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旨是真,何来假传?”耶律隼冷漠地说道,“这道无字皇旨连同皇极令都是出征前父王暗授予我的,若遇今时之况,亦可有备无患。” “皇极令都能随便给,他果然是始终偏心于你的。”耶律弘嫉妒得咬牙切齿。 你以为你当初买通宫女暗中给父王下毒之事他不清楚?之所以隐而不发不过是念在你死去母妃的份上想再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从此安分守己此事便算过去了,然而,你终究是辜负了父王一番苦心。”耶律隼瞳孔中 “一派胡言。”耶律弘嘴角扯开一个难看的弧度,眼底的光彻底暗了下来,“真可笑,原来你们一早便开始埋陷阱了,就在一旁等着看我往里跳是吧?很好,现在总算是如你所愿了。不过别高兴得太早,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你还真是死不悔改,究竟是被什么夺了心魄变成今天的样子。你不值得耶律宝林的一条性命。”耶律隼沉下眉头,全然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般疏冷地说道,“你不知道吧,在得知刺杀无果后,为了守住你肮脏的秘密,在御卫到达之前他便畏罪服毒自尽了。御卫首领说,当时耶律宝林的手都还是温热的。” 耶律弘薄唇紧闭,沉默许久后眼角浮现出蛇一样的纹路,哑然发笑:“死得好,死得好……这才是我的好弟弟,看见了吧,多听兄长的话。” “耶律弘,你还是人吗?!简直狼心狗肺丧心病狂!”一旁的伽勒听不下去了,恨不得一斧子劈了这天杀的。 耶律隼此刻出奇地冷静,比任何时刻都叫人看不透。 “好了,胡闹差不多该结束了。”耶律弘抬眼遥望空阔的北境,那是王都桑兰所在,“你们万人敬仰的汗王的头颅此刻应该已经被挂在城墙之上了。此刻赶回去应该还没被秃鹫啃食干净,还能辨认出模样。” “这话是什么意思?!”军队中顿时沸沸扬扬一片哗然。 “说话别藏头露尾的,莫不是你又使了什么奸计?!”大将克契狠啐了一口暴怒上前,对于耶律弘的卑鄙行径已然是忍不无忍。然而面对漆黑的箭头,却也不敢冒然动手。 “耶律隼,你以为你那点小心机能起到什么作用。别高兴得太早,现在好戏才刚要开始,我会让你尝到失去一切的滋味。”耶律弘丝毫不理会周遭的喧哗怒骂,高傲地昂起下巴不屑地垂眸看着耶律隼,“如今重兵南调,武将在外,王都空虚,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你说我该不该把握住?” 众将闻听此言顿时背脊一凉,当初屯重兵填西南大营和东部大营时便有军士提出异议,但当时阵线南扩东南战事频频告急此事便也顺理成章地批备下来,没料到今日竟埋下了如此大的隐患。 “喂,你所说的好戏是指北菅川廊那条道上的二十万骑兵吗?”司马镰伸长脖子,喊话道。 耶律弘闻言脸色大变,瞳孔都瞬时收缩起来,迟疑试问:“你,你如何得知的?” “啧,这不巧了吗。”司马镰一拍脑袋,像是惊觉了什么似的露出夸张的神色回忆道,“半个月前我得令后便着急忙慌地领军从南迦一路翻山越岭北上从西北越过察拉图平原再快马加鞭渡过赤金江再取道北菅川廊,你猜我遇着什么?” 众人被司马镰东拉西扯一大堆废话唬的一愣,只有耶律弘脸色已然黑到了新境界,眼见就要到爆发的边缘了,司马镰这才绘声绘色地继续自顾自说下去。 “我看见一大支没竖旗帜不明身份的神秘骑兵队伍正沿着川廊风风火火马不停蹄地往北奔,好家伙,那阵仗吓人嘞。”司马镰似乎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膛,“我一看,这可不妙,这么大支队伍还如此神秘鬼祟必然不是什么好鸟,往哪儿扎都是隐患,于是我索性联合前来接应的大部队搞了点名堂,差点儿因此误了正事。” “你把我的风鹰骑怎么样?!”耶律弘此刻的脸色已经不止用难看来形容了。 “你放心,这么大支队伍也不是凭我几万大军就能吞的下的。”司马镰实事求是地说道,“不过既然吞不下,那就得想别的办法了。你听过五行八卦阵吗,可玄乎着。恰巧川廊那块地理位置得天独厚,全然足够以小投大,加之这个季节西北的沙尘暴可是相当要命的,天时地利人和这不就齐了吗。最后也没费太大的功夫,直接让他们在沙尘暴里鬼打墙了,估计现在都还没出来。” 听完司马镰的一番长篇大论后耶律弘的拳头握得咯吱作响,恨不得将司马镰的头盖骨捏成齑粉给扬了。 “所以你现在是指望不上他们了,还是想想别的办法造势吧。”司马镰说的一脸诚恳,若非在场的都是知悉北境地形地理的,还真就被他这番鬼话给诓了。 要知道司马镰大军从南迦出发即便是从西北方向绕开陂禄群山北上赶赴红河谷也全然用不着经过察拉图平原更别说取道北菅川廊,这完全是一派胡诌,故意为之。 司马镰回头向骆语冰扬了扬下巴,显然是在邀功。 回想起半月前接到的来自骆语冰的密信上便将一切都安排好了,骆语冰起头第一句话便是“今有封侯拜相之功欲赠与君,君可自取。”既有这等好事送上门,司马镰自然是不会拒绝的。 今日观之,骆语冰这人的手段实在是高得令人后怕。 就在这时,隔绝人群的司空孓足尖一挑,飞挑起一块石子击向远处的司空图,却被对方不费吹灰之力地接了下来。 “和尚,你究竟有何把柄在这混厮身上,竟能忍受至此。”司空孓脸上的嫌恶不加掩饰。 “这是贫僧私事,不便多言。”释空图抬眸浅浅地看了司空孓一眼,不再言语。 司空孓见对方无意再言便也不再相扰,只静静望向人群,像个看客。 若说此前耶律弘还心里藏着大招未发而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那此刻可以说几近黔驴技穷。漏了底气。 “我私下屯兵已然做到了神不知鬼不晓,究竟是谁?你们当中是谁走露了风声?!”耶律弘 “百密尚有一疏,你以为你做得天衣无缝,实则漏洞百出。”耶律隼,“你预谋的这一切从两年前就开始了,我没说错吧?” 耶律弘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目光开始不自觉地变得犹疑,而耶律隼接下来的话果然证实了他的猜想。 “当初你以学经为由,毫无征兆向父王讨要了傍天启峰的一处庄子,我也没多想,直到从去年开始山下的村民频繁出现了高热不退,呕吐不止的病症,经久不愈。起初以为是疫病,无人敢近,但随后经巫医诊断后便排除了疫病可能。经过多次勘察摸索,这才发现问题的关键出在水源上。”耶律隼接着说道,“从天启峰流下来的泉水中蓄满了铜质,而源头则是你私庄的后山。我曾暗中派人潜入调查过,却见后山山体已然被凿出了一个惊人的缺口,我从那时起便知你在私下冶铜。” “那又如何……”耶律弘还想嘴硬,却被耶律隼给打断了。 “你庄子内外守卫森严,我只得趁着前些日子你离都后再潜入勘察,果然让我发现了端倪——大量铸造矛戈枪箭甲胄鞍镫的模具被锁在了暗室之中,然却不见了任何兵器的踪影,如此想来,怕是早被你转移出去了。私铸这么多军备兵器,你打的什么主意已经不言而喻了吧。”耶律隼看着耶律弘的眼睛,接着往下说,“天启峰作为一座天然的巨型铜矿,铜储量十分惊人,加之以模具数量为依据,我原本推算你至少暗中屯了十万军备器具。然而现在看来,我的推测还是太保守了。” 耶律弘陷入了沉默,浓烈的不甘从心底浮现出来,但事已至此,只能自行咽回去:“好,我承认我以往确是小看你了,是我输了。” 耶律隼并未因为耶律弘的挫败而展现出丝毫喜色,只觉得稍微松了口气,“既然如此,便不要再做无谓反抗了,跟我回都。” “且慢,小王爷。”一直没说话的慕汵远突然出言打断道,“你似乎需要解释一下你为何会与敌军将帅暗中勾结,对方竟能派遣如此大阵仗的兵力相助于你。” 慕汵远道出了被众人给忽略了的细节,引发猜想。 耶律隼只是冷笑一声,淡淡说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句话你作为汉人应该很清楚吧。我不过是在危要之际和对手将领短暂地达成了一个双赢的交易罢了。我救出骆将军的心上人,骆将军帮我诛杀逆贼,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 耶律隼与骆语冰的目光有一瞬间的交错,二人一个在明一个在暗。 “既然如此,只怕你的交易条件是无法满足了。”慕汵远面露阴鸷,即刻便要下令将关押的人质提上来。 “这就不劳你操心,人早就救走了。”一旁的左左得意地嗤笑道。 慕汵远猛一回头,见囚车上下并无异样,这才松了口气命令守卫将盖布下来了。谁知唤了几声都不见动作,再仔细看去,周遭几重守卫虽僵直而立但显然已经断气多时。 左右跑去将囚笼掀开,赫然见车板底部露出一个人宽的大洞,囚车内的女子早就不见了踪影。 “别找了,人已经到对面去了。” 慕汵远抬眼望去,敌方正阵之中两个黑衣护卫打扮的人正将用黑布裹紧的人放进了简易搭建起来帷帐之中,看上去应该是方才得手。 释迦图见状回头忘了司空孓一眼,果然见他嘴角带笑,可以确定适才司空孓无故投石击他果然便是为了转移他的注意为这二人救人创造机会。 二人将覆在脸上的□□揭开,露出真容。 少年模样的正是那逍遥剑派的后生常安歌,而那清俊男子确实铸剑山庄一别后便再未露过脸的慕淮予。 “兄长……”慕汵远一时就像被钉子钉住了一般,楞在了原地。 耶律弘见大势已去,纵然心有再多不甘便也只能先全身而退再徐徐图之了。 他转过身望向释空图的方向,行了记尊礼,请道:“眼下还望圣师助本王解困。如果可以,最好将他们屠尽。” 释空图无悲无喜的脸上难得展露出了多余的情绪,但也只是一瞬便还是沉寂了下去。释空图缓缓闭上了双眼,像是收起慈悲的佛,对于眼前的纷扰视若未闻。 心经默念,金刚杵在指尖内力催动下发出沉吟,如击穿静海的石块泛起的圈状涟漪一般层层叠叠直击人耳膜。在场内力薄弱之人此刻已经痛苦地捂住了双耳,甚至从耳洞中流出了鲜血。 而原本已然静默多时的尸控走卒和狼群像是受到了征召一般血目外突,青筋暴起,发出刺耳骇人的厉声嘶嚎,眼见便要失控暴走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琵琶声给短暂地抑制住了。 随之,只听得一声灌满内力的清音凭空响起: “圣师慈悲,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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