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相当耳熟,似乎听过不止一次。萧静抬手,再次捏了捏眉心,打断她,“你自睡你的,不用管我。” 庆慈当真又打了个哈欠,打完立刻捂嘴,冲萧静歉意笑笑,追问:“王爷真不睡吗?” 怎么还问?萧静眉梢一挑,凝眸盯了过来,反问她:“你打算让我睡哪里?” “呃——”这下倒是把庆慈问住了。 二人认识没多久便同住过无人山洞,相处这么久,萧静举动历来君子,现在深更半夜了他都光明正大在自己房内看折子……自己分他半张床榻的话,应当也没什么吧…… 庆慈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一脸正直,主动往床铺里挪了挪,分出半张床的位置出来,学着刚刚他的姿势拍了拍,豪迈道:“王爷可以睡这呀。” 萧静没动,静静看她,随后微不可查摇摇头,幽幽叹道:“我且问你,你可懂夫妻敦伦、周公之礼是怎么回事?” “噫,王爷看不起谁呢?”庆慈登时不大高兴起来,一脸屈辱,“我可是大夫啊!有关人体的学识自然比普通人储备要多得多!我还熟知无数滋阴壮阳的古方,若是以后……”感觉到萧静凉飕飕的目光扫过来,庆慈忙识趣咽下后面紧接着的一个“你”字,鼓了鼓腮,硬邦邦改口道,“总之,王爷别把我当什么都不懂的孩子看!” 言罢了又小声嘀咕道:“再说了,当我那些话本子白看的么……” 萧静被她的一番理直气壮的话弄得哭笑不得。 “庆神医很了不起啊——”他故意板起脸睨她,口中训斥道:“既然知道怎么回事,还敢邀男子上榻?” 庆慈眨眨眼,怪腔怪调恭维道:“因为王爷是正人君子啊。” 萧静冷嗤,凉声回她:“我如何不知道?” 庆慈:“……” 两人一个躺着,一个坐着,你瞪我、我瞪你,半晌,各自又都慢慢笑了。 “今日就先令庆神医失望了,”萧静视线在她脸上逡巡一圈,不紧不慢道,“庆神医的那些学识且帮本王好生记着,本王日后自有机会领教。”说完,他朝庆慈投来意味深长的一眼,撩起衣袍起了身,再度朝圆桌走去。 留下庆慈暗红着一张俏脸,往被窝里又缩了缩。 谁都没有再出声,房间里安静了下来。 原来灯下看美男子,亦是无比赏心悦目。庆慈歪着脑袋,盯着萧静的侧脸,有些不舍得闭眼。 若是日后她真与萧静成亲,眼下场景便会是成亲后的日常吗? 庆慈心里漫无边际地想着,缓缓又打了一个哈欠。萧静翻动折子的声音靡弱,传到她耳畔,庆慈听着听着,意识开始涣散。 渐渐地,明亮烛火在她眼眸间缓缓缩成一道愈来愈窄的金边。 …… 再一睁眼,天亮了。 萧静人不知何时走了,圆桌上的书具奏折全都不见了,只剩半盏被人喝过的冷茶。 芳草早早在卧房外候着,听见庆慈起来的响动声,立刻敲门。 “姑娘醒了?” “芳草?”庆慈高兴道,“芳草快进来,今儿一定帮我梳个喜庆的发式。” 今天是她作为阿荷的第一日,她理当应个景。 谁知芳草一进屋,见了庆慈立刻双目通红。庆慈正乐颠颠照着镜子,余光一瞧,霎时吓了一跳。 “芳草,你怎么了啊?” 芳草哽咽道:“那日吓坏奴婢了,奴婢以为见不到姑娘了……”呜咽两声,哭声更大,“老先生还说,姑娘就是梅夫人的女儿……原来奴婢同姑娘早就有主仆缘分了……真不知这老天爷是不是故意弄这些曲折多舛……” 庆慈叫她说得心中难过,一撇嘴亦是一副要流泪的模样。 二人抱在一处,正感慨着命运无常,丹拂子拎着酒壶进了院子,远远便戏谑道:“大好日子,你们俩小丫头抱头痛哭算是怎么回事?” “老先生早……”芳草忙站直身子,拭了泪,不好意思避了避。她只在庆慈面前如妹妹般,在外人面前一向谨守着二人的主仆身份,特别是萧静和丹拂子,二人一个是未来主子,一个是主子长辈,她一向不敢过分造次。 庆慈离几步远,便闻到丹拂子一身酒气,一肚子感慨立刻散了干净,她没好气道:“师父怎的一大早又喝酒了?您不记得您现在尚在红颜驻恢复阶段,是要戒酒的!” 丹拂子笑眯眯道:“街上京兆府的衙役们锣鼓敲了好几遍了,言明日开始便是太后的三日国丧,上到王公高官,下到寻常百姓,统统不得婚宴嫁娶,酒肆不得售酒,戏楼不得唱戏,违者抓到要进牢狱。老夫不得趁机抓紧喝点?” 仅仅三日国丧?庆慈纳闷:“竟然这样短?” 历来太后薨逝,往往要举行三个月国丧;便是哪位不受重视的,皇上也往往会以日代月,最低划上个三十天丧期出来。 张清霜倒是仍旧以太后规格举行了国丧,可小皇帝只批了短短三天丧期,实在过于罕见。 丹拂子讥笑道:“满城百姓都在谈呢!可惜要老夫说,三天都是长的,这毒妇哪里堪配国丧之礼?” 庆慈心道,看样子,小皇帝大概已经知晓自己的身世了。 正议论着,小丫鬟来报:“姑娘,和悦公主来了!” 好一阵子不见萧鸾,今日再见,庆慈便能直观感受她眉眼间憔悴不再,整个人像一株吸饱了水的花枝,脆生生地展现本应该属于她这个年纪的生动活泼。 “庆神医!”萧鸾的喜悦更是洋溢在每一根发丝,她见了庆慈,当下便抱了上了,整个人撒娇似地道,“昨晚阿鸾来探望庆神医,结果小皇叔说庆神医睡着呢,竟不客气把阿鸾撵走了,凭什么小皇叔就可以陪着庆神医睡,阿鸾却连看一眼都不行,可真不公平。” 丹拂子闻言,立刻冷哼一声。 庆慈连忙打断她的话,红着脸道:“公主可不能乱说,王爷没陪我睡……”萧鸾人小鬼大,庆慈简直怀疑她这话是故意的。 萧鸾笑嘻嘻道:“庆神医,你快帮阿鸾探探脉,看阿鸾是不是病好了?” 庆慈让她坐下,认真摸了摸她的脉。丹拂子凑了上来,问:“如何?” 庆慈没说话,细细探了一会。果然,萧鸾以往散弱又虚细的脉象现在已经焕然一新。 萧鸾一直盯着庆慈的表情认真观察,见庆慈眉眼轻松,立马先笑了,兴冲冲炫耀道:“阿鸾是不是好了?昨日阿鸾在御花园爬上爬下,第一次胸中没有憋闷无力的感觉!” 庆慈替她掩好衣袖,口吻欣慰,哄她:“公主说的没错,公主以后都会好好的。” 萧鸾顿时欢天喜地起来,又秘密凑上来,道:“今日皇帝哥哥忽然也来阿鸾宫里了,赏了阿鸾许多宝贝不说,临了还破天荒答应阿鸾日后可以随时找他玩。庆神医,是不是皇帝哥哥也知道阿鸾不会死了,愿意同阿鸾亲近了?” 庆慈抿唇温和一笑,附和道:“是皇上也觉得公主惹人疼爱极了,决定要比以往对公主更好才行吧?” “和悦就知道是这样!” 萧鸾闻言,得意起来,她转了转眼珠子,天真烂漫道,“除了小皇叔!就小皇叔总觉得和悦是个烦人的小鬼头。” 瞧着和悦又犯小孩子脾气,庆慈只好继续哄她道:“怎么会?王爷可是最疼公主的。公主想想,每次公主的什么要求,王爷到最后不是都答应了吗?” “可为何那个卑戎的瓦达说要用他们族里最美的公主与小皇叔联姻?”萧鸾撅起嘴,不满道,“小皇叔不能同庆神医你成婚吗?阿鸾不想唤不认识的人作小皇婶啊!” 作者有话说: 二更奉上~阿鸾搞事情,助攻上线~ *** 庆慈:关于周公之礼,本人理论知识很是充足,必要时可助王爷一臂之力。 萧静:呵,光说不练假把式。 *** 争分夺秒摸鱼,刺激。 感谢在2022-06-15 08:57:27~2022-06-15 17:45: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看不出来?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0章 胜负 ◎这卑戎人是派来个仙女来了不成?◎ 北疆王府要同即将归顺的卑戎一族联姻的消息像是长了腿, 没半天功夫就已经传遍京城。百姓不得婚丧嫁娶、饮酒作乐,只好将精神头都摆在了八卦上。 张太后忽然薨逝却只得三日国丧,这消息背后的深意令人遐想——据说那晚皇宫沸反盈天地搜查,最后张太后无端惨死重泰殿, 第二日小皇帝连早朝都拒了——种种迹象表明了那夜皇宫里定然事态严峻, 可时至今日,小皇帝对太后薨逝一事依然不发一言, 雪花般的折子也权当看不见。 有人酒后大庭广众之下在翠香楼大堂内吹呼:“历来哪有才三日的?说难听点, 好像死的人不是亲娘似的。” 翠香楼是什么地方?这可是全京城最安全的娱乐场所。据说老板娘于夫人同北疆王是忘年之交, 此地正是金鳞甲侍卫们的指定放松场所,三五不时便能撞上金鳞甲们在翠香楼聚会宴饮, 因此翠香楼历来酒后闹事的人都比别处酒楼少。 这人大话一出,整个翠香楼的大堂都静了静。小厮嘴角抽抽,连忙上去打圆场:“这位客人喝大了,赶紧给送碗醒酒汤过来。” 这人同伴也跟着赔笑, 眼神在四周滴溜溜暗转, 这一转不要紧,不远处二楼包厢窗户大开, 临窗而坐的两人不正是金鳞甲打扮? 这样的距离, 刚刚那话金鳞甲们一定听见了,同伴吓得花容失色, 生怕那金鳞甲下一刻便破窗而来,取了二人性命, 连忙付了银子, 扶着醉酒的同伴仓惶逃遁。 二楼包厢里, 甲一和甲六临窗对坐, 二人互看一眼楼下, 默契一笑,捻起酒杯。 梁夫人推门而入,笑得春风满面:“明日便是国丧,翠香楼也难得休息。想喝酒的今日需得尽兴了!”看了看桌面,又招呼身后小厮,“快,给几位再拿酒来。” 甲一起身推辞道:“梁夫人客气,今日我们兄弟不过小酌,明日还要随王爷办事,这酒是不能再喝了。” 梁夫人逗他,故意道:“莫不是卑戎人真要与王府联姻了?” 甲一表情严肃起来:“梁夫人切莫听得流言,此事王爷自有决断。” “紧张什么?”梁夫人慢悠悠笑道,“现如今满京城都在讨论这事儿呢,百胜楼关于北疆王这次能顺利联姻的赌注都下到一百两一注了,咱们不过在自家说说,不打紧。” “百胜楼?不是被封了吗?”甲六在一旁插嘴道。 梁夫人摇摇头:“不知道呢,这两天忽然又解了封,弄得我们翠香楼的生意忽然少了大半呢。” 甲一心中暗忖,王爷平生最讨厌见人赌博,更何况这次是被人赌?好家伙,百胜楼一解封便又顶风作案,这东家是不是不要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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