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从娘家带了许多人回来,其中还有许多适龄未嫁的女子,一个个眼睛都瞅着咱王爷。”小兰十分不喜地瘪了瘪嘴,脑子里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王爷虽也知晓她们暗地里的手脚,但军事繁忙,此前是不管她们怎么闹,名声在外被人传臭了也没见王爷眉头皱半分。”她看着钟离笙,“可自从王妃进府前,王爷刻意将后院的那一大帮人叫了来,为他们另辟了一座宅子赶了出去,为的就是等王妃真的进了府不用处理这些糟心事。” 钟离笙闻言,斜看了星星眼的小兰一眼,没说什么。小兰从她脸上看不见什么感动的情绪,十分不情愿地拉下脸,跟上钟离笙。 回到院外,钟离笙便瞧见一堆下人像蚂蚁群一样一个接着一个地搬东西朝她院子里进,钟幸则人小鬼大地手拿着一本花名册走来走去,一张笑脸皱着,指指点点。 见她来,钟幸咧开嘴就跑上来。 “主子!” 小兰嘶了一声:“王妃王妃,钟幸,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称呼要改!” 钟幸亮水水的大眼失焦了一瞬,然后愣点头,尬笑:“哎呀,我忘了。”他再次看向钟离笙,“王妃!” 钟离笙:“......” 听了他叫自己那么多年主子,他适应得倒是快,可她却有点不适应了。 “恩。”勉强应了一声。 然后,钟幸笑着双手捧着花名册递给她,道:“王妃,这是昨日收的礼、王爷给您得聘礼,以及嫁妆。” 起先听到礼、聘礼时钟离笙没什么反应,但当她听到嫁妆之时,瞳孔猛地缩了一下,十分不解地垂眼接过花名册,打开,果然在最后一页看到了彩礼一词: 玉器五件,绢帛十匹,金银一千,桃缘酒数罐...... 桃缘酒是刘黛最擅长也是她最喜爱酿制的酒。毫无疑问,都是刘黛为她准备的嫁妆,不比其他家嫁女儿的嫁妆多,甚至少得可怜,但这些应当是刘黛这些年来所有的积蓄了...... “......” “怎么站在门外不进去?” 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钟离笙转头看去,楚北川一身黑色劲装,眼尾带笑地朝她走来,熟稔至及。 他的身后还跟着杨无行与程泽二人,二人见到她齐喊了一声“王妃”。 说实话,她很不习惯,非常不习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习惯,总之浑身别扭极了。 阖上手中的花名册,抬头看他,“无事,刚从母亲院子出来。”想起小兰说楚北川每日至少酉时才归,“今日,怎么回来这么早?” 楚北川的眼睛很明显地愉悦了下,笑着点头,“恩,本来就不该去。” 谁家新婚第二日,新娘天亮见不到人的? 楚北川冷冷地侧头,睥了杨无行一眼,杨无行原本还在揉着适才因为谎报军情被打的屁股,突然觉得一阵冷风吹来,瑟缩了一下。 “恩?”钟离笙歪头。 楚北川收回视线,笑着半怀住她朝院子进,“先换身衣服,待会有贵客来访,你与我一起。” 钟离笙闻声,疑惑地低头看了自己一眼,一身青衫,大方得体。 楚北川低头瞧见她的模样,闷闷笑了一声:“夫人,是为夫要换。” 钟离笙:“啊?” 她抬头,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在望进他同深渊引人深陷的漆黑瞳孔之时,心猛地窒了一下。 随后,后知后觉地低下头,耳尖发烧。 他口中的夫人...... 说的是她呀... 她双手交叠,避开视线,一脸无辜地坐在软榻上,对不远处正在换衣的楚北川恍若未见。 楚北川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拘谨与害羞,余光看了一眼,然后嘴角微勾,放下手,将为他更衣的婢女挥了出去。 钟离笙虽然刻意不去看,但好奇心加上一些七七八八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视线总会十有八次地朝那边瞟一眼。陡地发现婢女全都走了,然后楚北川端起装着一套苍紫色衣服的托盘,胸前散着衣服就朝她踱步过来。 她避开视线,吞咽了一下,然后屁股不自觉地向后挪了挪。 他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沉沉地说了一句:“娘子?” 耳朵有些痒,怎么又唤她娘子了? “干,干干嘛?”她磕磕巴巴,眼神都不敢动一下。 见她这般模样,楚北川更加使坏,弯下腰靠近她,本来就系得松松垮垮的衣带随着他倾身的动作松开。 随后,她只觉得一片衣角擦过她的耳尖,她反射性地别过头,闭上眼,不敢看了。 沉沉的笑在耳边响起,一字一句缓而柔:“夫人为我换。” 闻言,钟离笙耳根一烧:“你...你自己不会换吗?” “唉。”他叹了一声,“此前摔下山的伤还未好,鹿老说尽量少动。” “......” “那我帮你把人重新叫进来!”说着,钟离笙眼睛眯开一条缝隙,就要钻出去。 咚! 一只手撑在她前进的路上,白色的衣衫滑下,露出肌肉紧实的手大臂与胸肌。 眼睛猛地闭上。世界又陷入了黑暗之中。 她能感觉他还在靠近。 “夫人竟这般容易害羞?” “......” “那这往后,可该如何是好?” 钟离笙顿时脸烧的慌,可她决不甘心这般随意任人拿捏牵着鼻子走了。 不就是给他换衣服吗?! 猛地,她张开眼睛站起来,楚北川被她突然的举动吓得后退。然后便看见她瞪着眼,盯着他身前空旷得一览无遗的胸口上 细长如竹节般的小手捏住他的衣带,轻轻划过他炙热的皮肤,最后于里衣腰侧的系带绑在一起。 他的心跳得又凶又快! 随后,她面色不改,拿起束腰,双手绕道他身后,脸若有似无地贴近他的胸膛,似乎是害怕她听到他不受控制的心跳声,也或许是因为其他,楚北川蓦地主动退了一步。 她的手在他细又紧实的腰间滑了一个圈,拿着束腰楞楞地瞧他。早在钟离笙抛弃羞耻心后,她就感觉不到害羞了。 可现在娇羞的人变成了楚北川。 楚北川掩饰咳了一声,闪躲着视线不看她:“我自己来。” 说完,他慌忙地捞过衣服跑到了屏风后边。 没一会他衣着得体地走出来,还是那个霸气外露的定安王。 - 当钟离笙与楚北川一起到大堂时,已经有一个人早早就等在了那里,此人满头白发,满脸皱纹,一身灰色的布衣,端坐在那里,也不失一身的儒雅风骨。 更稀罕的是,向来眼高,风流的初卿云在这个人身后站着,收敛了浑身气质,像个乖学生。 楚北川先是朝那白发老者施礼,钟离笙跟着也行了个半礼,蹲下的那一刹目光正好与白发老者对上,他温和笑着,眼神和蔼。 楚北川好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阿笙,这是史禾安,史老,竹雅书院的首座,也是初卿云的老师。” 钟离笙朝史禾安点头。 “史老,”楚北川温柔地看向钟离笙,“这是我夫人。”语气是那般自豪,仿佛能介绍她像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钟离笙被楚北川口中的炫耀惊的控惚了下,直到那个叫史禾安的老者出声叫她,思绪才回笼。 “你叫钟离笙?”史禾安探身,想要仔细看她。 钟离笙颔首,“是的。” “真像啊。”他的目光却像在透过她看另外一个人,回忆着什么。 “像谁?”钟离笙忍不住好奇问。 史禾安却仿佛从遥远的回忆中抽回神,再看向她时,再没了那种怀念的神情。他不再看钟离笙,转而看向楚北川:“小川,你娶了个好夫人啊。” 楚北川对颔首微笑,似乎也是这般认为的,坦然答:“是,她是很好。” 楚北川对史禾安格外尊敬,这份特殊的尊敬让钟离笙心中泛起一丝疑惑,能让楚北川与初卿云这般身有常物的人都敬畏三分,会只是一个说书先生吗? 她不免对史禾安的是否还有其他身份怀疑起来。 这时,一只乖巧站在后方沉默的初卿云开口了,“王爷,您上次说得让老师——” 一听他们便是腰开始谈论正事,望后的就不是钟离笙可以听的了。 “你们要说正事,那我便先告退了。”说完,她转身欲走,手却被楚北川拉住,“无妨,留下一起听。” 于是,楚北川与钟离笙一起再主为上坐下来。 初卿云瞧见也没多说什么,反而继续道:“您上次让老师培养的那人,火候已经到了,明年开春的科举考,只要王爷替他守住公正,此人定能夺魁,状元及第。” 史禾安如放下重担一般呼了口气,目光带笑:“小川,当初你父亲找到我,他也如你一般有鸿鹄之志想为寒门子弟谋一条出路啊,可惜了.....幸而子承父业,你没有辜负你父亲临终时得托付。” 父亲?寒门子弟? 这几个敏感的字眼。 钟离笙不由得转头,从侧面看,楚北川始终垂着眼,看不清里面的情绪,他嘴角始终带着笑,却笑中让她感受到了一抹悲哀。 她记得他曾对她说过——“我爹逼我读书想让我考状元,可我想学武,他死活不让,我就离家出走了。” 小兰又跟她说——“偶尔有一次我碰巧听老夫人的亲戚们谈起王爷,说王爷是被老夫人从路上捡来的,瞧着模样好看就要卖给人当男侍......” “......” 所以,他曾经有一个了不得的对他寄予厚望的父亲,可后拉不知发生了什么,全家只剩他一人,于是他改头换面,打马而来,为父报仇! 这是钟离笙脑子中第一个想到的可能,须臾,她自己在心里头笑了。看多了画本子,给了两句话,她都在脑中想了一部复仇大戏。 可虽然没有她想的那么波折,但楚北川的身上一定有过巨变,这一点确实是无疑的。 送走史禾安,钟离笙与楚北川相携走回后院。钟离笙始终垂着头,楚北川注意到了,柔声唤她:“阿笙,怎么了?” 钟离笙的脚步变慢,然后停了下来,抬起头。 “虽然我知道不该问,但我还是想问。”她望着他的眼睛,格外认真,“你是不是在谋划什么大事?” 他沉沉地回望着她,没有回话。 “虽然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但如果有用得上我的地方一定要说。” 空气安静了片刻,除了风声什么都没有。 “为什么想帮我?” 钟离笙望进他犹如深海的瞳孔,心口一窒:“你救过我,我理应帮你。” 楚北川的眼神落寞了一瞬,很快消失,笑道:“好,有事,我一定不客气。” 不要着急楚川,已经很好了,至少现在她就在你身边,望后的日子还长,这么多年都走过来了,慢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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