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揽住她,不由分说地将她拉离现场。 阿争在她身后大喊“姑娘”,人只落后半步,就被冲上来的兵士阻了道路。他回头看了看银器铺子,终是又朝着卿如许的方向追了过去! 卿如许心系顾扶风的安危,不住挣扎,“承奕!你、你放开我,我要进去.......” 承奕却牢牢地禁锢着她,根本不准她回头。 “承奕,我不回去,你放开我!” 她挣扎得厉害,承奕怕伤着她,便松开她,又一把将她扯到自己面前,喝道,“卿如许,你连我也信不过了么?!” 年轻的皇子面上,罕见地显现出怒火。 卿如许被他这一喝所震慑,愣愣地看着他。 这一晃神,她便只能任由承奕扯着,踉跄着离开巷道,朝着不远处的一辆马车过去。 承奕将她推到车前,冷声道,“上车。” 卿如许眼睛红彤彤地看着他,又忍不住回头朝巷子里张望,却什么也看不见。 承奕皱着眉再次催促,“上车。” 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强势。 卿如许只能咬咬牙,爬上马车。 她的衣裙才从车门处隐没,车门都未及阖上,身后便有阵阵马蹄声传来,领头坐着一位身披黄金镶边盔甲的男人。 “唷,是三哥啊,想不到您也来凑这个热闹?” 四皇子承玦笑脸迎人地打量着承奕。 承奕若无其事地掩上车门,转过身来,“本职而已。” 承玦笑着道,“而今三哥早已没了剿匪之职,今日来这里,难不成是为了助我这个弟弟一臂之力?” 承奕只当没听见他话语中的讥讽,轻抬眼皮,“四弟既这么想表现,怎么还不过去?” 他说罢,便转过身,一手扶上马车。 承玦一愣,“三哥,您不亲自去看看?” 承奕道,“打打杀杀的事有什么好看?” 承玦道,“也是。若是三哥您的精锐都拿不下来,您去了又有何用?这种糙活累活,就让臣弟为您效劳便是。” 他得意一笑,这才调转马头意欲离开。 承奕才刚松了口气,就又听得身后之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三哥!你这车上......不会还有旁人吧?” 坐在车中的卿如许心头一紧,靠着车厢,大气也不敢出。 承奕从鼻子里轻轻哼出一声来,“我竟从来不知四弟,还挺会遐想。” 他说着已经一步跨上马车,拉开车门。 承玦又道,“今日剿匪,我志在必得!只是若咱们那位新皇姐知道了,恐怕心情你不会好。三哥有空,还是替臣弟去安慰安慰皇姐吧,说不准能发现许多您不知道的小秘密。” 他说罢,这才扬长而去。 门缝中,露出卿如许因为紧张而绷紧的身影。 承奕看着她,又无声地跳下马车,再次伸手去关车门,却被里头一只素手攥住了衣袖。 “承奕。” 卿如许看着他的眼睛,眸底神情复杂。 承奕目光淡淡,道,“.......先回去吧。” 车门终于阖上,马车朝远离人嚣的方向驶去。
第三百二十七章 干戈玉帛尽归无 银器铺子内,跪着几个粗布衣衫的男子,身上捆着绳子,被士兵用刀架着脖子。 四皇子承玦环顾左右,道,“人呢?就这么几个?” 一名军士道,“禀报四殿下,刚搜过了,整座铺子里就他们几人。” 承玦道,“人都绑了,怎么还要用刀?” 那名军士脸色尴尬道,“四殿下, 这人、他不是我们绑的.......” 承玦又看向一旁的阿汝,阿汝道,“也不是我们绑的。” 承玦皱眉,“什么?” 阿汝道,“奴才们来的时候,就只见着这几位,被绳子捆着,丢在院子里。” 一位兵士冲过去,抬脚就踹向一个灰色粗布衫的人,骂道,“你是何人?还不报上名来?” 那人忙匍匐在地,道,“小的只是、只是良民百姓!” “还良民百姓?你要是良民,又怎么会是这副样子?是谁绑的你,说!” “小的、小的.......不知啊!” 承玦见阿汝的手里捏着一张纸,一回头,地上跪着的一人的胸口也露出一角纸页。 “那是什么?” 军士连忙从那人怀里掏出那纸页,递给承玦,“四殿下您看。” 承玦扫视完纸页,又冲到另一人胸口,亲自从他怀里也找出同样的纸页,其余人等皆是如此。 他的脸色阴沉许多,低声道,“大胆东西,居然敢摆本王一道!” 军士不明所以,凑过去看,见那些纸页竟是罪己书,这几人在上面都写了自己的罪状,或是谋财害命,或是奸淫妇女,甚至还签字画押。 三皇子承奕也已被阿汝派人请进银钱铺子。 阿汝将手中的白纸恭敬地递给承奕,“殿下,这铺子里只有这些。” 承奕看了一眼,又扫视了一眼地上的几人,指着其中两人道,“为何只有他俩的嘴堵着?” 那俩人嘴里塞着棉布,见得两位皇子,神情古怪。 阿汝走过去,摘掉俩人口中的布,可那俩人却也不像旁人哇哇乱叫,只沉默地交换了下眼神,神情尴尬。这俩人身材结实,虎口处有厚茧,显然也是习武之人。 阿汝见他们怀里也有白纸,就取了出来递回给承奕。 承玦却被那俩人所吸引,他看着年龄稍长的一位,突然问道,“你就是拂晓的阿城?” 又问,“是你传信给我的人,说今日拂晓十七人众在此处集会?” 那名叫阿城的人两眼一闭,这才重重地将头磕在地上,求饶道,“四殿下,拂晓今日确实有集会!只是他们已经跑了.......小的不成,没能办好事,也中了那崔昭的奸计了.......” 阿汝不动声色地看着那人,眼神熟悉,眼底也有些复杂的情绪。 承奕阅过纸页,眉头一扬,打断道,“这倒有些意思,四弟,你该看看这个。” 说着,当着众人的面摊开纸张,“没想到四弟也将自己的罪状巨呈书面,只剩签字画押了。” 承玦一把夺过那些纸,一看之下,脸色却像要吃人。 “这群狗东西!胡言乱语!” 他说罢就将几页纸撕碎,摔在地上。 左骁卫的军士面面相觑,偷偷去看地上的碎纸,零零星星地写着什么“私盐”、“贿赂”、“混族女子”等字样。 承奕语气淡淡,“既是空穴来风,四弟这么气急败坏做什么?” 承玦瞪着承奕,笑面虎的皮子也已装不下去,道,“难怪三哥不肯进门,怕是你早就知情,故意设了这样的局,来哄骗我左骁卫和旅贲军吧?那些匪徒去哪了?三哥你的人是第一个进门的,你可别说你不清楚、不知道!” 承奕淡淡道,“要整你的人都已自报家门,更何况,人家还给你留下几个‘相好’。这同我有何相干?” 他显然不想理会,转身便要出门。 “这无趣的游戏,还是四弟你自己玩吧。” 见得三皇子带人离去,其余军士这才定睛一看,只见地上那几页碎纸的最末,竟大大地写了几个字: 小小礼物,不必言谢! ——拂晓 —— 卿如许同阿争回了卿府,急得在廊下来来回回地走,不停地向外张望。 许久,才见一只黑鸦扑腾扑腾翅膀,落进院子里。 “阿乌!” 俩人连忙过去,从鸟腿上解下一卷字条,打开来看,见笔迹挥洒自如,写着大大的一个“安”字! 卿如许这才松了口气,笑着同阿争说,“没事了没事了。” 阿争这才笑着去摸阿乌,“阿乌,辛苦你了!主子他们呢,你从哪里来的?” 卿如许也去摸阿乌,道,“你待会跟着它走,定能找到他们!” 阿争又想起什么,抬头问道,“姑娘,这回是三殿下帮了咱们拂晓么?” 卿如许缓缓地眨了眨眼,却也不知该如何作答。 —— 奕王府中灯影绰绰。 承奕走在长廊下,阿汝紧随其后,人弓着身子,脚步也有些乱。 “......三殿下,今日之事都怪奴才,未能确认消息的准确性,险些促成大祸。奴才愿自去军营领三百棍,予以警戒。” 承奕头也不回地道,“那个阿城,你不认识?” 阿汝摇了摇头,“不认识。奴才那时也有些心慌,生怕因为奴才的愚蠢,也害殿下折了颜面,可那阿城的确不是奴才的线人,只是奴才也有些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承奕停下脚步,回过头去。 “你还没明白么?” 阿汝脸色苍白,将头伏得更低,“奴才愚钝......敢问三殿下,您是不是从破门前的一刻,就已经知道了?” 承奕不置可否,道,“他本就是故意泄露消息给你,倒也不怪你。” 说着就又朝前走去,过会儿,脚下一顿,扭头朝阿汝突然道,“本王饿了,你去厨房找阿樾,挑几样清淡的吃食来。” 阿汝连忙应下,折道离开。 承奕走到书房前,推门而入。屋中漆黑一片,他便走到灯盏前,取火石燃灯。 火光缓缓地充盈在整个屋中,并不明亮,火焰跳跃,带动屋中光影摇曳。 承奕回过头来,就见原本寂静无人的书房正中间,搁着一把椅子,有一个人竟坐在上面! 他的衣衫融进黑暗中,灯影照在他的脸上,显出幽深而俊朗的轮廓,唇角微微上挑,似是含笑。 承奕下意识地攥紧火石,“何人?” 男人轻笑着歪了歪头,声音飒朗。 “三殿下,幸会。在下拂晓领头人,顾扶风。” 门口突然响起东西落地的声音,托盘和碗筷砸在地板上,稀里哗啦咣当一地。 从厨房折返回来的阿汝满脸惊异,似是也没想到竟有人无端地出现在王府之中! “.......何人?来人!来人,保护殿下.......” 承奕却突然抬手阻止阿汝。 他两眼只看着面前的男子,上下打量了一圈,才道,“阿汝,掌灯。” 待火光照亮整间屋子,承奕同顾扶风分坐对面。 顾扶风道,“虽是不请自来,但想必三殿下定不会见怪。” 承奕坐姿如松端正,道,“该见怪的,白日也见过了。” 顾扶风懒洋洋地撇撇嘴,道,“殿下这是怪我了?” 承奕转过头去泡茶,口中道,“你要借旁人之手清理门户,没人拦着。可又专程放假消息给本王身边的人,却是何意?” 顾扶风道,“殿下明明知道我是为何,又何必明知故问。” 承奕用杯盖轻轻滤着茶沫,“这种戏,不看也罢。” 顾扶风懒懒地用胳膊支着脑袋,缓缓道,“若真是动真格的,只怕殿下更不想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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