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剧痛折磨的江秋晚此刻已然处于了惊厥状态,头发已然被汗水濡湿,双目失神脸色煞白,像是随时会昏死过去一般,怕她失去意识咬断自己的舌头,巫逐清只得暂时锁住她的下颌。 “阿蛮,可有解法?或是抑制之策?” 看着独自忍痛徘徊在生死边缘的江秋晚,巫逐清脸上少见地展露出手足无措的懊恼和迷茫的绝望。就像是 阿蛮沉默未语,稚嫩的小脸上光影交叠着如同骤然风起的云海,片刻的思量过后最终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主人,阿蛮有个办法可以一试。” 巫逐清闻言,被阴霾笼罩的脸上倏然重新燃起了光亮,忙问道:“什么办法?” “主人你是知道的,阿蛮打从娘胎起便身染百毒,是个万里无一的天然毒盅,为今之计只有用我的血将蛊虫引出来过渡到我体内,只有这样才能救她一命。”阿蛮解释道。 “这怎么可行!把毒引到你体内之后,你打算如何解决?”铮一听这话立刻提出了异议。 “我说铮啊,你可别太小看了我,我可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毒阿蛮呢,这点小毒能难得到我?”阿蛮满不在乎地扬起下巴,看着状态愈来愈差的江秋晚,蹲下身对巫逐清说道,“主人,事不宜迟,再晚些可真就难以回天了。” 铮还想说什么,但第二轮的轰炸已然迫近,这一次比上一轮的威力还要猛烈,几乎是地动山摇,天昏地暗。 江秋晚此刻已经疼到浑身痉挛,眼球都泛白了,喉咙里被血呛到发出咕噜的冒泡声似乎呛到了气管,巫逐清见状只能赶紧扶着她侧躺着,让血顺利流出来。 没有时间犹豫了,巫逐清看了阿蛮一眼,将江秋晚一只手臂递出:“你动手吧。” “是。”阿蛮掏出腰间弯刀,在自己手腕上划下一刀血口,将手腕紧紧贴合在江秋晚手臂上的蛊眼上。 紧接着,十分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江秋晚手臂上蛊眼周边的肌肉一触碰到阿蛮的血液立刻便有了反应,一张一合地如同正在摄取着养分的怪物口器,又似乎嗜血藤蔓一般疯狂肆虐着往阿蛮手腕的伤口里钻,不一会了,阿蛮的整张脸便浮现出异常的青紫色,太阳穴附近浮现出蛛网一般蜿蜒的纹路。 直到肉眼可见一只蠕动的蛊虫从江秋晚手臂一头钻进了阿蛮的皮肤里,这一切才算结束。 “阿蛮,你怎么样?”铮和湛碧都紧张地守在一旁, 阿蛮满头冷汗牙关紧闭眉头紧蹙着,嘴唇呈现出诡异的乌紫色,默然闭眼运气好一会儿后脸色才恢复了原色。 吐出一口污血后抹了抹唇角,阿蛮站起身来无所谓地笑道:“放心,这种程度还死不了。” 见阿蛮神色恢复如常众人便也放下心来,只有巫逐清察觉出了阿蛮气息吐纳的异常,问道:“你体内的蛊毒如何处置?” “主人,你放心,暂且先锁着它,待脱险之后寻个时机再给它炼化了。”阿蛮一派云淡风轻,扫了一眼地上半死不活的绵儿,目光凛厉地说道,“这个疯婆子就不用再管了,子母蛊的联系已然斩断,任她受蛊毒蚕噬而死可比直接杀了她有意思。” 江秋晚剧烈咳嗽了几声,缓缓睁开了眼,虽嘴里还有血腥味浑身骨头也像是散了架一样的酸痛,但手臂上的蛊眼已然消失无痕,精神状态如获新生。 “阿蛮,谢谢你救我。”江秋晚哑着嗓子向阿蛮道谢。方才她虽意识混沌,但耳朵却听得很清楚,知道是阿蛮出手救她脱险。 “哼,若不是为了主人,谁想救你这个讨厌鬼。”阿蛮不屑地白眼一翻,依旧是惯常的一副冷脸相对。 江秋晚抿了抿苍白干燥的嘴唇,笑得满脸真诚。 覃柘这边和骆语冰各骑一匹快马逆着大军撤离的方向一路沿着山谷向上驰去,趁着爆炸的间隙,终于来到了方才两轮爆炸的核心爆点附近,还未靠近时便已然嗅到了浓厚刺鼻的火药味。 下马察看,果不其然,整条山脉的谷地都被事先布好了火药装置,其上覆盖着大量了松质土石,隔绝气味同时也是极佳的视觉掩饰,加之白昼风向以南风为主出于下风口,这才一直未被察觉。 “老骆,你猜的不错,果然是有问题。”原本还以为只有纸鸢上绑了火药,现在看来纸鸢不过主要是起火引子作用而已。 覃柘小心避开山上的滚石落土,蹙眉思考着:“慕汵远有这能预测气候风向的手段,要想发疯报复完全可以直接将机关预设到位,炸死个几万人也不是什么难事,但他却显然把重点放在了炸毁山体上,你说他这是打的什么主意?” 覃柘此前在桑兰时便得知到慕汵远此番是献上一本名为《宝阙录》的至宝前来凉朔王都作为投名状的,传闻此本奇卷囊括了九州大地天文地理气候星象之学。虽不知有无夸张成分,但眼下看来,这卷宝贝着实不容小觑。 骆语冰此时也尚未琢磨透彻其中深意,抬眼望着被火光映得通红高耸崎岖的山峦,竟心中暗觉死意郁沉。 “老骆,有声音。” 覃柘耳廓微动,她耳力向来就超于常人,可以算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天赋了,一点动静都逃不过她的耳朵。 为了听得更仔细,覃柘俯下身子不顾地上污浊,将耳朵紧紧地贴在了地面上,仔细聆听着动静,忽然眼前一亮,惊讶道:“你听到没有?是水声!” 骆语冰此时也听见了山体内部传来的动静,乍一听犹如幽冥之界鬼呼神号,再细听又似怒海沉沉骇浪惊涛汹涌激荡藏于山腹之中。 “是地下暗河。”骆语冰直起身来,眸光剧变,悚然道,“我知道慕汵远要做甚了!” 造物神威 就在此时,原本渐歇的北风忽而再度肆虐起来,刮得山谷平地硝烟弥漫,飞鸟断绝,让人睁不开眼。砂石裸露的地表已然被炸得坑洼不平染成了焦黑的底色,在接二连三的几轮爆炸毁灭之下,伤亡愈发惨烈。 看着眼前宛若天雷伐世的末日场景,耶律隼只后悔当初没有直接杀了慕汵远这厮以绝后患。 “二人成伍携一名伤员撤离,只要还有气便不能抛弃!确认死亡的,取下名牌,带回主营!”耶律隼亲力亲为指挥协助着大军撤离,时间紧迫,也不可再意气用事了。 在面临共同危机的情势下,原本水火不容立场向左的敌对双边此时只能选择休兵止战达成了前所未有的平和局面。 “我说这姓慕的疯子当真本事了得,现在人都死了,还能掀起如此风浪,此等滔天罪行,就算鞭尸三日都算便宜他了。”灰头土脸的司马镰抹了一把脸上的黑灰,怒从心起。他行军作战十余载还是第一回被摆这么一道。 “司马将军,眼下说什么都无用,当务之急应先想办法极快撤离军队才是,看样子风又起来了,只怕势头会更难扛。”卫谦眉头紧锁着,右边脸上因方才的爆炸被刮出了一道深长的血口子,这会儿下巴还挂着血。 若是空阔地界倒也不必如此恐慌,可偏偏红河谷的地形就如同从中间破开的竹筒一般天然的中间地势低平两侧势险无落足之处,可以说是全然的死斗之地,两军交伐必然只得破釜沉舟非存即死。眼下数十万大军囤集于此,危机迫面,想要及时进行如此大规模的撤离,难度可想而知。 风力骤紧,伴随着一阵鹤唳般的呼啸声蓦然响起,原本还悬于九天之上纸鸢阵突然猛地铺展开来,形成一张遮天罗网,乘着迅疾的风,刹时便游到了众人的头顶正上方。 还未来得及反应,下一刻,便见明耀的焰色从网阵四角向中心疾速燃去,火蛇蜿蜒,一触即燃。炽热的火石裹挟着翻滚的燃烧物垂直坠落下来,其势之壮观,犹如满天星子苍然坠海。 “他奶奶的,这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炸成焦炭!”伽勒脸上是难以抑制的惊惶神色,赶紧调转马头,一边向大军后端奔走一边厉声催促道,“别耽误,后面的快跟上!赶紧撤!快断气的都别管了!” 见此情形,都无需多做催促,在求生的本能前再骁勇善战训练有素的战士都难免会将规则秩序抛之脑后。 只听得行伍中不时有动乱之声传出,人人都争先恐后地朝着唯一的逃生甬道奔逃,一时之间纷争哀嚎不绝于耳,出现了不少因踩踏推挤造成的□□惨象。 “他奶奶的见鬼了,后面的不要推搡!再这样下去,谁都别想有命逃出去!”伽勒破口大骂,挥起鞭子便是猛抽,然而在面对灭顶之灾铺天盖地袭来的情境下,这点威慑是全然起不了作用的。 “将军,眼下当如何是好!”副将显然对此乱局已然束手无策,没什么比军心乱了更难矫正的了。 伽勒眸光一黯,面上顿时杀气纵横,只见他提起板钺凌空一挥便瞬时取下了人群中几个作乱者的头颅,只手提着几颗还淌着血眼皮还都还未来得及闭上的脑袋,杀鸡儆猴地威慑道:“违令作乱者,格杀勿论!” 一声令下,没再多言,瞬时又是几颗脑袋被削了下来,血溅当场。 疆场征伐多年的养成的一身煞气使得伽勒看上去像是嗜血的凶神,这一番整治果然起了不小的作用,原本混乱无序的队伍一时间总算是稍稍回归了秩序。 “快撤!莫要停留!山洪马上就要来了!” 覃柘骑在马背上朝着大军行进方向疾驰而来,一边挥动手中的鞭子,一面心急如焚地大喊着警示道。她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此刻写满了惊慌和恐惧。 “阿柘,什么山洪?”耶律隼不明所以。 此处地处西北内陆终年干旱少雨土质粗糙并无大江大河流经,真要说水流,也就是每年夏季稍稍有些雪山上的融水汇聚成的小川绿洲,但要说山洪还是完全够不着的。 覃柘急得额头冒汗,头脑飞快地将方才见闻推测简洁论述了一遍:“慕汵远那厮知道此处底下都是暗河而且位置极浅,加之眼下初夏大量融水汇聚,正是地下暗河水位最高水势最为汹涌之时,他是想取巧借助地下暗河加之此处松软地表和高低差位地势人为制造泥石流。” 听完覃柘的话耶律隼楞在了原地,只觉所闻实在不可思议,都说人算不如天算,可慕汵远分明是想僭越取代造物主的神通。 “快躲开!”耶律隼望向覃柘身后,神色剧变,黑亮的眼眸中倒映着如烟花般迸裂的焰火,浓缩着致命的危险。 覃柘虽是背过身子的,但身后突如其来的灼眼亮光形成的阴影使得她本能地心脏骤缩,幸好马儿先一步意识到了突降的危险,撒腿便死命地向前奔逃而去,然而爆炸带来的剧烈冲击还是使得覃柘一人一马被登时掀翻在地,翻滚几周才停了下来。 肋骨传来的剧烈疼痛使得覃柘双眼发黑,胸口也像是被压了一块巨石一般呼吸困难,冷汗唰的一下便冒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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