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接着说道,“近来战事正紧,为防敌国探子潜入内城窃取机密,我凉朔境内城防关卡甚严,昨日已然下达命令南部各城实施封禁,非军队不得放行。” “没想到你们这儿纪律还挺严明啊。”公孙瑾听耶律隼提到了边境战事,便也不好再继续把话接下去了,毕竟耶律隼还不清楚他的身份,“不过,你们这儿能携女眷随军这倒是新奇的很。” “我们凉朔可没你们大周大么多的顾忌。”耶律隼颇为正经地说道。 公孙瑾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想起此前耶律隼的承诺,再次重申道:“不过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说话可得算话啊,等我们跟你一同出城到了边境,你可得如约放我们离去。” 耶律隼点点头:“这是自然。” “行,那便没问题了,现在能出发了吗?”公孙瑾已经迫不及待离开此处了。 “半个时辰后出发,你二人随我同乘。不过,阿柘你……”耶律隼皱起眉头仔细端详了覃柘一番,没忍住笑了出来。 “有什么好笑的?”覃柘不解。 “你这脸抹得太黑了,锅灰也没抹匀,远看便只见两只眼睛一个嘴巴。”耶律隼伸手想要帮覃柘抹匀,却被覃柘下意识地躲开了。 “我自己来就行。”覃柘有些尴尬地走到铜镜前涂抹起来。 耶律隼的手停留在了原地,眼底的失落之意显而易见。 “啧啧,被嫌弃了吧,叫你没分寸。” 公孙瑾幸灾乐祸地取笑着,下一秒便挨了一记响亮的脑瓜崩,顿时就笑不出来了。 另一边,洒扫婢女们从内院出来,偶一抬头便猛然瞧见墙头竖杆上坠着一重物,再定神望去似乎是个一丝|不挂的人。 “啊!那上面挂着个人?!” “快来人!快来人啊!” 婢女的呼喊声招来了侍卫,一众人走近一看,挂着的竟是不着一物的隽王殿下。 众侍卫协力之下费了好大劲才终于将二百来斤的耶律宝林给救了下来,而耶律宝林此时还昏睡着,甚至还砸吧着嘴留着口水什么也不知道。 “殿下,隽王殿下,快醒醒!” 此时内院管事也被找了过来,见状赶紧给他披了件衣裳蔽体,斗胆拍了拍耶律宝林膀子,见他依旧是没不省人事便唤人赶紧端了盆冰水来用帕子沾湿敷在他脖颈上,果然起效了,只见耶律宝林眼珠动了起来,眉毛也皱成了一个川字。 “殿下,您快醒醒!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嘶,这是怎么回事?本王脖子好痛……嘶,你们这群人都围在这做什么?!”耶律宝林睁开了眼只觉脖子像是断掉了一样的疼痛,再抬眼一看只见婢女侍卫乱七八糟的围了一大堆人在身旁,众人表情都有些奇怪,耶律宝林觉得莫名其妙。 “隽王殿下,您自己不记得了吗?”管事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了。 “大胆!本王怎么……”耶律宝林话还没说完一低头便瞧见自己身上正披了件陌生的外衣,下面更是赤|条条一片,顿时胖脸涨红,怒不可遏,“这是怎么回事?!快说,本王的衣物哪去了?!” 被耶律宝林攥紧领子的管事快要窒息了,咳了好几声耶律宝林这才松开了些。 “殿下,这,这老奴也不知道啊,您被发现时便是这样了。”管事默默后退半步,生怕耶律宝林再动手宣泄怒气。 耶律宝林忽然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当时他正要,不用想也知道是何人所为了。 “该死!该死!”耶律宝林怒目远视,目眦欲裂,一拳打在地上,随即恶狠狠地警告周身下人,“今日之事乃是本王醉酒所致,你们谁但敢传扬出去,本王便拔了你们舌头下酒,明白了吗?” —— 时值盛夏,白日里连风的影子都不见了,只有头顶的一枚烈日灼烧着草木大地。 马车内,习惯了马车颠簸幅度的覃柘闭眼小憩,身边坐着公孙瑾和叶千古。 覃柘体寒倒还觉得这温度还算能适应,叶千古在西北待久了也习惯了,只是苦了公孙瑾,即便拿扇子扇着风,脑门上豆儿大的汗珠还是一颗接一颗地往下滚,整个人都热得冒烟儿了,脸上的妆也花得不成样子了。 “这破地方怎么能这么热?!”公孙瑾热得心里燥得慌,这一路休息时间是固定的,他又不敢多喝水,他感觉自己此刻就是一颗风干的葡萄干。 自三日前出发以来,这太阳就是一日比一日大,气温也一日比一日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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