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萧静略一沉吟:“去找燕然领十根老参,然后回吧。” 十根老参?北疆王府果然阔气!庆慈瞬间喜笑颜开。 “多谢王爷赏赐!王爷万福!”庆慈起身,不忘恭维道,“民女回去一定好好制备这静……呃,这九足虫的解药!” 得了三分颜色,就敢开染坊……萧静捏了捏眉心,不耐烦摆摆手,不愿再多看她一眼。 “行了,下去吧。” “哎!” 庆慈在北疆王府呆了半日,收获颇丰,喜滋滋回转家去。 倒是府中一众下人,见庆慈第一次来王府,又是逗鱼,又是吃饭,临走还被赏赐十根价值不菲的老参,纷纷心道,这位小神医得了王爷青眼,以后若再见面需得打起精神,小心伺候才是。 此后两日,时间飞快。 庆慈寸步不离巴掌小院,熬了两个大夜,终于赶在第三天前一晚制成了第一批九足虫解药的成品。 待她去了天鸿阁才知道,冯项泉已经被其家住京城近郊的同族长辈接走,如今在城西外一个名叫东槐树的村子里安置。 庆慈不知东槐树村在哪里,只好又去了趟京兆府。姚千同便吩咐张联带着几位衙役,送庆慈去给冯项泉复诊。 众人早早出了城。 马车坐得无聊,庆慈掀开窗帘,欣赏了一会路边风景。天气又热了一些,日头正盛,路边树木皆换了新绿,枝枝叶叶间漏下笔直的光线,马车穿梭其下,像是穿越斑驳梦境。 庆慈见状,孩子心性又起,伸手出窗外,让那点点光斑去照自己的手。 张联骑马跟在车后,见状提醒道:“庆姑娘,后面有马车来了,注意安全。” 庆慈冲他不好意思笑笑,刚把手缩了回来,便见一辆制式煊赫的马车从身后转瞬间赶超。 错身而过的瞬间,庆慈听到车厢里似有女儿家在低语。 没多久,后面三四辆各色马车相继再度超越而去。 庆慈望着前车马蹄飞奔扬起的尘土,纳闷起来:“张大人,今天是什么日子,为何有这么多有钱人家着急出城?” 张联解释道:“庆姑娘有所不知,城西断云山上有座法宏寺,寺里香火繁盛,远近闻名。京城附近的百姓,无论贫富,都常去那里参拜祈福。寺中主持远智大师是位得道高僧,佛法精妙,年轻时候曾云游大魏周边各国,还去天竺国请过佛经。当年先帝也曾多次请远智大师进宫释佛讲经。不过远智大师现已九十高龄,近年来只在寺里修行,偶尔会给僧客开讲佛法。想来今日远智大师又要讲经说法,这些高门家眷应该是赶着去参加法会的。” 庆慈点头,原来如此。 过了一刻钟,马车拐过一道山坳,庆慈扭头,便从车窗里瞧见远处高高的山头上,耸立一座恢弘宝殿,枝头掩映下,琉璃瓦在日光下泛着金光,一派庄严气象。 想来那里便是法宏寺了。 庆慈看了会,便放下窗帘,继续同张联闲聊起来,这才得知将冯项泉接走的人是他的同族表姑家,那位表姑年轻时候嫁给筠州同乡周正,后来夫妻二人一同来京城做小生意,将家安在了东槐树村。可惜冯会元的表姑生育一子一女后没几年便重病身故,周正的布料生意做得不怎么起色,续了一位新夫人,渐渐便与筠州冯家关系疏远了。 会试放榜后,周正得知是冯项泉中了会元,有心与冯家重新结交,毕竟儿女与冯项泉是有着真实血缘关系的远房表亲。 周正赶去京城客栈寻人,一打听才知道冯项泉竟然出了这么档子灾祸。 天鸿阁是生意场所,冯项泉不便久住,京兆府事务庞杂,也无多余人手去照料。周正见这位远方侄子孤身一人来京,现又昏迷不醒,心中不忍,便跟京兆府报了备,将冯项泉暂时安置在自己家中,只待官府找出凶手,再等冯家人从筠州赶来将人接走。 谈话间,一行人很快到了东槐树村。 周正一副庄稼汉打扮,出来迎接,拜见了张联,迎着一众人去了自家后院。 三天不见,冯项泉的面色略微有了点血色,但仍旧昏迷中。 庆慈将他手上的纱布剪开,露出一个狰狞的伤口,皮肉都撮在一起,有些肿胀,崩得油亮;缝合线被血浸成黑色,密密麻麻,如同是一只匍匐在手腕间的蜈蚣。 周正还是第一次见,吓得顿时往后退了两步,张联等人倒是有心理准备,可乍见到那骇人的伤疤也是直皱眉头。 庆慈左右检查了一番,医箱里掏出鸦青色瓷盒,抹药上夹板,重新给冯项泉包扎了伤口。最后又取出制备的九足虫解药,灌着冯项泉喝了下去。 周正在一旁看得傻眼:“大夫,他的手真的能好吗?” 庆慈道:“那要看是如何定义这个‘好’字了。恢复如初绝对不可能,今后提笔拿筷子应当也很费劲,至多是不做大动作便看不出来吧。” 周正叹道:“这与要了我这侄儿性命有何不同?” 庆慈却不这么认为:“不论如何,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 周正称是,却依然满脸愁容:“诸位大人有所不知,我这侄儿的父亲走得早,自小与他母亲相依为命。若不是他天资聪颖,有‘神童’的称号,能为家族挣上一份荣光,不然冯氏族里哪肯顾怜他们孤儿寡母到今日。可这读书人没了右手……哎,在下已派人给筠州那边去了信,估计再过些日子,筠州冯家那边就要来接他回去了……若他母亲得知该是何等心碎……” 屋内众人听了心中也颇不是滋味。 离开之时,庆慈打量周正家的小院,不过是一座普通村屋,比一般村民家看上去窗明几净些,但瞧得出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 周正见状,惭愧道:“在下无能,侄儿的案子帮不上什么,”他又连忙保证道,“但他在这住着,喂药看护的小事在下没问题。” 庆慈冲他笑笑,道:“周家大叔,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一行人出了大门。庆慈走在马车边,正要上车,耳边听到一声欢呼:“爹爹——” 庆慈回头去看,只见一位小姑娘朝周正跑来,看模样不过五六岁,身后跟着一位清秀少妇,穿着朴素,肘间挎一个盖着蓝印花布的菜篮子。 应该是周正的妻女。 果然,周正牵着女儿的手,引着少妇前来见礼。庆慈站在张联身后,见那小姑娘偷偷盯着自己头顶,一脸艳羡,心中了然。 庆慈便摘下发髻上的珠花,冲小姑娘晃了晃:“喜欢吗?” 周正和少妇见状,连忙推脱。庆慈便直接走过去,抬手给小姑娘戴了上去。 小姑娘眼珠子黑得像葡萄,晃了晃脑袋,立刻感受到一阵蝴蝶珠花的振翅。她拽了拽少妇的手,开心道:“娘亲快看,神仙姐姐送我的,好看吗?” 少妇和蔼一笑:“好看,咱们阿芳也变成仙子了,”又对庆慈福了一福,“让姑娘破费了。” 庆慈道:“不值钱的,送给阿芳小妹妹玩罢了。” 周芳也学着少妇的样子,福了一福。 “阿芳谢谢阿姐。” 庆慈冲她笑笑,上了马车。靠在车窗边,耳边听到周正低声问妻子:“不是说去法宏寺么?怎么这么快就回……” 身前驾车的衙役皮鞭一甩,庆慈还想再听,但二人交谈声渐渐被马车的动静抛在身后。 走出村头好远,张联望着安静的车厢,忽然好奇:“庆姑娘,您不是说药王谷看诊的诊费按次收取么?” 百两起付,按次收取,且不接受赊账——张联还记得那晚庆慈的话。 但他等了半天,也没听到马车里的人给出回答。 作者有话说: 大概说一句,男女主属于日久生情。 另外,作者的趣味是写暧昧拉扯阶段,有同样喜好的可以收藏,感谢~给大家拜个早年~~
第6章 三天 ◎这招实在有些不知怜香惜玉◎ 众人赶在中午前回了城。庆慈回槐花巷子取其余的解药,张联则回了京兆府述职。 一进厅堂,便看到北疆王坐在上座,张联连忙进门跪拜。 “见过王爷。” 萧静身着墨色交领锦袍,袖口处绣着暗金色水波纹,开门见山道:“起来吧,冯会元的手怎么样了?” 张联便把知道的情况说了一遍。 萧静听完,未置可否,转而又与姚千同问起冯会元一案的审问进度。 “放榜后到天鸿阁聚会的学生不知凡几,有庆祝中榜的,有借酒浇愁的,还有宴饮话别的……天鸿阁生意向来极好,恐会有漏网之鱼,”姚千同有些担忧,“衙门还在这些人里着重查了有‘左利手’特征之人。” 萧静问:“如何?” 姚千同道:“还真给找出来两位使得了左手的。说来也巧,这两位恰好就是同冯会元一起聚会的贡生。一名叫陈钱东,另一名叫唐枫,据说与冯会元关系都很好。不过二人皆说自己从头至尾没有出过包厢。” “另外,案发当晚,找到冯会元的两名贡生,一位叫刘兆云,一位叫孙嘉学。二人自述发现冯会元出包厢久久不归,知其不胜酒力,便结伴去找,随后一起在假山后发现了倒在血泊里的冯会元。只是,这四个人虽然有些许嫌疑,但目前并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表明谁是凶手。” 萧静又问:“关于左利手这一点,是药王谷那丫头提出来的?” 姚千同称是,将庆慈那时的观察说了,又忍不住夸了句:“庆姑娘医术高明,胆大心细,不愧是药王谷出身的小神医。” 萧静瞥了姚千同一眼。 一旁张联也出了声:“庆姑娘的心地亦十分善良。” “哦,”萧静挑眉,“何以见得?” 张联说:“今日我问起复诊的费用,庆姑娘却什么都没说,定是见周正家贫,于心不忍。冯项泉那远方表妹羡慕庆姑娘头上的珠花,庆姑娘二话不说还送给了对方。” 姚千同捋了捋山羊胡子,附和:“确实心地纯良。” 萧静单手托起茶盏,大拇指轻巧摁住盖碗的薄瓷,闲适抹转盖口,薄唇微启,缓吹慢饮,随口道:“怎么?那丫头看病诊费很高么?” 于心不忍?不过没收钱罢了,怎么说得好似得了天大的恩惠一般。整个京兆府都被姓庆的丫头灌了迷魂汤不成? 只听姚千同道:“确实不低,单次百两银子。” 单次百两银子?萧静端着茶盏的手指顿了顿,前两日庆慈哭穷的模样顷刻浮现眼前。 “姚大人给她了?” 姚千同觉得王爷这话问得实在莫名其妙。请医看诊,给大夫银子那不是天经地义吗?总不能仗着京兆府拖欠药王谷诊费啊。 要说姚千同一把年纪稳坐京兆府尹三年,最大的优点就是脑子灵光。他暗暗猜测,莫非是前两日在王府,庆姑娘如何得罪了王爷不成?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197 首页 上一页 3 4 5 6 7 8 下一页 尾页
|