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裴二姑娘将元蘅的安抚听进去了,才抽泣着出声:“我是爱慕殿下,但……” 闻澈在一旁听得心中慌乱,担心被元蘅误解,想要凑过来解释。谁知元蘅只是回眸冷了他一眼,他便不敢再过来了。 元蘅抚着裴二姑娘的肩,声音又低了:“但是怎么?” “但不是我让人锁的,也不是我让人搁的情香,不是我……” 她只是在房中歇息,压根不知发生了什么时便瞧见了误闯入房中的闻澈。惊惧之余那情香便被人从外吹了进来。 早就听闻裴府的千金生得一副好姿容,如今眼眸含着水色更是楚楚动人,细嫩柔滑的肩颈上铺着如瀑青丝。想来是这浓郁的情香的缘故,烛火一映,她的颊边尽是艳丽的霞色。 元蘅小心地给她裹紧衣裳,回头交待漱玉去请郎中,还嘱咐一定要避开府中宾客,不要此事外传。 元蘅扶起这裴二姑娘,道:“先离开这间房。我若再来迟片刻,只怕推开门的就不是我了。” 再来迟片刻,只怕闻澈与裴二姑娘同处一室之事就能传遍启都。那时为着姑娘的名节,可不是要即刻完婚,谁还听辩解之言呢。 照顾裴二姑娘一直到深夜,元蘅才空闲出功夫去见了裴江知。有人想要暗害下手,冲的就是裴府和凌王,自然没有瞒着裴江知的道理。 裴江知震惊之余是自责,竟不知自己忙碌儿子的婚事,没有注意到女儿出了这样的事。 宾客尽散,而裴江知却一脸沉色地端坐堂中,审问着今日看顾裴二姑娘的下人。 在家宅中险些出了这样的事,甚至还攀扯到了凌王,就算是裴江知盛怒,此时也要连连向闻澈赔罪,摆明这一切并非是自己所为。 原本裴二姑娘心仪凌王之事就在启都不算秘闻,谢女檀郎也算相配,只是闻澈却一直没有什么回应,每每听及都只是浅笑而过。今日之事若是传出去,定会有不少人觉得,是裴江知想要攀附皇家,不惜做出这种无耻之事。那时女儿和裴府的声名将尽然扫地。 像是这些事都与自己无关一般,元蘅面无表情地看着堂中的吵嚷,以及那些下人的哭诉。余光能看见闻澈总是望向她,而她始终没有看回去。 裴江知顾及女儿的名声,不愿当众处理这些事,只道让他们各自回府去,来日定要查清是哪些人做下的浑事,给王府一个交待。 才说罢,元蘅起身便走了。 被浓烈的情香浸染那般久,加之酒意未散,闻澈想要快步追上元蘅,却实在是脚步泛酸虚浮,没挪动两步便头痛欲裂。他扯了束发的玉冠,头发松散开后便觉得好受许多,继续快步追过去。 元蘅上了马车之后,马车并没有走。 漱玉和徐舒都自觉地退避了。 一把掀开车帘,闻澈这才真正对上元蘅的目光。今夜杂乱事多,元蘅一则是顾不上他,二则是心中闷着一口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此刻看向闻澈的时候,才终于后知后觉出几分不高兴来。 闻澈掀袍上了马车,就坐在她的跟前。 方才在房中嗅到那样的香气,元蘅只是觉得浓烈。现在闻澈靠得近了,那丝丝缕缕的香暧昧缠绕,氤氲在逼仄的车厢中,翻腾着令她觉得心浮气躁。她抬手将车帘掀了起来,任由外面的清风吹进来。 闻澈声音压得很低,听着有几分可怜:“你要是生气,你就打我,别闷着不理人。” “没有生气,被人所害又不怪你。”元蘅的眼神落在车外的海棠树上,声音又缓又轻,却搔得他心间一片柔软蜜意。 闻澈仍品出她几分别扭而生硬的情绪来。 他将染了香的外衣解了下来,只余单薄的里衣,顺手将元蘅拽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方才元大人一刀将门劈了,看起来可不像没生气。” 劈门…… 元蘅气糊涂了,竟将这件事给忘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当时在想什么。 元蘅露出一双眼睛看他,冷笑道:“又不是门惹的我。” 跟猫一样,已经落进人怀中了还要伸着爪子示威。这猫似乎不喜人抱,两下便挣了出来,将自己被抱乱了的衣襟理好,游刃有余道:“是我来早了,殿下险些就要有王妃了。坏了好事,殿下莫生下官的气就好。” “我没王妃。” 闻澈的手滑向了她的腰际,顺着曼妙的曲线轻抚了一下,趁她不经意便将她重新箍紧了,两人再度贴合在一处。附在她耳边的吐息已经发烫,像是被火灼了一般。 “有的人若始终不给正经回应,那我宁可永不要王妃。我与裴二姑娘之间清清白白,而那人,睡了我,亲了我,转头就走,什么都不认!” 他的吻落在元蘅的耳垂上,流连曲回:“你说她这是何意啊?” 闻澈的手炙热,所触及的每一寸肌肤都烫得异常,那仍存的香气又浅浅浮了起来,萦绕在两人的吐息之间。 若是摸准了闻澈的脾性,其实这人好对付得很。元蘅使坏一般凑了上去,两人的唇就隔着一丝缝隙。忽如其来的举动惊着了这人,他心中一慌,往后退了些许。 果真。 元蘅道:“闻澈,我不高兴。” 这般直白地表露情绪,闻澈呼吸一紧,再难掩欣悦之色,一手将车帘放了下来,另一只手则稳稳地将元蘅拥进了自己的怀里,如同抓住了梦中久候不开的桃花树。 闻澈贴着她冰凉的脖颈,像是宋景养的那一只黏人的狸猫一般,小心又谨慎地瞧了她一眼,试探地问:“那怎样才能哄你高兴?” 那日在凌王府的喉间轻吻,间隔了这好些日子,闻澈也没咂摸出个什么滋味来。如今两人车厢中残存着情香的味道,那种恍惚又再次传遍了四肢百骸。 一个不慎,衣带在纠缠中成了一个死结。 元蘅终于笑了,眉眼间带着灵动狡黠。 闻澈按捺着,笑叹:“你故意的?” 元蘅则捡起地上掉落的闻澈的外衫,不容推拒地裹住他,音调带着难得的愉悦:“凌王殿下,这里是当街……” *** 烧热的水落入浴桶中,凌王府中的下人送上干净衣物之后,便都低眉敛目地退了出去。 屏风之后,两个人影几乎重叠。 元蘅不由分说地将闻澈外边的衣裳给褪了,连推带搡地催他沐浴:“你身上的味道不好闻……” 一路上她都想说这句话,但是斟酌再三还是说不出口。直到眼下屋中只剩下了两人,那种隐秘的不快才再次侵袭了她。 就是不好闻。 闻澈的外衫带子还没扯开,他却笑言:“马上就洗掉。蘅儿,让我抱一会儿……” 太腻人了。 但是这一句“蘅儿”却将她的心弦骤然拉紧绷直,如同符咒般令她浑身僵硬。闻澈没有这般唤过她,但是容与会。 熟悉的怀抱,熟悉的声音和称呼,让此刻的甜软的氛围尽数撕裂。 元蘅忽然撇开了距离。 “怎么了?” 元蘅不知道。 她看向闻澈时,心里是乱的。这段时日她沉溺于闻澈的情意里,使刀劈开那门时心里也是闻澈这个人。 大抵是在意的。 就是在意,别无解释。 她微踮起脚尖,在他湿润的眼睫上落下细密的吻,试图将自己拉进如今无端的欲海之中,再也想不起曾经那些所放不下。 元蘅想从镜花水月中出来,她希望递给她手的人是闻澈。 元蘅的声音发颤:“不好听,别叫我蘅儿。” 闻澈不懂,但是应了。 “今夜还要回侯府么?” 他被吻得呼吸乱了。 元蘅蹙眉:“闻澈!” 闻澈却忽然笑出声来,道:“你想什么呢?我只是想明晨与你一同用早膳。暖阁收拾好了,不会有旁人知晓,今夜歇在这里,好不好?” 被人倒打一耙的滋味不怎么样,但元蘅羞愤之余将他的衣带再次缠成一个死结,微微发怒:“滚去沐浴。” *** 夜间落了场雨,晨时便已停了。 元蘅踩着长了青苔的石阶回雪苑时,天际已经露了一抹白。尽管她步子轻,还是惊动了一夜没睡的漱玉。 漱玉瞧见她回来,一言不发地转身去了小厨房,端出一小碗温了许久的汤。元蘅将领口的衣料拢紧,接了汤。 “姑娘如今什么事都不跟我讲了,若非昨夜瞧见,还要瞒我几时?” 也许是觉得自己一大早就兴师问罪太冲,漱玉终于让自己的问话软和了一些。 捧着热汤啜饮一口后,元蘅温声道:“我也不知从何说起了……” 漱玉道:“那就从昨夜说起,姑娘竟不回来,想来是那温柔乡绊人啊!” 元蘅:“……” 她觉得漱玉大概是误解了什么,但这一时半刻也不是解释这种事的时候,便只得转而问,“对了,那人呢?” “捆了扔柴房了。这人闹了一夜,幸亏后来我将他劈晕了,不然肯定要惊动侯爷。” 元蘅点点头,将汤碗搁回托盘上,朝着柴房去了。 雪苑本就清净冷寂,素日里侯府下人都知晓不过来打扰,柴房更是少有人来,即使是上了一夜锁,也没有人发现端倪。 元蘅推门而入,看着被捆缚了手脚躺在地上的那人,转身去舀了一瓢水,兜头泼给了他。 呛了水,这人连声咳嗽着转醒。 醒后他愣神许久,旋即又怒起来,大声嚷道:“我是裴大人府上的人!你竟敢私自用刑!” 元蘅淡淡地纠正:“还没开始用。但要不要用,要看你嘴实不实诚。” 那人浑身被冷水泼得僵硬,身上的衣裳已经被粗绳捆出血痕。他忍着疼痛,颤声斥责:“我是裴大人的亲信,你一个小小侍读,凭甚囚我在此!” 元蘅厌倦他这般嘴硬,霜雪般清冷的眸子轻淡扫过他身上的伤痕,伸手摩挲着短刀的刀尖。就着清晨熹微的光,这刀刃映出一片寒芒。 “谁指使你做的?交待清楚。” 那人不言,铁了心要耗着。 元蘅将短刀抛还给漱玉,神情倦怠不耐:“他不说,断他一指,断到他说为止。”
第42章 清梦 没想到元蘅是认真的, 就在漱玉握了短刀走过来的时候这人慌忙跪地求饶,模样好不狼狈。 漱玉停了手,用刀划过他的侧颊, 道:“老实说了,饶你不死。” “是苏瞿苏尚书!是他拿着小人的妻儿老母相挟, 要我帮他做事。他要我提前钉死二姑娘房中的门窗, 偷换了给凌王殿下的酒,趁他醉引他前去, 锁上门再放情香……都是他逼迫的, 求元大人不要饶小人一命, 求元大人饶小人一命……” 元蘅眸中闪过异色, 但仍稳了声息, 继续道:“诬陷朝廷命官, 诏狱的刑罚你可都得尝一遍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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